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大廈頂層的恒溫儲藏室裡,蘇晚的指尖凝在防彈玻璃罩上。昨夜顧淮塞給她的鎏金螭龍鑰匙正微微發燙,隔著衣料烙著心口——這是在地窖發現青銅密碼箱後,他第一次允許她接觸核心藏品區。
"修複所三個月的經費。"顧淮的聲音混著恒溫係統嗡鳴,他今日換了件鴉青緙絲長衫,袖口銀線繡的卷草紋與密碼箱上的如出一轍,"換你陪我去場鴻門宴。"
玻璃罩緩緩升起,蘇晚呼吸一滯。天鵝絨襯布上躺著的並非預料中的秘色瓷片,而是半枚斷裂的羊脂玉璜,缺口處青銅榫卯閃著冷光——與木匣中的玉佩正好能拚合成完整螭龍。
手機突然震動,陌生號碼傳來張泛黃報紙掃描件。1998年《申城晚報》頭版照片裡,顧氏老宅廢墟中抬出的焦屍手腕上,依稀可見鎏金螭龍鎖的反光。報道標題刺痛瞳孔:《聽鬆彆院縱火案告破,嫌犯沈某畏罪自焚》。
"周老板的見麵禮?"顧淮抽走她嗡嗡響的手機,腕間鎖鏈擦過玉璜發出龍吟,"當年消防隊找到的沈清梧遺體,DNA比對有23%的誤差。"他突然將玉璜按進她掌心,"這個誤差值,正好是親子遺傳的基數。"
拍賣廳的入場式被設計成古法獻寶禮。當蘇晚捧著裝有玉佩與玉璜的紫檀木匣踏上紅毯時,四周突然響起此起彼伏的快門聲。顧淮在媒體區駐足,鎏金鎖鏈故意纏住她腰間禁步:"笑一下,未婚妻。周家記者就等著拍你帶著'贓物'現身呢。"
展台上十尊青瓷在射燈下流轉幽光,蘇晚卻盯著第三尊展櫃下的水漬——那是顧氏祖宅地窖特有的黃泥,混著鐵鏽般的腥氣。她忽然想起昨夜密碼箱底層的照片:1998年火災現場,焦黑的梁柱上插著半截周氏集團前身的建材商標。
"鬥寶會開始前,請諸位鑒賞特彆展品。"主持人突然掀開蘇晚手中的木匣,羊脂玉螭龍佩被投影在環形巨幕上。周老板的笑聲從VIP包廂傳來:"巧了,我這兒也有件顧家信物。"
防彈玻璃罩內升起另一枚玉佩,青銅榫卯處卻泛著新銅光澤。蘇晚的指甲掐進掌心舊傷——這是她上周在古玩城丟失的那半塊贗品,當時攤主老者說"有人高價收顧家信物"。
顧淮忽然握住她滲血的手,在玉佩斷口處抹出一道血痕。羊脂玉瞬間沁出朱砂紋,空中全息投影突然切換成地窖監控——畫麵裡周老板的馬仔正在柏樹下挖掘,洛陽鏟帶出的卻不是瓷片,而是印著"SQCW-1998"的混凝土塊。
"感謝周總幫忙找到沈清梧女士的時光膠囊。"顧淮對著鏡頭舉起木匣底層的《秘色瓷考》,扉頁夾著的鑰匙正插進混凝土塊投影,"現在輪到蘇小姐驗證了——用你修複永宣瓷的技法,看看哪塊玉受過香火供奉。"
當蘇晚將熱釋光檢測儀貼上周家玉佩時,展櫃突然爆出刺目電弧。人群騷動中,她看見老者鑒寶師的單邊眼鏡閃過紅光——與地窖暗門上的激光發射器同頻。顧淮的廣袖卷住她滾燙的儀器:"他們在玉佩裡裝了微型加熱器,要誘發血玉效應!"
逃生通道的聲控燈映出血字警告,蘇晚扯開顧淮的立領:"你早知道周家要製造'凶玉'謠言!"他心口的螭龍燙傷疤泛著紫紅:"但不知道他們連這個都複刻了。"指尖撫過她後頸,那裡不知何時浮現出相同的圖騰胎記。
電梯極速下墜時,顧淮將鎏金鑰匙插入控製麵板。B18層門開處,三百個有著"SQCW-1998"封條的陶甕森然羅列,每個都裝著未燒製的秘色瓷胎——胎體裡嵌著當年火災遇難者的名牌。
"歡迎來到真正的聽鬆彆院。"顧淮打碎陶甕,取出半塊焦黑工牌,"沈清梧實驗室助理,顧懷山。"火光突然從通風口湧入,將他側臉映得與工牌照片分毫不差:"我父親才是最後一個掌握人祭真相的,所以他必須死在199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