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 / 1)

“還好還好,嚇死我啦。”魚星悻悻地拉著保章轉身就走,卻待回了洞府外,才發覺這人正一言不發地望著自己。

“你作甚?找我麻煩不成?”她有些不滿,本還為見著他高興,誰知他總是木著一張臉。

“你知不知自己方才險些做了什麼,要是傷了他們,羅酆再添朱筆,你真的會被少尊大人丟出去百十年都不用回魔地了。”保章鄭重其事,心中自然為她憂心,他二人自小長大,早就難分彼此。

魚星聽罷卻努了努嘴,有些厭煩他的嘮叨,“哎呀我知道知道,可你根本不懂我方才看見了什麼!”

“你便是看見了真神也不能在大凡境出手啊。”

見他油鹽不進,魚星氣得恨不能掰下他的鹿角,“我瞧見了娃娃,娃娃啊!”

保章一愣,立刻反駁道,“怎麼可能?娃娃不會在凡境的,便是在,少尊大人也該陪在身旁啊?”

然說到這兒,他也忽然不確定了起來,畢竟他方才從細柳而來,得見了少尊,卻沒能瞧見娃娃的身影。

“其實……其實我也不能確定,我隻是瞧見了娃娃的那身藕粉色的衣裳。”魚星擰著眉,回憶著,“就是那身她很喜歡的衣裳,娃娃不是說過麼,那是此行離開桑地,她那位四方師兄送給她的。”

保章也點了點頭,那時娃娃方才隨著尊主與夫人回到魔地,他和魚星便總纏在娃娃身邊,畢竟他們從前都是尊主安排給娃娃的寵伴,一彆幾十年,說不儘的話。

“可你還是要謹慎。”保章有苦難言,他該如何告知魚星少尊叫他此行的目的,“尤其你司值雲雨一事,你……”

“好啦好啦。”魚星伸手捏住了保章的嘴巴,瞧著他嗚嗚叫喚著甚是好笑,“擅水之事我魚星可是能手,還輪不到你保章來管教。”

那人高傲地說著,她是魔地出生的丹鳥,自小獨一無二的存在,自然驕傲。

保章於是無奈,他慣常也管不得她半分,不被欺壓就不錯了,哪敢管教。

於是他隻能時時刻刻都跟在了魚星身邊,想著就算魚星要惹出禍事,他總還來得及出手。

然叫他沒能想到的是,這禍事早在他來此前,便已經被魚星惹下了……

“這是發生了何事?魚星你可知曉?”看著那天際雲層愈壓愈厚,保章心中總有些不妙。

然此時魚星也是滿麵凝重,旋渦雲層之下,悶熱的風漸起,吹得人有些躁動。

“這雲雨未能疏開。”她的聲音略有凝重,卻隻一句話不過,那天邊的日光便再也透不過來。

“鄲叱境雲雨由你主理,你何不出手?”保章不由問道。

然魚星卻一時愧疚,“此雲雨失了時機,我能疏通,可它卻會禍害水脈。”

雲雨疏理非是想得那般簡單,此一時即便她能破這旋雲,可未必能絕了大凡境的災禍。

“何為失了時機?”保章這心中也跟著一緊,忽而一聲悶雷如擊天鼓之音。

然魚星卻已淩空而起,她將布施陣法以力挽狂瀾,“你且退開!”

那大陣一瞬落下,熟稔於心的魚星應對自如,很快,保章便隱有看到那雲旋隨著她意動而去。

然魚星卻還是一麵憂心,她仍舊仰望著那雲旋走向,此處乃是鄲叱之外,雲雨散布後會分布凡境,而鄲叱之下境地不同,季候自然不同……

“糟了……”魚星忽而喃喃,保章追上來時正聽她說道。

“何處糟了?你這不是行雲已正?”

魚星連連搖頭,“此前離去鄲叱,我早已布施,這不該,這不該的……”

她憶起那時離開鄲叱前,方才作罷,若以彼時她所斷,眼前這情景便不該出現。

方才她一時情急,竟是沒想到這一出。

“可雲雨已去,若於你此前布施,當下可有礙?我們又該如何應對?”保章不由得記起了少尊,也記起了自己懷中還有的那枚珠子。

然魚星卻也不知後果如何,“我需得查斷水脈,若當真有礙,我再出手便是。”

保章聽得她這話心中才算稍稍安心,“你既這般自信,當是不會出事。”然他也是瞧不出許多名堂,才會這般說道,且他打心底期望諸事順遂。

於是二人這便要啟程,卻不想攔路一道人影落定,瞧著那背影,保章這心便又被提了起來……

“少尊大人。”他忙拉著魚星見禮,魚星自然意外,竟還開口問道。

“少尊大人怎得來見魚星?”這是她的屬地,少遵現身自是不會為其他不是?

然隻那藏藍色的背影回了頭,魚星這唇邊的笑意才漸漸消散。

那人此時眉目淩厲,一雙眼睛好似將人瞧了個透徹,誰人都不敢造次。

記得上次得見這神情,還是幾十年前尊主將少尊甫帶回魔宮時來著,那會兒她可最是乖張,不服約束,便是少尊頂著這樣一張臉,直教訓了她一整年,她才服氣。

“凡境四時逆轉,因你疏水之故,你可知?”少尊冷冷地瞧著魚星質問道。

那一旁保章心中不好,徑直拉著魚星跪了下去。

然魚星卻也心中驚訝不已,“……我,我還未能去探查。”

四時逆轉?

可她方才出手,左不過一刻鐘罷了,“少尊大人,可否還有其他緣故?未必是魚星之過呀?”

然少尊的眼卻壓得更低,隻見他意動之下,保章懷中的那枚珠子便從胸口飄了出來。

“少尊大人息怒!”保章看到那珠子害怕極了,這東西的用處他自然知曉,“魚星隻是還未來得及罷了,她方才布施,也正打算與我前去探查,這一番我二人一定儘力挽救。”

可魚星心底卻還有不解,於是又追問著,“可我不過才布施片刻,就算四時逆轉,我也當是來得及挽救。”

哪知少尊卻並未動用那東西,隻看著魚星的眼中不見了怒氣,“四時逆轉是天殊之象,盤星有軌,軌以無定,確實非是你方才布施之過。”

魚星聽得心下一鬆,“我就說嘛……”隻她話還未完,便又聽少尊質問。

“離開魔地前,本尊曾囑咐你,此行定要值守,不得偏差,那麼水禍引四時逆轉之象現象之際,你在何處。”

聽得這話的魚星愣了愣,卻不想少尊還未說完。

“因你擅離職守,異象顯,便這曾布施的水脈已成禍患,此時你又何處?”

他走去二人麵前,便這天光已現,魚星這時才知,少尊大人恐怕是已將這四時之難解決,才特地前來問罪。

“魚星知錯,可魚星卻非是無故擅離。”她擰著眉頭,心底自是還有不甘,“我是因在人境之地瞧見了娃娃,才追了過去,或許那人不是娃娃,但她穿著的衣衫像極了,我便擔心她去往人境恐怕不妥,特才前去確認。”

可少尊此時無動於心,“你口中喊著知錯,可本尊看你並不認錯。”

魚星聽得這話便也犟了起來,“魚星有錯在先,然那情形我也確實不能不去。”

保章在一旁聽得這話都快要愁死了,止不住地去拉扯她不要再說。

頂完嘴的人其實也又後怕,隻覷了一眼,她就不敢再說了,於是這一遭她便又惹了禍事,想著也不知又要多久少尊才能消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