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來都來了，就彆走了。”
這是個半廢棄的露天排球場，平日很少有人會往這邊來，走過一個類似於山坡的路才能窺見排球場全貌。
而前幾年，大家覺得建在高處的排球場太不方便，於是在山下的平坦公園，新修建了一個大眾排球場。
不過北結仁依還是更熟悉這個舊場地。
黃瀨站在場地外緣，看著樹枝攢動間，出現一位寬容慈祥的老人家，正熱絡著朝他們揮手：“好久不見啊小徹，入畑那小家夥還好嗎？”
以北結仁依的年紀，稱呼入畑教練為小家夥其實也沒什麼問題，隻不過更年輕的兩位小孩麵麵相覷，嘗試開口。
及川徹收回離去的腳步，打趣道：“入畑那小家夥還好。”
北結奶奶笑罵：“小小徹怎麼也跟著我叫，到時間讓入畑聽到可是要罰你的。”
及川徹小時候跟北結奶奶練過一段日子，後來北結奶奶回到到兵庫縣附近，算來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見過。
及川徹搖搖頭，驚訝道：“沒想到入畑教練說的最適合小黃的教練是您。”
北結奶奶同音駒的貓又教練年紀相仿，是那個年代毫無疑義的超級自由選手。
原本在笛根九高中任職，隻不過前些年生了場病，便辭去了教練身份，身體養好後閒不下來，有時候會在排球場指點兩句小孩們。
以北結仁依的身份，教導黃瀨再適合不過。
及川徹單手搭在黃瀨肩膀，趁北結奶奶正在原地熱身，悄聲道：“想不到有一天我也要舍命陪君子。”
國語仍然在及格邊緣的黃瀨沒懂。
“好啦孩子們，準備好了嗎？”北結教練拍了拍手，安排道：“小徹去發球。”
“那孩子……是叫小黃對吧。”
“目標是——接住所有球。”
及川徹站在發球起始位置，看向充當裁判的北結教練，待她示意可以發球後，用力將球向上拋起，漂亮的發球在此從他手中浮現。
黃瀨眼睛一瞬不眨，在球被扣下的瞬間判斷，朝右側迅速跑去。
這段日子，已經無數次嘗試接起及川徹發球的他，動作流暢的順利用手臂將球墊起，雖然護膝蹭到了不少土，但臉沒著地就不算狼狽。
“謔！這發球這接球……”
黃瀨是第一次認識北結教練，但及川徹已經原地立正，深知稍後等待的是什麼。
“簡直是爛透了。”北結教練單手捏住排球，拋給及川徹：“你的跳發收什麼力，球球對著他打還練什麼勁，給我往刁鑽的角度發。”
及川徹吐舌，絲毫不敢反駁。
黃瀨已經默默站直，等待審判。
“至於小黃，反應速度不錯，但是動作太難看了。”北結教練衝著及川徹喊道：“發球，我做個演示。”
及川徹：“是！”
這次他可不敢收力，排球如小型炮彈朝對麵飛去。
黃瀨心中迅速判斷球的落點和旋轉角度，得出結論如果是他接住這球，最好的結果也會是重心偏移。
意思是一傳不會到位，隻能算把球將將救起。
而後就見，北結教練輕飄飄的伸手把球接了起來，動作姿勢沒有被打亂一點。
看著從天而降的排球，黃瀨助跑起跳直接扣過網。
及川徹跑去追球：“喂喂，彆作弊啊小黃。”
不好意思的黃瀨揉著頭，心中不斷模擬北結教練的動作，忽然間福至心靈，好像能懂自己缺少什麼。
“墊步！”
北結教練雙手背後，用一種孺子可教的眼神看向他，“不錯，你的反應力直覺度都很高，但是手勢和腳下的動作太慢了。”
“場上沒有時間讓你去重新調整，在跑動到位的瞬間，必須確保自己的姿勢是適合的。”
“在麵對強力發球選手時，我們一般會在吹哨時原地墊步，給身體一個興奮的訊號。”北結教練稍稍屈膝演示，“但是這些都建立在千百次訓練的基礎上。”
自由人的訓練在比賽場上才最有效率，光是一味的練習對拋、接球，是做不到好一傳的。
絕對的防守，行雲流水的銜接感，是目前青葉城西最想要的結果。
說到最後，黃瀨望著撿球回來的及川徹，目光有如凝實：“所以……我會把所有球都接起來的！”
及川徹歪頭：嗯？怎麼突然燃了起來。
……
練習時間比想象的要長，北結教練不知道從哪撿出一根粗樹乾，稍微彎著腰撐在地麵，他們倆都不願讓北結教練太過操勞，在確保動作和問題被全部改正後，催促著教練趕快回去休息。
