話音剛落,他的大掌如彈奏鋼琴般撫過一顆顆琴鍵,如階梯般上下往複遊移,指尖沁出的汗漬將琴鍵逐漸濕潤,他將這數日積攢醞釀的新鮮靈感,彙聚成專屬於他們二人的獨家鳴響,最後熱烈之處,他拉過林念的雙手為他這首意義非凡的曲子劃上一個完美句點。
表演完美落幕,舞台也陷入一片黑暗,偌大的空間內,隻餘一聲聲酣暢淋漓的呼吸聲。
“看來,公主殿下總能輕易掌握,讓我心甘情願被你握在手裡的辦法。”黑暗中傅梟輕聲調笑,將她殘留著火熱溫度的手掌握在掌心捏了捏,“累了嗎?”
“你說呢!”林念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臉,但也能想象到他心滿意足的笑容,實在氣不過地錘了捶他的肩膀,“這哪裡是補償我,這分明是獎勵你!”
“那讓我來服侍公主殿下就寢,好不好?”
傅梟起身將她抱在懷中帶去淋浴間清洗。
不一會兒,淋浴間裡響起林念不斷加深的怨念。
“傅梟!你混蛋!大騙子!禽獸!”
“嗯,我是……”
“……”
翌日,C國國際機場。
林念雙手發抖地攬著傅梟的胳膊,和傅梟一起辦理托運手續。
“您好,請問這位小姐是有特殊疾病嗎?”機場工作人員看著林念下意識顫抖的雙手,禮貌的詢問。
“……”
林念沉默地瞪了一眼身側的男人,看著他滿麵春光的模樣,氣就不打一處來。
“沒有,我太太她身體很健康,她最太操勞,沒休息好。”傅梟溫聲解釋,大掌覆在她的手背上,輕輕拍了拍以作安撫。
“好的先生,如果您有特殊需要,可以隨時聯係我們乘務人員,祝您旅途愉快。”
“謝謝。”
傅梟道謝後,被林念快速拉走。
“念念,你走那麼快做什麼?”傅梟長腿緊隨其後,唇邊的笑意止不住的漫上臉頰。
林念倏地停住,羞憤地想說些什麼,卻又什麼也說不出,隻能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混蛋!”
“是是是,我是混蛋,彆生氣了,好不好?”傅梟溫聲哄著,嘴角快咧到耳根了,絲毫沒有悔改之意。
林念見他這副模樣,雙臂環胸,笑罵著:“你現在滿腦子裡裝的都是什麼呀!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叱吒風雲、冷漠疏離、矜貴有禮的傅梟嗎?”
“我是,但在你麵前,我隻想做你的男人、丈夫、愛人。”傅梟拉過她的手,作勢要吻她的掌心。
“彆……”
林念看到自己的手掌,腦海裡總是不斷在回放昨晚的放縱荒唐。
“彆什麼?”傅梟拉著她的手不放,執意輕吻著掌心,“這裡又不臟,而且,都洗了很多遍了。”
“那也……”
“念念,你在嫌棄我?”
傅梟微微彎下腰,眼睛與她的視線平齊,一眨也不眨地盯著麵前的眼睛,拉了拉她的衣角可憐兮兮地小聲委屈:“你嫌棄我把你弄臟了,是不是?”
“我……”
見林念遲疑,他挪開視線,微微耷拉著腦袋,原本布滿笑意的眼眸驟然黯淡了下來,他抿著嘴唇,時不時抬眸偷偷看一眼林念的反應,又匆匆移開:“我以後注意,你彆生氣了,好不好?”
林念看著他那副可憐巴巴的模樣,哪裡還氣得起來:“我沒嫌棄你,也沒真生氣,我就是覺得這樣對身體不好。”
“我身體很健康。”傅梟篤定,目光如炬。
“你!”見他胸有成竹的模樣,林念隻覺得雙手發麻:“封印!我要封印你兩個月!這兩個月我要休息!”
