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課(1 / 1)

生日宴的第二天,是星期一,有升旗儀式。

田阮雖然剛去上學沒幾天,已經與有榮焉,一大早起來去縫紉室,把校服熨燙得平平整整,上身的效果筆挺如軍裝才罷休。

他偷偷用了虞驚墨的發膠,把頭發梳到兩邊,貼著頭皮一絲不苟。

下樓後,他收到了傭人與虞驚墨的注目禮。

虞驚墨沉默須臾問:“你在cosplay漢奸?”

田阮:“……這是複古!”

說漢奸也太過分了。

虞驚墨:“你的發型,重新梳。”

田阮辛苦忙活半小時全白費,一名紮著大辮子的傭人忍俊不禁道:“夫人,我給你梳吧。”

這傭人看上去就很會梳頭,田阮把自己的榮辱交了出去。

事實證明,這傭人還真有兩把梳子,給田阮梳得那叫一個乾淨利落,活脫脫一清純男高。

田阮也很滿意,“謝謝張姐。”

傭人抿嘴笑:“夫人以後還想梳什麼發型,找我就是。我以前在發廊學過一點手藝。”

田阮心想,難道虞家臥虎藏龍?管家來後他立馬就問了。

管家拿著每日記事的小冊子,將鋼筆塞回胸前口袋,彬彬有禮地回答:“我以前在英國伯爵家伺候,回國發展後收到虞先生的邀請函,就來了。”

田阮:“……牛逼。”

虞驚墨抬眼,“不許說臟話。”

“哦,牛批。”田阮又問,“那劉媽呢?她該不會是皇家禦用大廚吧?”

管家失笑:“夫人真會說笑,劉媽是虞先生從一個縣城的菜館挖來的。”

“那其他人呢?”

“夫人要是想知道,我這裡有他們每個人的履曆。”

管家能這麼說,就是沒什麼特彆的了。田阮作罷,果然連名字都沒有的npc是沒有顯赫的身世的。

這個世界,如主角攻受一般從普通人一躍成為人上人的,可以說鳳毛麟角。

就比如田阮現在的人生高度——虞驚墨的夫人,已是少之又少。

田阮坐著豪車,身邊坐著大佬丈夫,看見德音高中金碧輝煌的門麵,越發覺得虛無縹緲。

車門開了一分鐘,田阮一動不動。

虞驚墨喚他:“再不去上課就遲到了。”

田阮驀地回神,呲溜跳下車,抱著書包就跑,“那我去上課了,虞先生再見!”

虞驚墨看著急吼吼跑向教學樓,掠過文昌帝君的雕像時還一鞠躬,不禁好笑:“毛毛躁躁的。”

司機也笑:“不知道的還以為的哪家的大少爺。”

虞驚墨卻道:“德音高中的大少爺,沒幾個像他這樣的。”

“?”

“普通人家的孩子,小時候沒接受過貴族孩子習以為常的教育,社交禮儀一竅不通,反而顯得單純。”

眼看著田阮的身影消失在教學樓,虞驚墨收回視線,邁巴赫啟動離開。

上完早讀就是升旗儀式,李校長例行在台上發表講話,無非是風紀那些事。

緊接著國歌奏響,升旗手邁著剛正堅毅的步伐走向旗幟。德音的升旗是班級輪流製,每班當天選出兩個升旗手,進行當天的升旗收旗。

今天正好排到6班,又正好選中路秋焰。

路秋焰難得穿得板正,橫平豎直地升旗倒是沒有出什麼差錯,五星紅旗迎著燦爛的朝陽,在風中飄揚。

此刻的神聖,讓所有學生都莊重了臉色。

等到路秋焰下台的時候,忽然有個女生喊道:“路秋焰,我喜歡你!”

路秋焰腳下一磕絆,差點當場摔倒。眾人笑成一團。胡主任拿著話筒用公鴨嗓叫:“不許笑!那位女同學,不要乾擾升旗!”

那女生十足的大小姐氣勢:“已經升旗了,我告個白不行?”

“不行!”

“反正我已經說了,路秋焰,給個準話!”