北結教練笑眯眯的朝他們揮手，全然不似方才的“凶殘”，她慢悠悠的撿起滾落在地的排球。
啪嗒
木棍被北結教練扔下，排球高速飛向黃瀨身側，直覺率先指引著黃瀨轉身墊球。
排球毫無疑問的打到黃瀨手臂，隻不過……
球路偏的可怕，排球高高拋向場外。
黃瀨震驚的瞪大雙眼。
為什麼？
明明接的很準，這球不該偏的。
北結教練一臉高深莫測，“想學的話，明天同一時間，帶著西町的那家紅豆團子。”
話落，北結教練撥開攔路的樹林，哼著歌離開。
終於放鬆下來的黃瀨長呼一口氣，還沒體驗過如此緊張的訓練時刻，稍有不慎，危險的聲音就從不遠處傳來，搞得黃瀨連一句玩笑話都講不出來。
及川徹也很多年沒有訓練的時候被人緊盯，半個小時內指出他不八個問題來的崩潰。
若不是嫌地麵全是泥土，估摸著這倆現在又要毫無形象的躺在地上，累的一句話都講不出。
話也沒錯，跑動聲不斷的排球場在北結教練走後，霎時一片靜謐，隻有風刮樹林帶來的沙沙聲。
層層疊疊的樹影落在他們身上，黃瀨撐起身走到及川徹麵前，伸出右手：“接下來的日子，還請前輩多多關照。”
不能留他一個人受苦。
及川徹皮笑肉不笑，語氣值得琢磨：“關照後輩是我的職責。”
小黃你完蛋了。
就這樣，在第二學期徹底結束前，黃瀨接連跑了露天排球場數日。
需要特彆指出的一點，這個跑是動詞，很動的動，大概是從及川徹的家跑到排球場，又繞著小山不停進行爬坡變速跑的“跑”。
黃瀨自詡體能優秀，往常四局打滿的籃球賽，他也感覺不到太疲憊的狀態。
可現在，被及川徹操練沒多久，就已經到抬不起胳膊的程度。
雖然很大程度是因為，及川徹很“聽話”的遵循每次發球都往最刁鑽的地方去，所以小黃隻能一直屈膝墊腳，再跑到該去的地方。
更何況這個排球場條件實在不好，他必須分心保持重心的穩定，避免摔倒受傷，整個心神消耗遠比□□更快。
“魔鬼教練”北結仁依，已經成為二人心中共同的噩夢，儘頭最新的訓練規則如下：及川徹發球失誤，深蹲五十下；黃瀨接球失誤，魚躍繞場一圈。
現在繞不了的場，晚上回青葉城西視頻記錄。
在平穩度過期末考試前，青葉城西排球館一直流傳著一道謠言：據說有位田螺姑娘，在閉館後回來打掃衛生，隔日地板都鋥光瓦亮。
黃瀨涼太有必要辟謠：是他魚躍擦地板擦的。
帝光的期末考試難度一向不低，黃瀨皺著眉頭耐下性子考了兩天，終於是順利通過考試，雖然還是低分飄過，但怎麼說也算是及格。
更何況對常年倒數的他來說，簡直是大進步。
連不對他報任何期待的班主任，在出分後都給他發了一篇長簡訊，誇讚他的努力終有回報。
手機被扔在外套兜裡接連震動兩下，黃瀨正推著一筐排球車做訓練準備。
音駒的期末時間比他們更早，可惜假期期間學校徹底封閉，排球館也不能投入使用，好在黑尾鐵朗拖著夜久衛輔找好一家俱樂部，準備在假期大肆操練一番。
至於操練對象，是剛從仙台魔爪掏出來的黃瀨，以及明明沒有動力卻每天還在堅持訓練的黑子。
黑尾正坐在高處頭也不低的往下扣球，直至在門口尋覓到一抹黃色，吹響脖頸出的哨子，對下麵一排小豆丁喊道：“休息十分鐘！”
“好誒！！”
活力十足的小孩跑去休息區拿起水杯，嘰嘰喳喳誇讚著彼此。
“不好意思，我遲到了。”黃瀨妝還沒卸，才剛從攝影棚趕過來，之前拍的一條片子有點問題，今日正好有機會他就去順路補拍。
黑尾鐵朗大步朝他走來，雙手緊抓肩膀，眼神堅毅：“小黃，我們需要你。”
黃瀨涼太：……
接替黑尾坐在梯子上發球的他，沒想到要現有這麼一個環節。
黑尾鐵朗無奈擺手：“沒辦法，不教夠兩個小時，老板不給免場地費。”
總歸教小孩子們打球也是訓練，等送走他們後整間體育館都能被他們用來訓練，到時候通宵都沒人管，是比很劃算的買賣。
舉著遊戲機的研磨從梯子背麵走出：“小黃好久不見，你看見小黑了嗎？”
黑子哲也原地揮手示意：“研磨前輩，我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