“兩個月太久了。”傅梟皺眉,毫不留情拒絕,自顧自的討價還價,“兩天吧,兩天我還能接受。”
“傅梟,你……”
林念還未說完,機場的播報聲響起。
“前往帝都的旅客請注意,您乘坐的C607次航班現在開始登機,請帶好您的隨身物品……”
傅梟指了指頭頂的廣播,笑容滿麵地岔開話題:“我們該登機了,念念。”
“……”林念沉默了,認栽了,小聲嗔罵一句,“無賴。”
“念念,你說,做無賴的話,是不是每天晚上都會很快樂?”傅梟假裝沒聽到她的腹誹,若有其事地提議,語氣中帶著幾分狡黠。
“……”
林念徹底沉默了。
開竅後的傅梟不止是個無賴。
還是個臉皮無敵厚的無賴。
兩人坐上飛機,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好像永遠有說不完的話題,聊不完的天。
飛機降落後,曲瓚早已備好車在機場等待,看到他們夫婦二人時,目光在兩人臉上遊移,他能很明顯地能感覺到兩人的關係更親密了一些,那雙一直十指相扣的手,就是最好的證明。
哦,還有那顆閃瞎雙眼的大鑽戒。
不過,他著實也沒想到,這倆人能這麼膩歪,都三四年了也不減分毫,反而愈演愈烈。
果然,戀愛看彆人談才有意思。
曲瓚收攏思緒,將行禮裝好後,小跑進駕駛座,平穩開車駛離機場。
“去老宅。”傅梟剛下令,便被林念打斷。
“先去買禮物,傅叔叔過生日,我們怎麼能空手去啊。”林念報了個商場名,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傅梟的大腿,“這叫人情事故,傅老板學會了嗎?”
“明白了,林老師不愧是特級教師,想得就是周到,傅某受益匪淺。”傅梟握住她的手指,不讓她亂動。
曲瓚默默升起擋板,眼不見為淨,心中暗暗腹誹:老板,你要不要聽聽你說的是什麼虎狼之詞啊啊啊啊!!!還林老師,救了個大命,你們夫妻倆都玩這麼花的嗎?還有,傅總夫人怎麼馴人跟馴狗一樣,這個像薩摩耶一樣粘人的男人是誰啊?這還是我那霸氣十足、火力全開、殺伐果斷、冷傲逼人的霸道總裁嗎!?
大家各想各的,很快便到了商場,夫妻二人按照自己的理解,為傅琛選了份禮物,也為爺爺帶了份見麵禮。
車子駛向老宅,兩人提著禮物進屋,見屋內傅家親眷早已到位,眾人在客廳的沙發旁,或坐或立。
傅天川坐在紅木沙發正中,手中依舊握著紅木拐杖,麵容威嚴,左側是傅琛,他的麵前堆滿了禮物,傅琛右側是結婚28年的發妻秦家二小姐秦然,兩人一生無子,貌合神離。
傅琛對麵是傅家老三,傅淨遠,無妻無子,身子孱弱,他麵色青灰,時不時咳嗽兩聲,聽說年輕時是盛極一時的檢察官,經商天賦與傅琛想比有過之而不無及,隻是後來突遭變故落下病根,工作也不了了之,隻能在家養病。
傅淨遠的左側,是秦然娘家人,也是傅梟名義上的大舅,名叫秦礪峰,他的左側是秦家老三,秦海峰。兄弟倆長得毫無相似之處,一個看起來莊嚴冷峻,一個看起來胸無城府。
傅家的家庭人員及關係,從他們倆交往時,傅梟就和她坦白了,因此,林念對屋內這些人並不陌生。
隻是一群人中,獨獨沒有傅洪良一家。
“小梟,念念來了,快來坐。”傅天川朝兩人招招手,笑容堆滿臉頰,連帶著皺紋都減淡了一些。
“爺爺。”傅梟禮貌地喊了一聲,對傅琛及傅淨遠沉默點了點頭。
林念跟著他打招呼:“爺爺。”
“哎,快來坐!”傅天川拍了拍身側的位置,示意讓兩人一人坐一邊。
“爺爺,我們坐這就行。”傅梟緊握著林念的手不撒,拉著她坐在紅木沙發的末席,並不打算與傅家人過於親近,也不想和林念分開坐。
“嗬嗬,傅梟,這就是你閃婚的小嬌妻?看起來……”秦然的目光將林念從頭到腳看了個遍,麵上帶著冰冷與涼薄,嘴角微微下垂,慢悠悠地笑出了聲,極儘嘲諷,“嗬嗬……”
“秦然,今天這個場合,你給我收斂一點!”傅琛厲聲喝止,眉宇間染著不悅。
“嗬嗬……”秦然輕聲笑著,那笑裡卻透著冷漠與孤傲,唯獨沒有笑意。
傅梟側頭垂眸淺笑地看著身側的妻子,溫聲調笑。
“念念,你剛剛聽到什麼聲音了嗎?嘎吱嘎吱地,像是在鋸老木頭?”