全校的視線唰地投到升旗台下一臉桀驁的少年身上,嘩然作響。

胡主任的訓斥在這群少爺小姐麵前不頂半點用,還是李校長拿過話筒說了句“安靜”,這才稀稀落落地安靜下來。

李校長說:“私事不要拿到這裡說,嚴肅點。”

田阮悄摸往後瞅了虞商一眼,果然臉臭得很。

路秋焰視線瞟過1班的方向,最後落在那表白的女生身上,說:“你喜不喜歡關我屁事,我不喜歡。”

女生氣紅了臉:“路秋焰,你給我等著!”

“我不打女生,不等。”路秋焰這就歸了自己班級隊伍,站在最後麵,一副厭世的樣子。

原書的主角受,就是這麼拽。

田阮豎起大拇指,遙遙地朝路秋焰點了一個讚。

路秋焰正好看到,“……”

而虞商的臉色也好多了。

下午有美術課,美術室濟濟一堂,每個人麵前豎著一塊帶著抽屜的實木畫板,抽屜裡水粉水彩馬克筆齊全。

田阮隨便找了一個位置坐下,忽然看到路秋焰也在,上課鈴在此時響起來。

美術助理抱來一疊畫紙,分發下去說:“於老師請了產假,大約下學期才能來,今天請了另一位老師代課,大家記得歡迎。”

學生們三三兩兩地答應著,猜測是哪位畫家。

田阮擺弄五顏六色的顏料,對這美術老師一點也不期待。

一道修長的身影跨進美術室,白西裝白褲子,香檳色的半長頭發紮在腦後,細長的狐狸眼迎著窗外的天光微微眯起,一雙眸子波光瀲灩的。

學生們看呆了,乍一看以為是美女,再看卻是個男人……

男人站定,麵朝朝氣蓬勃的少年們,“大家好,我叫賀蘭斯,是你們這學期的美術代課老師。”

說罷掃視一圈,瞥到田阮,拋了個媚眼。

田阮:“……”有毛病?

賀蘭斯之名,在蘇市如雷貫耳。根據原書描述,賀蘭斯此人雖然長得清秀如美女,但從小學開始就是小霸王,打起架來比誰都狠。

傳說上大學時女友劈了腿,賀蘭斯將女友劈腿對象的雙腿親手打斷,就讓女友在一邊看著。後來女友自然成了前女友,遠走他鄉。

還有傳說賀蘭斯家裡公司被人算計虧了上千萬,他就給人多次製造車禍,弄成終身殘疾。

這都不是最可怕的,要說最讓人聞風喪膽的,莫過於有一年賀蘭斯去參加晚會,因為麵若好女慘遭調戲,賀蘭斯當時沒說什麼,轉身出去就把酒店炸了,一整個宴會廳的人非死即傷。

當然,也有人說爆炸隻是個意外,賀蘭斯命好,僥幸逃過。

不說哪個是事實,反正惹上賀蘭斯就沒有好下場。

原書主角攻受都在賀蘭斯手裡吃了不少虧。

最大的一個虧,就是賀蘭斯當上德音的代課老師後,公然違反紀律和師德,追求自己的學生路秋焰,差點霸王硬上弓。

現在,這一切還沒有發生,田阮覺得還能阻止一下。

此時的路秋焰,就在美術室最後一排的窗邊,孑然獨立,對畫畫提不起半點興趣。

賀蘭斯也如原書一樣,注意到了窗邊特立獨行的少年,他布置完作業主題,抬腳走了過去。

在他即將經過時,田阮踢翻洗畫筆的水桶,水珠四濺,潑到賀蘭斯昂貴的皮鞋上。

賀蘭斯霎時一頓,緊接著腳底一滑——

“?”田阮的本意是淋濕賀蘭斯的鞋子,讓他停下,萬萬沒想到,一個小小的舉動會引發連鎖反應。

美術教室地上常年沾著各種顏料殘留,遇水則滑,人踩到就跟溜冰似的。

賀蘭斯在“冰麵”上來不及調整姿勢,就摔成一個“熟睡的維納斯”。

教室瞬間安靜。

路秋焰不明所以看過來。

田阮懵了須臾,抬眼看到路秋焰,下意識露出一個慈祥的微笑。

路秋焰:“……”

這一遭雖然不是故意的,但就結果而言,田阮得罪了賀蘭斯,他悄摸用手機給虞驚墨發了個“SOS”。

遠在集團辦公室的虞驚墨拿起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