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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見水時代 關白附 3401 字 2個月前

日子一日一日走到今天,一切交流和支持都成了定式,他們無法找到曾經的心情,他們感受不到、不知道到司蒼布還需要什麼,甚至也不知道自己要什麼。

如今旁觀這一切,司蒼布的生活狀態仿佛和之前每個休息期看似一樣卻恍然都變了樣子。

如今司蒼布帶著無聲無感不自知的等待。

以前司蒼布最經常坐在沙發中或餐桌旁發呆,而童年出現後他們都曾旁觀到司蒼布站在窗口、或莫名走到交通台遠眺著發呆。

他們是真的都看到了卻都沒有放在心上。

“我們是不是少做了什麼?然斌?”甄鳳深深歎息,他兩次語序不同卻都是一個事兒。

甄鳳終於知道自己看到童年時內心為何會糾結了,童年像是一麵鏡子每一次出現都在告訴司蒼布身邊的人:嘿,你是個合格的副手,但你不是個好朋友、好兄弟,也不是一個真正的戰友、家人。

甄鳳、趙然斌和司蒼布的家庭交往更為密切,因為末世來臨時他們年紀不大,某種意義上趙然斌和甄鳳兩人算是陪著那些孩子玩大,他們都是司蒼布的兄弟姐妹。

趙然斌陷入沉思,有些話太矯情她問不出口,但她不停地在心裡問自己:難道司蒼布這樣強悍的生命也…需要一個溫軟的配給嗎?不止是司蒼布,所有人都無法停下來,難道這不對嗎?

今天司蒼布又做出這樣[異常]的舉動,這讓趙然斌內心更無解。這世界上總有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是特殊的嗎?在這樣變幻危險的時光中,為什麼要讓兩個人產生這樣毫無解釋力的牽絆?難道她以為她遺忘的過去依舊深深的埋藏在她的心裡?難道她曾經失去過的暗戀也像童年此刻的心情一樣嗎?一樣澎湃,一樣糾結,一樣知道沒有結果,一樣痛苦卻注定無法遺忘?

姚立勤舉著咖啡在到甄鳳和趙然斌身後。

姚立勤,洛書軍智明質暗者,司蒼布副手之一,目前主管司蒼布小隊的科技承接與戰時適應性開發,他也是整個懸浮城中少量掌握了如何運用意識能量進行攻擊的導師。

司蒼布被驅逐時,除了甄鳳和趙然斌兩位算是同輩人跟隨外,姚立勤、閆思福、孔林也主動要求跟著,他們三人一文戰士、一武戰士、一意識戰士都曾是將司蒼布帶大的老師。

世事變遷,他們三人似乎一直保持平常心,他們明白自己作為司蒼布副手的意義。他們的角色是教導、引領和守衛者,他們共同為天子超餘異者和司蒼布提供意識層麵、物理層麵的保護。

閆思福守了一夜剛去休息,姚立勤則在剛要走時看到異狀而沒有離開,正好聽到了甄鳳和趙然斌兩位青年的全部對話。

姚立勤看了看司蒼布的意識流數據和生理監控數據,開口:“意識梳理很順利。”

趙然斌承認:“是。”司蒼布各種監測數據都預示著對於有意識爆裂趨向的個體意識梳理已經成為現實存在的治療操作。

甄鳳:“這就是意識爆裂趨向的解決方案?找個人‘哄’著出現意識爆裂趨向的原生超特人……睡覺???”

童年過來[哄]司蒼布睡覺,這是不爭的事實。

姚立勤:“有點意思,有沒有找過其他普特人來試試?”

趙然斌:“提過,但少將不同意見其他普特人。”她早就提過要測試其他可能性,但全被司蒼布駁回了。

甄鳳無奈道:“如果不是偶然撞到童年,阿布也不會見其他普特人,全都是誤打誤撞的巧合……唉……”

巧合?什麼是巧合?事發當時他們找不到第二種發展而回過頭看卻覺得處處都有機鋒。

趙然斌回頭看著姚立勤,問:“你們總說這世界沒有巧合,那這叫什麼事?”她的心情很奇妙,她一方麵開心於司蒼布的意識爆裂趨向找到良好的解決方案;一方麵又不明白為什麼特殊性會出現在此時此刻。難道是他們對司蒼布的關注太少了?還是並非隻有司蒼布一個人止步不前,他們也留在了過去?他們根本就沒有本質上的成長讓她這樣一位導師無法接受。

姚立勤見趙然斌和甄鳳的表現,他提醒道:“你們的情緒都不應膠著在過去,人們在過往中能找到經驗卻找不到答案。你們多想想以後,既然有所不足、便補不足;有好的方向、便應維持好方向。”

趙然斌:“抱歉,姚哥。”

