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古永遠不會選擇逃跑！”

被男孩倔強的眼神逗笑了，但沒忽略關鍵字的摩西這才認真打量起眼前這個虛弱的男孩，然後就在達米安的眉眼間看到些許眼熟的特征，他不顧達米安的掙紮把他拎起湊近，鼻翼微動，除了太久沒有洗澡導致的酸臭味，還有一縷非常細微的奇異味道。

那是拉薩路之池的味道。

這讓摩西忍不住皺眉，他喃喃道，“我早該想到的，這裡距離卡迪姆不遠。”

達米安聽到了這句呢喃，意識到眼前這個男人很了解刺客聯盟，至少是清楚刺客聯盟的總部所在。聰明的小刺客經過短暫思考，知道這會是他談判的資本。

在一直以來接受的全部都是正統封建教育，且家裡是真的有王位要繼承的達米安眼中，所有人理應折服在奧古腳下，戰戰兢兢地為刺客聯盟獻上生命。

還沒有經受過來自父兄毒打的刺客少主覺得自己又行了，他倨傲地抬起下巴，“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隻要你交出食物和水，奧古會原諒你的不敬。”

摩西：“……”

這熊孩子！

“你是拉斯的孩子，還是塔利亞的孩子？”這個問題的答案決定了摩西之後對待達米安的態度。

“不許直呼祖父和母親的名字！偉大的惡魔之首不會放過你的！”達米安努力揮舞著四肢，可惜人小手短腿短，怎麼也碰不到摩西。

嘖，居然是塔拉的兒子！也是，拉斯那個老東西恐怕已經泡池子泡得失去正常功能了。

“不會放過我？”摩西挑高眉毛，嘴角咧開，“彆逗我發笑，孩子。你確定拉斯現在還能離開你們刺客聯盟的駐地？他的傷好全了？”

幾年前，摩西還在全世界亂逛，總被這個世界的人誤認成惡魔的他終究還是對這個種族起了興致，他闖進地獄，但很快就被群魔亂舞的場麵惡心了出來；又在洛杉磯的時光酒吧遇到逃班的地獄之主路西法，兩個臭味相投的非人類很快成了還算不錯的朋友，路西法的存在讓摩西對惡魔這個種族改觀不少。

直到某天路西法突然掏出一份請柬遞給摩西，語氣中帶著詭異的羞澀邀請摩西來參加他的婚禮，而結婚對象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女警克洛伊。好吧，也沒那麼普通，路西法的所有能力在克洛伊麵前都會消失。

摩西原以為路西法想是假借結婚之名控製住克洛伊，把這個弱點掌握在自己手中，但沒想到他們居然是真的愛上了彼此，路西法甚至可以為了克洛伊去死，要知道人類可是在惡魔的食譜上的。

摩西知道有些美國人的XP和他們的性彆一樣自由開放，但愛上食物還是太超過了——話說路西法算美國人嗎？摩西不懂，摩西大為震撼，摩西選擇尊重祝福。

混亂的婚禮結束不久，摩西再度啟程，這次他到了英國，結識了另一個惡魔朋友，克勞利，是一個把摸魚貫徹到極點，能不工作就不工作的薪水小偷，他甚至還有一個相識六千年的天使朋友，兩個人互相幫助為對方遮掩，硬是瞞過了天堂和地獄的眾多審查，在人間逍遙自在。

但同樣也是這對天使惡魔朋友給摩西幼小的心靈造成極大的衝擊，摩西天真的以為他們真的隻是普通朋友，直到他意外在天使的舊書店裡撞見了他們親吻彼此的場麵。

什麼，這裡是英國？那沒事了。

短短幾周就在英國大開眼界的摩西很快整理好自己淩亂的心情，給被撞破好事所以滿臉忐忑的好友們——此處特指臉皮薄的亞茲拉斐爾送上最真摯的祝福。

克勞利：“我就說過他不會在意的。”

“閉嘴！”亞茲拉斐爾給了他一肘子強行讓他閉嘴，紅著臉低聲命令道。

摩西隻是微笑，好吧，他都見過愛上食物的惡魔了，現在多一個愛上宿敵的惡魔也不足為奇。

再之後，摩西走進了大沙漠，他聽路西法說這裡有一個號稱惡魔之首的家夥，好奇心驅使著他前來，於是他遇到了拉斯·艾爾·古爾，一個近乎永生的人類。摩西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路西法那混蛋不會是因為被拉斯的名號冒犯到了，又懶得自己處理，才故意給摩西提供錯誤信息的吧？因為無論拉斯的壽命有多長，他的種族都還是人類，不是摩西想找的目標。

但拉斯是個很有魅力的人，比起摩西遇到的那幾個不務正業的惡魔朋友，拉斯就很對得起他的名字，每天不是在搞陰謀詭計就是在搞暗殺，生活不可謂不充實，很符合摩西對惡魔的刻板印象。