“可能,這是阿姨為叔叔準備的特殊賀禮吧,阿姨真是彆出心裁呢。”
夫妻倆你來我往,意有所指,僅兩句話就讓秦然的笑意戛然而止。
此時,傅洪良帶著家人姍姍來遲。
“大哥,恭喜你大病初愈,你不知道啊,兄弟我天天擔心你的病情,我那醫藥公司,還特意為你研發了一支新藥劑呢,隻是沒想到,還沒上市,你就自己康複了,這對我們傅家真是個天大的好消息!”傅洪良熱切地表達著自己的激動心情,如果忽略他那被綁成豬頭的臉的話。
“讓二弟費心了。”傅琛麵容溫和,“你這臉……”
“害,前段時間不小心磕了一下,沒什麼大事,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傅洪良的香腸嘴上下蠕動,目光視線掃過林念,迅速將她上下掃了一遍,隨即伸出舌頭潤了潤乾燥的嘴唇,胖手指點了點末席的兩人,口氣誇張,“呦,侄子侄媳婦也來了?看看,看看,這感情好的,剛結婚就是不一樣。”
“你彆打趣他們小兩口了,快坐吧。”傅琛招呼著他落座,視線投向他身側行為拘謹的妻子,“弟媳這是怎麼了?不舒服嗎?”
李雪被關注到,顯示瑟縮了一下,緊接著頭如撥浪鼓般搖著:“沒,大哥,祝你生辰快樂,早日康複。”
“多謝,快落座吧。”傅琛溫聲引導,“怎麼沒見玉儀?”
“她啊,外麵瘋著呢,一會就來,保證不耽誤你的大壽!”傅洪良毫無形象地倚靠在紅木沙發上,胳膊搭在椅背上,目光似有若無地向林念飄來。
傅琛緩緩起身,朝樓上走去,向傅梟招手:“傅梟,你帶著林念跟我來。”
夫妻倆聞聲,隨著傅琛上樓,進入書房。
書房四周是落地書架,滿牆的書籍被分門彆類整理的整整齊齊,書房正中擺放著一張實木書桌,桌麵可見紋理清晰樹乾的年輪紋理,桌麵上擺放著文房四寶、一支通體藏藍鋼筆、一盞複古台燈,桌邊堆砌著數本國外的書籍,空氣中飄散著焚香的味道,一進屋,心也跟著靜了下來。
“坐。”
傅琛讓兩人坐在書桌對麵的座椅上,自己則坐在主位,微微側身打開抽屜拿出一本無名書籍,指尖泛白地摩挲著封麵。
“傅梟,你不是想知道,為什麼我把你接回來,卻一直對你不聞不問嗎?”傅琛下定決心般的翻開書籍,裡麵全是空白,直到翻到第151頁,上麵才有了些許潦草的字跡,他低聲開口繼續,“我現在就把這一切,全部告訴你。”
林念下意識地握緊傅梟的手,感受到他的手掌並未緊繃,心情稍微安定了一些,側頭將一部分視線分給傅梟,等著他做決定。
隻見傅梟點了點頭,情緒並無波動。
傅琛見狀,緩緩開口解釋當年的事情。
“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