姚立勤很無奈的說:“這沒什麼值得抱歉,你經驗不足。”他旁觀這些年輕的生命,他終於理解洛書守護載體的憂慮,特人類的未來不僅僅在戰爭的火海惡水裡,年輕特人類本身的普遍狀態也令人十分擔憂。

“三、四十年了經驗不足這句話我聽太多了,我無法說服我自己。”趙然斌苦笑,又道:“我是不是永遠不能做個合格的導師?我總在不該理智得時候理智,在應該理智的時候被莫名其妙的情緒牽引。這麼多年了,我明明我已經過了導師的‘瓶頸期’?為什麼我還是沒辦法找到真正的平和。大姚哥,為什麼你一直這樣…像是能看透一切似的。”

姚立勤在趙然斌望著自己的眼神中看到屬於年輕人的迷茫。

如趙然斌所說懸浮城升起四十年了,除了意識重建者每個生命都增加了四十個意識年齡,可一切似乎都沒有改變。

姚立勤想到趙然斌夭折的暗戀,說:“彆以為你們叫我一聲哥,我們就是一代人。我進入末世時就已將近四十歲了,是特化能量讓我恢複三十歲左右的體貌。末世讓我失去了我的整個家庭,我失去了我的長輩、愛人、孩子,我經曆了人生可以經曆的一切才走到現在。”

說到這裡姚立勤不由得在心中感慨,他心道:曾經讓他說這類話跟要他的命一般,這是多麼矯情的話語,成熟的男人豈能把自己的過往翻出來給他人當經驗。

可那個逐漸遠離特人類的末世依舊產生著餘波,對特人類的發展影響深遠。

整個懸浮城的特人類社會似乎在欣欣向榮的茁壯發展,但人心卻在冰雪凝結之後瞬間蒸發為一片荒漠。這些十幾歲、二十幾歲經曆末世的特人類、還有那批年齡更小的孩子,他們看似長大了、很有衝勁卻像是不需要未來那般隻顧著埋頭往前衝。

比起外部可能產生的所有風波,他們這些用成熟姿態越過末世找到平和的導師們哥哥擔心特人類的未來,人心的未來。

趙然斌依舊不解,甄鳳的眼神中也有三分迷茫。

姚立勤喝了一口咖啡,又道:“你們得到了很多知識和信息,戰鬥經驗也在逐年累計,但你們的年齡被困在了末世之初。特人類的生命周期不斷延長,戰爭和末世讓死亡變成常事,一切轉折太快、太生硬,你們看似有很多時間卻都被末世推向前線;在強烈的動蕩中你們都失去了珍貴的人、事、物,為了不讓自體崩潰你們選擇封閉、淡忘曾經的感受去抵禦困苦和迷茫。你們來不及知道正常的生老病死的樣子,沒時間停下來思考和緩衝,這讓你們的眼前都是迷霧。”

經曆整個自然世界悲劇的人,他們的心緒一瞬間被撕成碎片反而沒有真實感;時日一久,曾經末世的一切成了曆史,懸浮城過快的科技發展和過於穩定有序生活節奏也讓曾經的一切像是一場夢。

甄鳳:“會嗎?姚哥?”

姚立勤:“會。”他和洛書軍導師團的年長者都聊過這些話題,原來十幾歲、二十幾歲經曆末世的生命身上的末世印記更重、更深刻。

這些年紀不過二十五歲便經曆末世的人像是根係沒有長堅韌的樹木,未曾感受陽光雨露便因為特化能量而催熟,被砍伐鑄造成各式各樣的武器。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便一哄而上衝到前線,而根係已斷又無法產生新的嫩芽;隻有血色和能量侵染淬煉著他們的身體做刀鋒,卻沒有真正的給養湧入他們的靈魂。

這幫年輕人特化能量和作戰能力越來越強,自體越來越堅固對客體的需求越來越不明確;絕大多數年輕的超特人成了畫本裡的小王子和玻璃罐中的永生花,他們不斷變強的同時卻似乎被困在骨齡之中無法更好地化解情感。

有的特人類像是苦行僧一般禁欲,日進三省卻循規蹈矩;有的特人類放蕩不羈縱情聲色,可卻和誰都產生不了真正的連接;有的背靠背可以換命,卻依舊體會不到彼此到底要什麼…他們總是迷惑,他們總是茫然。

姚立勤:“你們都知道全維原子持有人所謂的‘上輩子’隻是維原子能量下的一場生存預演,沒有任何生命擁有兩世記憶的疊加,也就是沒有人能夠躲過時間帶來的精煉。你們…又怎麼可能如此容易脫離曾經。”

在他們討論的此時監視器裡司蒼布終於動了,三個人止了言語一起轉頭看向監視器觀察著司蒼布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