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級三班,千島千夏,排球是小學五年級開始打的,位置是副攻,請多指教!”
“一年級五班,藤原悠,自由人,請多指教。”
千島千夏第一次見到藤原悠,是在排球社的招新會上。漂亮的女孩總是容易奪人目光,再加上對方穩健的接球技術,不出意外成了隊裡最矚目的球員。
過於耀眼就會遭人嫉妒,千島不止一次聽到高年級的在背地裡談論如何“訓練”一下新生。
[前輩可以努力把首發搶回來。]
[我等著前輩的挑戰。]
千島沒等到所謂的“訓練”,而是從教練口中得知了幾個學姐退社的消息。
她可真厲害啊,千島心想。
要是自己也能跟她一樣……不,她是做不到的。
要是能跟她成為朋友就好了。
“你家也是這個方向啊,要一起走嗎?”
特意坐過站,假裝很意外地發現家庭住址和藤原同方向,順理成章地邀請對方一起上下學。
她承認自己有些卑劣的小心思:藤原悠的實力擺在那裡,又是她們這屆裡唯一的首發,如果和她訓練出了默契,是不是自己也能成為首發?
但很快她就不得不成為首發了,因為所有的三年級社員全部申請退社。
理由是:和新的自由人配合不起來。
教練坐在訓練場上,捏著那疊退社申請書,沉默了許久。
久到千島以為他就要妥協了。
——然後,這位年輕教練長長地歎了口氣,
“既然這樣,那祝你們學業有成。”
“!!!”
沒有再理睬那些人的驟變的臉色,教練轉頭對一旁的二年級吩咐:“你叫千島千夏對吧?”
千島點點頭。
“藤原和我提過你,說你在攔網方麵很有天賦,以後球隊的攔網就靠你了,”教練淺淺一笑:
“千島隊長。”
“!”千島千夏緩緩睜大眼睛,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對了,你去喊一下所有人,我們變更一下球隊成員。”
輕描淡寫幾句話,這場鬨劇落下帷幕。
小跑去通知隊員的路上,千島想:
和藤原悠成為朋友是她做過的最正確的決定。
第二場比賽贏得輕輕鬆鬆,雨丸中學的隊伍連個首發隊員都湊不齊,據說是上一屆畢業後一直招不到成員。
這場比賽結束後,北川第一成功晉級決賽圈,隻要再贏一場,就可以獲得門票。
前往春高的門票。
“和悠做朋友是我做過最正確的決定……”
“千島學姐說什麼呢?”隔壁換衣服的鈴木探頭過來問道。
她的衣服隻套了個頭,大半個肩膀露在外麵,看得千島隊長眉心直跳,把人按了回去。
“穿好衣服再說話。”
“哦。”鈴木美茜乖乖地縮了回去。
千島:“你是我們唯一的二傳,首先你要保護好自己,萬一你感冒發燒了……”
“哎呀,我知道的知道的。”鈴木滿不在乎地揮揮手,“比起這個,隊長你剛說什麼啊?”
“……沒什麼。”
“唉,既然覺得有藤原學姐這樣的朋友太好了,那就快點去和好啊。”
聽到了還來問她!
千島隊長凶凶地看向對方。
鈴木一點都不怕,衝著她聳肩:“隊裡兩個大神吵架,我們凡人大氣都不敢喘啊。”
她理了理蓬蓬的卷發,裝作不經意地拿出手機道:“啊,藤原前輩買了布丁燒哎!”
“不過我的最愛是關東煮,布丁燒是給誰買的呢~”
“…………”
體育館外。
藤原提著一大袋子的布丁燒,表情嚴肅地瞪著比賽榜單。
北川第一在A賽區,新山女子在B賽區,隻要繼續贏下去兩所學校終會相遇,但在這之前——
——她們的對手是白鳥澤。
提到白鳥澤,令人印象深刻的肯定是他們的男排,女排在男排狂野的襯托下似乎不是很顯眼。
但能夠一路闖到次決賽的都不是什麼等閒之輩。
白鳥澤的排球總教練隻有一個——鷲匠老師。
這位教練的風格,看一眼白鳥澤的男排就能知道了。
新山女子去年對戰白鳥澤都是險勝,更彆說輸給新山的她們。想到這,藤原悠覺得頭有點疼。
“藤——原——前——輩——!”
後輩的呼喊聲把她的意識拉了回來,抬頭望去,是水野和鶴田。
兩個人顯然剛換完衣服,額頭上還冒著細汗。
藤原掏出紙巾,一人一張:“擦擦汗,彆著涼。”
“其他人呢?”
鶴田回複:“還在場館裡。”
“男排那邊也沒走嗎?”
“嗯,教練說一起發車。”
想到某個提前離場的人,藤原猶豫後還是詢問道:“你們知不知道……影山飛雄?”
回答她的竟然是平時看上去冷淡淡的鶴田:“噢,是那個天才二傳嗎?他好像跟隊友鬨矛盾了。”
“直接被教練撤下來了。”
一旁擦汗的水野瞪大眼睛:“這也太過分!”
