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楚嵐把爐子毀了個乾淨，馬仙洪也到了，臨時工緊隨其後。“收網了！”王震球大喊，他手持棍子臉上戴了個唱戲用的麵具，“再要作壁上觀我們就放馬仙洪”，一個持棍老頭從樹林裡竄出，戴著類似的麵具，張開嘴腔調怪怪的“狗賊！還我金鳳！！”

幾人合夥進攻，馬仙洪自顧不暇，試圖用法器隔離他們，一個精壯外國男人出現破壞了法器。他，他的炁真讓人討厭，趙瑾念想著，老頭和這個人緊跟著他們進村，來了之後一直在外圍，村裡的人沒察覺到這倆人就把村子翻了大半了。

老頭和外國人代替了原本的黑管兒和老孟—那倆人正在後邊，五麵夾擊，馬仙洪退無可退。馮寶寶一腳踹向空中飄浮的紅色奇怪圓球，馬仙洪回身出刀，被王震球擋下來了，馮寶寶則抱住了紅球，紅球不斷壯大，拉著馮寶寶向上空飄，外國男人見狀也跳上了那顆球。

那應該能吸收炁，球吸的炁越來越多，表麵的紅色紋路膨脹變大像畸形的腫瘤，“到極限了”趙瑾念想，果然球炸開了。馬仙洪心急如焚，“停下！！”，他沒能阻止球被破壞，彼時，黑管兒從他身邊突出，他抓住馬仙洪，一拳砸過去，被馬仙洪身上的金光擋住了。“大夥一起招呼！彆管我！”，黑管兒喊道，眾人一擁而上，

“咚”，攻擊沒起作用，“彆再攻擊他了…你們攻擊到的並不是他的護身法器…那是時間流逝錯位所產生的裂縫…”王也出現了，他脖子上纏了白色的一圈，上麵還有血跡滲出…“喲！王道長！”，“傷得不輕…沒事吧？”，黑管兒和肖自在跟他打招呼，王也甩了下手，表示沒事“咳！彆提了…跟我說句實話，公司要馬仙洪死麼？”，王也向前走了幾步，麵對著馬仙洪，

“不清楚，但我們被交代儘量帶活的回去…”黑管兒如實回答，他上衣不知道去哪兒了，

趙瑾念遠遠看著，她想：到我出手了嗎…

“好吧…”，王也呼出一口氣，“這就夠了，我幫你們…”話說一半停了，王也透過馬仙洪耳廓看到了站在樹影下的趙瑾念，以及她放下的手，一點白光出現在馬仙洪脖頸…“亂金柝，解”王也緩聲說。

“哢，哢…”馬仙洪身上的金光出現像蛛網似的裂紋，金光如同玻璃從高空墜落崩解，脖子上的紅繩斷開，連同附著在四肢的珠子落下、彈起，散落四周。見狀，其他人湧上，馬仙洪還未回神，四麵來的拳打腳踢直接把他打得站不起來。

張楚嵐已經去勸馬仙洪了，趙瑾念慢慢從林子裡走出來，王也脖子上的傷口滲血他站到趙瑾念身邊低聲道“對不起啊，我沒注意”，趙瑾念麵色發白，搖頭沒說話。

勸解工作做得還不錯，至少馬仙洪是吃激將法那一套的，他順從得讓肖自在在他身上紮進銀針，身上的炁流轉失靈，暫時失去威脅。

黑管兒看著撅屁股撿珠子的馮寶寶，“張楚嵐！那些珠子你記好數都收著！回頭全得上繳！”，張楚嵐接過那捧珠子認真數起來，他問馮寶寶“就這些？沒彆的了？”，馮寶寶雙手捂住後腰，呆愣愣的，“啊……”。

趙瑾念轉頭：馮寶寶一身衣服上是煙熏火燎的痕跡，灰頭土臉，潦草極了。她幫馮寶寶把長發彆在耳後，看上去利索了一點，馮寶寶直直地看著她。手裡忽然被塞了個東西，趙瑾念楞了一下，默不作聲收起來。

黑管兒在耳麥裡呼叫二壯，安排善後。張楚嵐來跟王也說話“道爺？沒事吧？”王也頹喪開口“你看我像沒事麼？哎…”。

“嘿…滿意了？你們兩個？其他這些人我不在乎他們針對我…隻有你們兩個，你們兩個！”，馬仙洪語氣裡有被背叛的氣憤，王也瞥了他一眼“你不做這個爐子什麼都不會發生”，

“我需要這個爐子！，我想用這個爐子幫彆人！更想幫我自己！我要用這個爐子找回我失去的記憶！我要用這個爐子找回失散的家人！”，馬仙洪歇斯底裡，痛苦不堪。

張楚嵐聽完他的話麵色嚴肅，眼神冰冷充滿猜疑，在他身後是對外界一無所察的馮寶寶，“大…啊~老馬…”張楚嵐上前。趙瑾念頭微微抬起，眼神掠過馬仙洪，她眼神聚焦在一直趴在地上的外國男人：這個人身上的炁真奇怪

