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個朋友(1 / 1)

“少尊大人不怕久兒不來麼?”書冥看著那窗外繁繁夜色,凡境的美妙,便在其中。

少尊倒是始終盯著那桌上的錦盒,其中文房筆墨都是他尋來的。

書冥自也瞧著,不由搖搖頭,“這東西凡境不得尋找,如是叫人瞧去,追問虹姑娘,找到您身上……”

“下去罷,她來了。”少尊忽而打斷。

於是書冥識趣的下了樓,正巧遇上提裙而上的虹衣羽,二人相視間,書冥發覺她似是對人警惕異常。

“先生,是在瞧我麼?”

虹衣羽回頭,階下書冥果真正瞧著她,隻那人善意一笑,並未多言便消失在了廊角。

可虹衣羽卻凝視良久,這才又上了樓去。

“折花間,可不是我等小官差能來的地方。”

進了門,她自然坐罷,目光審視間,似要將沈天看個從內到外。

沈天倒是無畏這打量,也心中自在,隻將手邊準備的錦盒推到她麵前,親手打開,“聽聞你喜這些,便作禮相送。”

虹衣羽唇邊酒盞稍滯,睨了那東西,挑了眉梢。

“你可知感召院是何種地方,沈公子該請的怕不是戶部的大人才是。”

“虹姑娘,與我舊識相似。”沈天說的倒是直白。

可虹衣羽答的也痛快。

“我並非公子舊識。”

沈天麵色淡去,“姑娘都不好奇舊識之事?”

“我自有家,從未得見於你,也未去過北境,你的舊識,與我無關。”

虹衣羽自在吃起了桌上酒菜,還一腳踏上了凳,似乎和那錦盒裡的筆墨紙硯,半分緣分也無。

沈天就這般看著她,而虹衣羽亦如無人,徑直吃甘到飽。

“沈公子怎得不動碗筷?”她見沈天走去了窗邊看街上熱鬨,便舉了手中杯盞而去,“北境,可有安昭熱鬨?”

“夜裡也有熱鬨。”沈天笑意蔓延,涼風習習下,高月不圓。

“與我安昭如何?”微醺的人又問。

然則沈天轉頭瞧去她,非是回應,倒又問了一句,“姑娘可與在下交了這個朋友?”

虹衣羽悶了手中酒,自上而下打量著,最後停去了他那張臉上。

“公子,倒是好看。”說罷,她難得一笑,轉身回了案前。

“如是好看,姑娘可願為了沈某這張臉,交了這個朋友?”

虹衣羽倒是意外,於是細細琢磨著桌上的東西。

“那麼也請沈公子莫要認錯了人,我,是虹衣羽,不是你的所謂舊識。”

“好。”沈天笑著應去,那人仍是一身玄衣,與夜色無異。

“酒莫要喝的多了,否則隻能沈某送了姑娘回府。”他想她恐還沒與自己熟識到這般地步。

“沈天兄請得起折花間的酒菜,就不差這一間房了不是?”虹衣羽翹了腿去榻間,枕著臂,竟就這麼闔了眼。

於是沈天無奈,聽著她勻了呼吸,也隻得縱容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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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扣扣——’

三聲門扉,虹衣羽陡然睜開眼,毫無醉意。

門推開,一位紫衣女子翩然而入。

“酒兒。”

“姑姑何時到了安昭。”虹衣羽從未想過她會此時出現,計劃,似乎提前了?

“門主不日將至。”

“門主?”虹衣羽垂眸間思量,“此次鎮北侯之子攜皇商入京,便是門主的契機?”

“是。”紫衣女遞上一枚美玉,送至她麵前。

虹衣羽接下,便聽她道。

“這是那位小侯爺的東西,此行他來,亦是要於世家女子中指選一位夫人,不過依那皇帝的意思,定是希望他與皇族女子聯姻。”紫衣女麵色有冷,笑得便也多嘲。

“與我……何乾?”虹衣羽淡漠神色,那明明溫軟如膏的白玉,此時在她手中冰冷異常。

“門主命你去接近那小侯爺,攪了他與皇族聯姻,失了鎮北穆家。”

虹衣羽驟然攥緊了手中白玉,在紫衣女子漸沉的麵色下,開口道。

“杜離州,恐有意求娶於我。”

紫衣女子聞言幽幽一笑,“這豈不是正合門主心意。”

她走至虹衣羽身前,牽起她的手來。

“如是那小侯爺能有心於你,杜離州也對你生了執念,便會以先皇親侄身份進宮相脅,等到了那一日,一切便都有了意思……”

說罷,紫衣女子欣慰地拍了拍虹衣羽的肩膀,繼而消失在了夜色裡,隻留了那身玄色在其中。

那是安昭的夜,從來叫人安心。

“從今以後,你可還有安穩……”

她的手探出窗外,描摹著那熒熒燈火。

這雙手,曾為了安昭的夜,斬了多少罪惡,現如今,她要親手,打破它的平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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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尊大人,這都第七日了,您是覺得虹姑娘瞧不出麼?”

書冥這幾日簡直過的天地混沌一般,少尊大人的‘死皮賴臉’,他可是見識了好大一番啊。

每日晨昏,都要與感召院門前一過,晨時送了人去,昏便也接了人回。

雖說每日都是三兩言語招呼,可這未免——

“太勤了?”

“少尊大人曉得便好。”書冥快要無奈,便看著少尊大人又轉瞬消失在眼前。

於是他推開窗去,那晨霧還未消散,可那身藍色倒是顯眼。

“莫問,莫問,多嘴,太多嘴。”他兀自埋怨著,想著多嘴隻會令自己心塞……

今日虹衣羽得見沈天時,打馬在上,正要出感召院去。

她與沈天擦身而過,點頭招呼,卻幾步後轉身脫離隊伍,扯了馬頭。

沈天逆著晨光瞧,她正一臉心思,眉眼疲憊,欲言又止。

“棗核安神,可是睡的不好?藥坊抓些和水入眠。”

虹衣羽盯著沈天,半晌,問道,“沈兄可能回答我一個問題?”

“請說。”

“如我瞞你,你可還願與我相交?”

沈天一笑,“你我二人此時相交,便也隱瞞良多,我可有不願?”

虹衣羽倒是不算意外,便又問。

“如我欺你呢?”

沈天聞言又笑,“初見時,你口中咄咄,以刑部感召院領衛之職相脅。”

虹衣羽聞言端正了身子,睨著他,瞧了好一會兒,卻又忽然泄氣。

“如我,騙你呢。”

“那麼,便決不相交。”

沈天言畢,虹衣羽瞳眸一縮,韁繩在她手中握緊,隻扯得那馬鳴嘶嘶。

“謝過沈兄。”虹衣羽道,而後扯了馬,絕塵而去……

“少尊大人?”書冥此時現身,他在一旁聽得了好一會兒了,“她這話是何意?可是有事騙了您?”

然則他又覺得少尊答的有異,想來無論久兒做了什麼,少尊都不會責怪與她。

“她不過是在自問罷了。”少尊幽幽說道,轉瞬消失期間。

自問?

書冥自然不懂,可也沒人給他解答,也就沒放在心上。

倒是自那日後,他肉眼可見那二人有了變化,竟是每每見麵之間,除了問安,多了許多問來問去了。

當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