比賽越是焦灼,每一分就越難得,局點的托球至關重要。
加入北川排球社的分為兩種,一種是熱愛排球的人,另一種是擅長排球的人,但無論那一類都不會在賽場上輕重不分。
影山飛雄的球技是不可否認的,甚至可以說是北川男排奪冠的最大希望,僅僅因為鬨矛盾就把隊伍至關重要的隊員撤下場……
藤原忽然想到及川徹的謎語。
——不要跟影山飛雄學。
她成功地對這件事情感到好奇了。
“那他現在人呢?還在場館嗎?”藤原抓住鶴田詢問道。
“我也不知道,”鶴田玖奈聳肩:“這些隻是我聽說的。”
“咦?”水野舉起手機裡不知道從哪翻到的合照,指著門口穿著北川第一校服的少年:
“你們說的是不是他?”
……
鈴木美茜苦大仇深地盯著鄰座的少女。
她就來晚了一步,最後的布丁燒就落在了對方的手中。
千島被她盯得渾身不舒服,索性扭頭:“乾嘛?”
然後她就聽到自家二傳手語氣幽幽道:
“……沒事,隻是在辛苦奮鬥成功晉級後作為獎勵的布丁燒因為晚到一步被搶走所以沒得吃有些傷心難過罷了。”
搶走布丁的千島千夏:“……”
發放布丁的藤原悠:“……”
“咳,”千島隊長輕咳一聲:“回去給你買。”
幽怨的眼神依舊落在布丁燒上。
“……三個。”
幽怨的眼神撤走了。
鬨彆扭的二傳手哄好了,藤原鬆了口氣。
右邊的水野又探頭過來:“不過藤原學姐應該不會犯‘數錯人數’這種錯誤才對啊。”
“不會是分了一個給彆人吧?”
藤原·真分了一個給彆人·悠:“……”
她很喜歡水野敏銳的直覺,如果不用在她身上就更好了。
見自家副隊這幅表情,水野更加肯定:“學姐你是不是分了一個給剛剛的帥哥?”
“咳咳,”藤原連忙轉移話題:“竹中你是不是和男排裡頭發尖尖的男生一個班?”
竹中葵,北川第一女排主攻手,二年級,正一臉茫然地回憶著自家副隊口中的“頭發尖尖的男生”。
她腦海中有了一個猜測:“你說的不會是金田一吧?”
“應該…是?”藤原也不確定。
“是不是頭發像藠頭的那個?”竹中試探地問道,得到肯定答案後拍大腿:
“排球、高個、頭發尖,是金田一沒錯了。”
“學姐你找他有事?”
“嗯……”
藤原撓撓臉,眼神飄忽道:“就是,前幾天看到他接球挺穩,想問他們借比賽錄像…你知道的,錄像隻有隊長能借,我和千島又……”
“噢。”竹中一臉“我懂”地點頭。
她拍拍自己,對藤原比出一個‘OK’,自信一笑:“包在我身上。”
……
竹中葵的確沒有托大,她很快就弄來了錄像帶。
而且不是一卷,是所有比賽的錄像帶。
這下連藤原都有點吃驚了:“你怎麼借來的?”
竹中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就普通的借啊?”
“金田一幫的忙嗎,我明天買個布丁燒……”
“不是他啦,是隔壁國見同學幫的忙。”
藤原悠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國見同學”是誰。
“喔,不論是誰,都要感謝一下。”
她思考了下:明天比賽結束請他們吃冰吧!
正好她還欠影山飛雄一根棒冰。
決定好明天的事,藤原定下心開始播放錄像帶。
……
不到十分鐘,她合上了筆記本電腦。
男排的比賽簡直是……
糟糕透頂。
二傳是隊伍的紐帶,是運轉整個團隊的“大腦”;如果說自由人決定了隊伍的下限,那麼一個好的二傳就決定了隊伍的上限。
而男排的缺陷很明顯:其他球員跟不上影山飛雄的節奏。
藤原悠自己是自由人,作為給隊伍善後的職位,她更習慣也更擅長打持久戰;而影山是二傳,麵對一直被攔下的球,他想到的是用更快的傳球甩開攔網。
如果有一個能跟得上他的人,那這個方法確實是最快最迅速的。
可現在的問題是……
——沒人能跟得上影山飛雄。
索道的齒輪缺了一塊。
他成了隊伍裡的另類。
“明明訓練的時候還挺正常的。”藤原悠有些納悶。
及川徹說的“不要跟小飛雄學”,就是指不要和影山一樣在賽場上失去判斷力麼?
少女不滿地撇了撇嘴,雖然教練沒有明說,但她知道,選水野首發是為了給北川留一張底牌。
她是替水野兜底的。
但影山不一樣,他的天賦和技術都是不可替代的,現在的他還是無意識的,如果沒人提醒他,讓他繼續這樣下去……
天才也害怕習慣。
嗯,她和影山也不算熟,單獨討論感覺怪怪的。二傳和二傳之間應該更有話題聊?要不把鈴木也帶上吧……
這麼想著,休息室的門被敲響,鈴木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藤原學姐——要訓練了喔——”
“來了!”
…………
空蕩的房間裡,桌麵上的手機息屏幾秒又亮起:
【影山飛雄:布丁燒很好吃,謝謝學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