摩西和拉斯的相處還算愉快，但在刺客聯盟與他關係最好的是塔利亞，摩西向來對這種危險強大且獨立迷人的女性沒有抵抗力，無關愛情，單純是欣賞。

如果拉斯沒有突然發癲的話，摩西大概率會在刺客聯盟停留一段時間，可惜沒有如果。

拉斯的老毛病犯了，見到人才就想扒拉進自己的鍋裡，他試圖蠱惑摩西對他獻上忠誠，成為他的懷刀。這就觸碰到摩西的底線了，好不容易能自由自在地全世界旅行，咳咳，不是，是在全世界範圍內為阿斯洛的降臨做準備，他是瘋了才又給自己找個主人。

刺客聯盟想進容易想走難，摩西不得不大鬨一場，結果是拉斯心花怒放泡進奧古專屬澡堂當短期標本，摩西被迫中斷行程回到星火的基地。

也不知道拉斯是出於什麼原因居然沒對摩西下追殺令，摩西對此表示很可惜，因為他已經在高桌做足了準備，就等著看魔法對轟。

時間回到現在，又搖了搖手裡的小孩，摩西記得當初他和拉斯鬨掰離開的時候，塔拉還沒有懷孕，肯定生不出這麼大個孩子，所以拉斯那老東西又對這孩子做了他那些亂七八糟的實驗？

“我是摩西，也許塔拉和你提起過我，我曾和她是很好的朋友。”摩西換了個姿勢，讓達米安坐在他的手臂上，把水壺和搶來的匕首一起塞進達米安的懷裡，又用披風為他遮擋風沙，完全不擔心達米安會突然再給他一刀，“小鬼，你今年幾歲？”

達米安還沒來得及發怒就被抱起，緊挨著的溫熱人體讓他憤怒的表情僵在了臉上，在刺客聯盟很少體會過溫情的小孩難得有些不知所措，幾次握緊匕首又鬆開，最終還是沒有向這個自稱認識他母親的男人下手，隻是拿著水壺小口小口啜飲，“八歲。”

“撒謊。”摩西斜睨了他一眼，腳步不停繼續向著阿斯洛的方向前進。

“母親說我八歲了。”

“塔拉？她居然舍得？”她不是向來不太喜歡拉斯那些人體實驗嗎？而且把這麼小的崽子丟進沙漠不像她的作風。

“……因為祖父需要新的助力。”

摩西顛了兩下抱著的小孩，語氣中是藏不住的質疑，“助力？就你現在這副身體能做什麼？那老東西都給你催熟了怎麼隻催這麼點？”

突然的顛簸差點讓還在喝水的達米安嗆到，他咳嗽幾聲瞪著摩西，強忍著給這家夥兩刀的欲望，甚至都忘記了計較摩西再次對祖父的言語不敬，他不情不願地回答，“母親和祖父達成了協議，隻要我能以現在的身體完成任務，祖父就會給我更多時間成長。”

達米安很清楚這次沙漠訓練並非母親的本意，母親雖然嚴厲，但也是愛他的，絕對不會做出這種逼他送死的事情，隻是在惡魔之首愈發瘋狂的現在，塔利亞已經做了她能做的所有。

達米安沉默了。

“說起來，我是不是還沒問你的名字？”摩西揉亂了達米安的頭發，被達米安暴躁地一巴掌拍掉。

“達米安·奧古，偉大的征服者。”很顯然，達米安對自己的名字非常滿意，臉上滿是驕傲。

咕嚕聲突然響起，摩西默默將視線投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緋紅慢慢爬上了達米安的臉頰，他氣急敗壞道，“不許看！也不許笑！”

但摩西偏要看，還偏要笑，他甚至笑得差點失手把達米安丟下去。

達米安：“……”

他現在完全不想考慮什麼敵我差距，也不想管這家夥和母親的關係，他隻想要他死！

“叮！”金屬碰撞聲響起，達米安的刀貼上了摩西的脖子，結果卻是摩西毫發無損，達米安的刀被砍出一個豁口。

這家夥真的是人嗎？！

達米安的攻擊對摩西來說不痛不癢，甚至還覺得有些可愛，他完全沒有生氣，低頭欣賞達米安驚愕的表情。

“你至少該拿一把槍而非是刀。”雖然槍也沒什麼用，“好了，親愛的小征服者，我們先去找點東西填飽你的肚子，抓穩了！”

摩西張開翅膀，抱著達米安飛上高空，他還發現了沙漠中難得的雲彩。

雲中的水汽很好地緩解了沙漠帶來的高溫，達米安有些新奇地趴在摩西肩頭伸出手去感受雲彩，當然也沒忘記偷偷摸一把摩西的翅膀。

“我能養你嗎？”達米安想要，達米安提出。

“不能，寶貝！”摩西拒絕得斬釘截鐵，開始懷疑奧古是不是有什麼詭異的遺傳性收集癖，“彆讓我去找你媽媽談論你的教育問題。”

達米安得不到，不太開心，但很快又被高空俯瞰大地的視角吸引走了注意力，眼中帶上了絲絲雀躍。

現在這副樣子倒是可愛多了，餘光瞥見這一幕的摩西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