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1 / 1)

“人道最是一年春正好,虹領衛可有好好賞春?”沈天自那折花間的二樓望去,虹衣羽正打馬而過。

一抹笑意盈麵,虹衣羽對江丙吩咐了一聲,便就此入了折花間的門。

“感召院事務繁多,歇了時,便多也夜色。”她推門而入,很是自然的坐去了窗畔,“何況,此時近夏了,春什麼的,晚嘍。”

“誰說這春要白日才能賞。”沈天舉杯,二人以敬,痛快暢飲。

隻杯盞落罷,虹衣羽唇邊仍是掛了愁。

“前幾日得聞你與鎮北侯之子靶場相較斬獲頭籌?”

虹衣羽笑笑,“怎麼,沈兄也擅武?”

“倒是能一試。”

“那改日休沐,我必來尋你較量。”

沈天亦笑了笑,“小侯爺此行,可是承了侯爺之意,要帶一位夫人而歸。”

“沈兄竟也知?”虹衣羽盯著他的眼。

“北境此行皇商之列無人不知。”

虹衣羽垂眸,“虹某位卑身輕,與小侯爺交好,倒算是抬舉。”

“你又何須輕賤自己。”沈天望著他,神情中多有溫柔。

可虹衣羽卻見此愁緒更甚,“你這好看相貌,倒是生了一雙桃花眼,恐多女人愁了。”

沈天不以為意,替她斟酒,“可是有煩心事?”

涓涓酒聲醉著虹衣羽的心,她審視沈天良久,竟是開口道。

“沈兄可知,我這雙手,殺過了多少人?”

沈天手間一滯,再抬頭,虹衣羽已經移開了視線。

“你所殺之人,可有無惡?”

“未有。”虹衣羽答的乾脆,她看著自己的雙手,“從未——”

“那便是了。”

“是什麼?”虹衣羽不解。

“是遵從本心,是為善世間,是這安昭百姓的心之安穩。”

虹衣羽唇齒間猶豫,許久問道,“如是,你與人有仇,卻無從得報,可會想方設法?”

“會。”

虹衣羽眼中迷惘。

“那你設法,可會牽扯無辜?哪怕未傷於他?”

“會。”

虹衣羽似是不想聽得這答案一般,擰緊了眉頭。

“如是,如是你……!”

“會。”沈天不問自答,不去看她,“凡境,世間,從來因果,代代循環,人自處一境,仇怨不報,便因果皆斷。”

“……斷了因果,不好麼?”她惶惶眼神中,似乎自問。

“自然好。”那新酒落盞,送至手邊,“可怨即生,斷因果,那是神仙事,人之於世,總是糾纏。”

虹衣羽輕笑,“你是說,若我斷了因果,就成神仙了?”

“如你能為之,便是神仙又如何。”

虹衣羽搖搖頭,“神仙當為世間事,救百姓苦,我斷一因果,何以當之。”

那遍地供奉的,曾為世間做了何等貢獻的,才是神仙。

“是麼?”沈天未再應,隻也喝了酒,於是今此一敘,便就此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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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尊大人。”書冥見他正發呆,不由喚回神來,卻心中也好奇,少尊大人竟也會發呆。

“如何了。”

書冥輕笑,“久兒與那小侯爺相交如知己,小侯爺還言談間想邀她去往北境,與先鋒令軍職呢。”

他想著,少年人的交好便是如此,肆意暢快。

“還有呢。”少尊又問。

“久兒……”書冥支吾。

“又殺人了?”

“是,今次外阜送來了幾位凶犯,刑部審訊之下,還未量刑,人就這麼叫久兒斬了。”

少尊撫著手邊的竹條,本是要做一盞燈的,此時也沒了心思。

“這般隨性,恐叫人生忌。”

書冥聞聲挑眉,也有抱怨,“少尊您多與久兒相談,都不勸勸……”

“嘖——”少尊抬頭,很是不滿,“做你該做的去。”

然則書冥卻未離去,“書冥收到了保章大人的傳信,要見您一麵,說是有惑。”

“不見。”少尊不甚耐煩,“告訴他,不許偷懶,自然尋得到。”

“呃……是。”書冥心中竊笑,少尊這會兒模樣可不似在久兒麵前時那般的老成。

“還有,折花間備酒。”少尊又道。

於是書冥轉瞬間欲言又止,最後心中歎息。

他想著,宅子備的多餘了,他還是包了那折花間二樓最是劃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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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羽。”杜離州為她看坐,虹衣羽頷首應下。

“大人休沐日,怎的還來感召院?”虹衣羽慢條斯理的吃著飯。

“鎮北侯之子一行入京月餘,聽聞你似乎與那隨行皇商沈天交好。”

“大人無需聽江丙閒言。”虹衣羽自是知曉江丙碎嘴。

杜離州笑笑,他今年三十有三,而虹衣羽,才是年華,與那看去不過弱冠的沈天,才是相配。

“衣羽,我非是阻你姻緣,你也莫要為了口頭之約而心中介懷。”

“大人。”虹衣羽抬起頭,“我與沈天,並非你所想男女之情。”

杜離州歎了一口氣,“當初之言,是因你是我最好的選擇。”

虹衣羽無權勢背景,又為女子,嫁與他後,恐也不會再於感召院任職,那麼帝王之心,總該安穩了。

“大人與我有知遇之恩,虹衣羽隻是幫了您一個小忙。”

“那鎮北小侯爺呢?”杜離州又問。

虹衣羽的手這便罷了,杜離州知自己終究戳中了她的心思。

“他與你軍中先鋒之允,非是玩笑,你也絕對有本事,自在軍中立足,你不該……”

“大人。”虹衣羽放下碗筷,“大人,如我入軍中,您又何當,應了陛下婚娶,永遠受人控製麼?”

說罷,她起身拜禮,“還有公務,大人也莫再多慮了,虹衣羽信守諾言。”

“唉……”杜離州看著她遠去,心中一抹苦笑。

他已剝去皇姓,永居安昭,究竟還要如何,才能安了帝王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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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花間

“這幾日不見,忙起了?”沈天笑問。

“本是為節慶備去的煙火丟了許多。”虹衣羽坐罷,腰酸背痛的直叫人‘哎呦哎呦’。

“虹大人也會累了。”

“肉體凡胎的,誰不會累。”

沈天失笑,“煙花丟了,還要你感召院出麵?”

虹衣羽麵色一淡,“杜大人之命。”

“哦?”沈天思量,“想必此事不算簡單?”

“煙花是為陛下壽誕所備,且鎮北侯之子此行定下了婚約,兩相之喜,此事非凡,有人作亂,必要追究。”

沈天隨手敲在桌麵,忽而道,“你此前約我較量,可還作數?”

虹衣羽微訝,“……作數。”

“那好,後日你休沐,你且去約了皇家狩獵場,我備足銀錢。”

“你……!”虹衣羽失笑,皇家獵場官籍可約,卻很是費銀子。

“沒錯,沈某人籌謀已久了,好不容易逮到你休沐。”

“好好好,那後日,我們一定好好較量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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