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柯南的想法,但這些天在麵板的熏陶下,竹下螢已經充分認知到“人類的腦補永無止境”這一事實。好在他好奇心並不旺盛,見柯南不說話也不追問,而是假裝沒看懂移開了視線。
……等以後再見麵時,讓高橋恒一自己去解釋吧。竹下螢想。
他們“爭執”的這段時間,兩名女高中生都很緊張,生怕剛受到驚嚇的小男孩再度遭受友誼的重擊——竹下螢看起來就不是什麼性格溫柔好說話的類型。眼下見話題告一段落,她們連忙插口將話題牽扯開。
毛利蘭做的很得心應手,鈴木園子卻莫名地有些沮喪。
……為什麼我才十七歲,就要去維護小孩子間的友誼了啊。
她歎了口氣,雙手撐在桌麵托住下巴,一點嬰兒肥陷入指縫裡,臉頰也被擠出了圓潤的形狀。鈴木園子就這麼自顧自地發起了呆,直到聽見清朗的笑聲在她身側響起。
她抬起眼皮,看見椎名光希似乎被小蘭與柯南之間的對話逗樂了,一手遮掩唇邊、眯著眼笑了起來。幾縷散發被汗液洇成更深的顏色,微微蜷曲貼在青年的頰邊,鮮紅的色調讓他看起來像隻偷樂中的漂亮狐狸。
這副笑容實在是具有感染力,鈴木園子看了片刻,忍不住也微笑起來。
——等等。
她嘴角的弧度一僵,眨了眨眼。
……仔細想想,最優質的那個帥哥明明就在我身邊啊?!
雖說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感情的高低本來就不是靠時間判定的。鈴木園子認為自己擁有一切美好愛情的基礎——財富、自由,以及她溫柔體貼的性格。
她堅信自己至今沒能與人成功發展為情侶,隻是因為沒遇到那個對的人。
椎名光希和她過往認識的人都不相同。他性格爽朗、武力高強,最重要的是,他兼有溫柔漂亮的臉蛋與結實飽滿的肌肉——
鈴木園子之前隻用純粹欣賞的目光看待椎名光希,眼下簡直是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怎麼之前沒意識到呢?是因為椎名君太具有壓迫感了嗎?
但紅發男人並不是身材健碩的類型,他的肌肉線條流暢,被衣物遮擋的部分看起來甚至是偏瘦的,給人更多是靈巧和敏捷的印象。穿衣風格也比大多數日本人開放,因為那張臉上的笑容,並不顯得放浪或者風流。
……這麼說的話,雖然一直在笑,但椎名君身上有種奇怪的氣質,讓人不太好在他麵前放肆呢。
像是公職人員。鈴木園子腦中突然竄出了這樣一個念頭。
她都產生了這種想法,觀察力更加敏銳的江戶川柯南自然是早有所覺。隻是雖然行為舉止不加掩飾,但椎名光希的外表太具有迷惑性,以至於他一直不能肯定自己的猜測。
警察可以留這麼醒目的長頭發嗎?警察能穿得這麼隨性不正經嗎?在先前的近距離接觸裡,柯南還注意到椎名光希耳垂上彆了根銀針……警察可以打耳洞、戴耳釘嗎?
何況除了最開始的那通電話,對方一直是孤身一人。
但剛剛在人群裡,對方笑容中展現的壓迫感和不自覺流露的凜冽氣質、下意識朝腰側伸手的動作,都讓柯南隱隱肯定了那個猜測。
如果是警察,穿警服的椎名君應該會很帥氣吧?鈴木園子心道。
應該是警察,但不確定是否仍舊在職,或者正在進行特殊的任務。江戶川柯南心想。
異曲同工得出了這樣的結論,他們對椎名光希的態度不自覺便有了微妙的改變。
愛情是需要主動出擊的,這是鈴木園子一貫以來的人生信條。她直截了當地往椎名光希的方向挪了挪椅子,試圖拉近一點物理上的距離。
在男人聞聲投來的疑惑視線裡,短發的女高中生露出了甜美的笑臉。
“椎名君,你要不要先吃點什麼?”鈴木園子笑眯眯道,“雖然發生了一點意外……但你的話,他們應該也不會阻攔。”
椎名光希頓了頓:“我之前吃過了。”
這句回複有些沒頭沒尾,江戶川柯南忍不住露出疑惑的神情。
男孩低頭看了眼手表,確定自己的時間觀念依然準確。午飯時間尚未到來,如果椎名光希吃了早餐,所提供的能量應當也在長時間的活動裡耗儘了。看對方身上的肌肉,他顯然有保持身材的需求——那更不可能吃得太晚。
椎名光希也意識到了借口的漏洞,熟門熟路地掛起笑容找補:“現在還不太餓。”
“不餓不代表不需要吃飯。”鈴木園子堅持道,“我們之前都吃了些甜品墊胃,以椎名君的身材,應該對能量攝取要求更高吧?”