對方突然爬起來，回頭一看，矮個子老頭正跟王震球對峙“不行！見不到金鳳我就不走！”，這可把王震球惹毛了“…彆給臉不要臉啊！夏柳青！好好說話不聽是吧！老骨頭欠鬆是吧！……”糾纏一番，老人終究是走了，

王也走到趙瑾念身側，和她錯身站著，“那咱們…回見？”，趙瑾念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說回見，抬腿走進樹林裡—其他幾個臨時工已經藏進去了。張楚嵐留在外麵把馬仙洪交給收尾的同事，耳麥裡二壯說了一下陳朵的位置，張楚嵐處理完進了林子“好了各位，另一邊沒什麼變化吧？”

“沒有，二壯一直在注意著…走吧，我們去看看…”

臨時工分彆從不同方向，慢慢向陳朵靠近，其他人還在耳麥裡麵拉扯，馮寶寶直接在陳朵旁邊蹲下了，趙瑾念緊接著坐到另一邊，“哈嘍”她跟陳朵打招呼。陳朵看著她剛想說什麼，手機裡傳來的“嘟嘟嘟”的聲音，馮寶寶說“放雷啊，不放就死了”，“放雷？”陳朵不明白，“哪裡有雷？”，“買，花錢…”，“我沒有錢…”，“沒錢買就死咯…”，

“陳朵，你在這裡，到底做什麼？”老孟問，陳朵說在等她們。前天晚上，馮寶寶一個人去找陳朵，給了她一個選擇：在臨時工攻打村子的時候，加入村子和臨時工敵對或者離開找個地方待著。陳朵選了後者，老孟大喜他剛想說話被王震球攔住了“孟哥！孟爺！說話慎重…”，他附在老孟老孟耳朵上悄聲說“絕對不要做決定！選擇！一定要給出選擇！”。

趙瑾念也走到陳朵身邊蹲下，跟陳朵打了聲招呼，她手不停摩挲著衣服口袋裡的小瓶子，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站在最後的張楚嵐，陳朵說出事情經過的時候張楚嵐佯裝嗬斥寶寶，被王震球懟回去了，心眼子真多啊張楚嵐！

“對！陳朵！你有選擇！你可以選擇跟我們回去！回公司！……”老孟很激動，“你還可以選擇…你還可以…你…你…你還可以…”他左看右看沒人給他另一個選擇的答案，“死”張楚嵐說話了“你還可以選擇死！”

陳朵真的認真思考起來，老孟抓著張楚嵐的衣領“張楚嵐！！”，“老肖！”他向彆人求助，老孟接受不了這樣的選擇，除他以外沒人表現出什麼。

趙瑾念看著對麵無所察覺的馮寶寶，她雙目沒什麼神采，看著愣愣的，趙瑾念又望了一眼張楚嵐—他想乾什麼呢？陳朵說“我死”，趙瑾念擰著眉毛疑惑道“為啥啊？”，。

老孟癱軟在地，失聲痛哭。他是最傷心的，甚至比選擇死亡的本人還要更難過，黑管兒蹲下摸了摸老孟的頭“夠了…老孟…夠了，你已經不能再給陳朵做什麼了…最後，至少把尊重留給她吧。當年，是你把陳朵接來我們的世界，那今天送陳朵走，就是你的責任！”，現場靜了幾分鐘，

“陳朵，選擇還沒有完哦！”肖自在終於說話了，這一路上他發表意見的時候不多“在不傷及其他人的前提下，你可選擇這當中的任何人，以任何方式終結你的生命！”

“真的可以麼！我自己選？我也可以選擇自己動手麼？”陳朵認真道，

“啊？嘖~當然可以”肖自在也沒想到陳朵會這樣選擇，“既然老肖都這麼說了，我就補充一點吧，1、不能直接或間接傷害到其他人，2、我們要見證你的死亡。隻要滿足這兩點，從現在開始24小時內，你是自由的。在這24小時內，你的任何選擇，任何要求，我保證這裡沒人能拒絕你”黑管兒雙手插兜，說得很鄭重。

得到他的保證後，陳朵站起身，她脫掉了自己的外衣，露出防護服，當著眾人的麵將防護服脫掉，內裡皮膚已經被蠱毒侵蝕的不成樣子了。“陳朵！你要乾嘛！寶兒姐！離她遠點兒！”張楚嵐焦急道，

一條小黃狗跑過來護在陳朵前麵，“不用怕，陳俊彥…沒事的…陳俊彥”聽到陳朵的喝止，小黃狗跑開了。陳朵用力扯手上的防護服，沒扯開“真結實呢”，

“可以給我麼？”黑管兒接過防護服，一把扯開。陳朵穿上衣服，王震球湊上來問“你那個什麼蠱，不會散出來？”，陳朵紅著臉回答“不會，我壓製著就行”，

“當你壓製不住的時候呢？”，“一旦我無法控製原始蠱，它反而不會往外擴散，它會以下丹。中丹、上丹的順序吃上去，直到把我的炁吞噬殆儘、它們會跟著我一起死亡。所以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

“好！既然這樣，我們就一起陪你等死！”王振球宣布。

眾人圍坐在火堆邊上，張楚嵐靠坐在旁邊的樹乾上，清風徐徐吹來，吹散了南方夏夜潮濕的水汽，給人帶來一陣舒爽清涼。馮寶寶雙手在空氣中抓，沒抓到什麼，轉頭看向身側的趙瑾念：她從剛才就沒說話，抱著腿坐著。

破天荒的，肖自在跟陳朵介紹起了幾人“老廖以前跟你提到過我們麼？我們跟你是一樣的…不是全部，是某一部分…你當初在公司做的事，我們也在做，我們的職位是一樣的，我們是同事…”，

“他也是？”陳朵突然指著老孟問，得到肯定的回答後，陳朵怒視老孟，老孟被看的滿頭冒汗。老孟依舊在糾結“為什麼啊？”，“啊？為啥？她倒黴唄”馮寶寶回答，“倒黴？就因為這個？……為什麼她就不配有個快樂的結局！

“你現在開心不？”馮寶寶問陳朵，“知道我為什麼討厭這個人了嗎？他不講道理的，我現在明明很開心呢！雖說有點小遺憾…”，聽了這話大家都笑起來，王震球說“真想對她好點的話，今天就好好送她吧！對了！朵兒啊，剛才你說小遺憾？怎麼了？”

陳朵稍微有些扭捏，她擔心會給彆人造成麻煩“可以…說麼？”，王震球一副混世魔王樣兒，他好像確實沒什麼怕的“都說了，滿足那兩個條件，今天你說啥都行！”，“我…我…我想去逛街”，“……”大家都沒想過是這個願望，不過也合理：她始終沒辦法像個普通人一樣融入人群，一旦發生意外後果沒人擔的住。

不過嘛，“王震球摸摸下巴“可是朵兒，你還有時間麼？從這裡進城要花不少時間”，“這幾年隨著我變得厲害，蠱毒的壓製時間也變長了…巔峰打到過20小時，不過現在應該沒那麼久了…”，

“誒！要在這裡乾等20小時可悶死我了，就這麼決定了！一起逛街去！”王震球一錘定音，趙瑾念瞅著王震球搖晃的黃色長發：他還蠻妥帖的，倒也不像個隻會混天混地遊戲人間的二尾子。

“不行！”張楚嵐“騰”的站起來，激烈反對，“各位，彆的事兒都好商量！這個可不行！帶著沒有任何限製的陳朵進入人員密集區…她說的自我限製都是一麵之詞！出了問題誰負責！陳朵！你又沒死過，這些你怎麼能肯定…”

“我肯定…以這種方式死亡我經曆過幾回了”，“你…”張楚嵐還想再說些什麼被黑管兒打斷了“好了…不就是誰負責麼，我”，

“我”，“我！！”，“我”剩下幾個大男人都表了態，趙瑾念戳戳馮寶寶，下巴向張楚嵐的方向揚了揚，“他一直這樣兒麼？”，馮寶寶顯然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是她比了個八放在下巴上，抬頭思考…

“這不…還有呢！小念兒？”肖自在手穩當停在趙瑾念麵前，眼鏡上火焰跳躍，“啊…我？”趙瑾念臉上帶著馮寶寶同款智慧表情，她眨眨眼，站起來手指抵在嘴唇上“噓”，接著走到林子裡“喂，趙總啊……”。

“她…她這樣行嗎？”老孟憂心忡忡，黑管兒擺擺手“這小丫頭，應該有招兒吧？？”他語氣猶猶豫豫，王震球饒有興趣盯著樹林裡，大概過了十來分鐘吧，趙瑾念步履輕快從林子裡走出來“各位，咱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