柯南微微詫異於她的緊密邏輯,一邊跟著補充:“而且等警方到來也需要些時間,到那時候再吃就太晚啦!”
“……我不太習慣搞特殊。”椎名光希半是玩笑半是認真,“不用麻煩了。”
能用錢解決的都不叫麻煩——鈴木園子突然想起了這句話。財大氣粗的她本可以不顧正主意見,直接給人喊上正餐,但從這再三的拒絕裡,她品出一點掩藏在友善外表下的冷淡。
椎名光希似乎存在著某種顧慮,他不想、或者說不能在這裡進食。
一旁善於懷疑的小偵探,連對方到底有沒有薄荷過敏都進行了一番思考。
他自然是得不到解答的。
江戶川柯南歎氣:“也不知道警察什麼時候能到……”
竹下螢的推理很可能便是真實的犯罪手法,但柯南並不打算告訴給餐廳的其他人。經曆了剛剛那危險一幕,再看看他們現在這個隊伍的構成——七歲小孩、病弱少年、千金大小姐以及勉強柔弱的女高中生。唯一一個似乎能打的,柯南又沒有使喚他的信心。
他自己才欠了對方一個人情呢。
所以歸根結底,還是得等待警察到來,等他們徹底控場,再把這個案子平穩地解決。
某些人為什麼不能積極一些呢?
柯南期期艾艾地往前看:“椎名哥哥……?”
紅發男人露出了疑似牙疼的表情,擺了擺手,“不用這麼叫我。”
柯南察言觀色,猶豫道:“光希哥?”
“……”椎名光希表情有些微妙。
但他最後還是認同了這個稱呼,於是江戶川柯南熟練地露出笑臉,“光希哥,你覺得螢說的有多少可能性?到底是不是用方糖投毒啊?”
他緊盯著對方,紅發男人對這道視線似乎毫無所覺,流暢地接過話題:“凶手大概是那個人吧。”
江戶川柯南:“……”
江戶川柯南:“啊???”
且不說前後對話間的邏輯斷層,你怎麼就直接答出了凶手的身份?
雖然很難以置信,但椎名光希看起來並不是對他開玩笑,言語篤定得仿佛已經找到了證據。柯南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果真發現一個與周圍格格不入的客人。
那人低著頭,發絲垂落遮擋住了麵容,看起來頗為陰沉。在其他人因案件的發生焦慮不安、竊竊私語的時候,他獨自僵硬地蜷在椅子裡,一隻手緊緊抓著身旁的大行李箱。
“……”確實可疑。
但隻是這樣,不能作為判斷凶手的依據。柯南一邊擺出好奇崇拜的表情,一邊爭分奪秒地在那人身上尋找線索。
——他並沒有意識到,雖然毫無證據,但潛意識裡他已經相信了椎名光希的指認。
可惜的是,雖然已經儘力觀察了,江戶川柯南仍沒有找到決定性的證據。仿佛就隻是一個誤入餐廳、撞上事故的社恐人士,除去氣質和姿態上的差異,和周圍人沒有任何的不同。
江戶川柯南努力不讓不甘表現得太過明顯,不情不願地開口:“為什麼說他是凶手啊?”
“嗯……嗅到了熟悉的氣息?”
椎名光希笑了,偏頭看了一眼竹下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