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祂的懷裡呆了不知道多久。
甚爾暴躁的情緒被安撫下來。
這次他沒有失去理智。
甚爾感覺到少女鬆開了抱住他的手。
甚爾低下頭,正好和少女對視。
少女眼睛亮晶晶的,滿是笑意。
筧雪雀躍著。
甚爾離她更近了。
這次甚爾沒有察覺,可她其實在剛才特意釋放了和上次等量的存在感。
上次瘋了,這次沒有。
說明甚爾的精神逐漸向她靠攏。
這樣下去,早晚有一天他會徹底來到她這裡。
筧雪想到這裡就很開心。
但甚爾卻並不了解這些。
趁著現在心情好,他還在琢磨著外麵坐著的五條家崽子。
如果筧雪不希望那個小子死的話,他可能就必須要回一趟禪院家走走關係。
這也是他被那個小鬼看穿身份後暴怒的原因。
祂不需要他的保護,但是他們兩個如果想要在一起平凡生活的話,為了避免麻煩,他們還必須要有名義上的庇護。
雖然他很不想回禪院家。
甚爾聽著次臥外麵的動靜,那個五條崽子吃了快一個小時了。
都不用想,他給惠和悠仁切好的水果肯定吃完了。
剛在哄孩子的時候,五條崽子吃著的東西每隔半分鐘就有撕包裝袋的聲音,應該是在吃他給家裡準備的那種獨立包裝的小蛋糕。
現在把家裡上上下下吃了一個遍,五條崽子又開了冰箱,比起來吃東西,聲音更像是啃什麼東西。好像是冰棍。
家裡能吃的東西應該全被五條家的六眼搜刮。
難道他媽媽就沒教過他去彆人家要禮貌嗎?
真不爽。
還有靠在他身上的祂。
事情如此複雜,可他眼前的少女現在卻是一副神遊天外的發呆樣子。
甚爾感覺自己任重而道遠。
牽起筧雪的手,他領著發呆的少女走出次臥。
他要想辦法應付一下這個已經知道他身份的小崽子。
但在他不知道的腦內,筧雪感受著來自本體的波動。
很罕見。
筧雪被本體主動聯係。
耳邊聆聽著混沌的吼叫,漫長的失神中,筧雪眼前閃過無數記憶。
海量數據灌注入腦海,筧雪慢慢理解了祂們的計劃。
或者說那個千麵之神、眾神使者,奈亞拉托提普的計劃。
奈亞拉托提普是外神中間唯一一個有興趣以人類形態參與到世界運行的怪類。
祂很喜歡在人類中間製造混沌和瘋狂,有著外神們並不存在的惡趣味。
似乎是這個外神很難抵達的世界誘發了祂的興趣,祂居然跑到了本體的空間聯係上筧雪。
祂們想要得到這個世界,為此奈亞拉托提普在筧雪本體那裡創造出來了劇本供筧雪執行。
從無數哀嚎慢慢褪去。
筧雪終於從那邊回到當下。
失去了幾分鐘的記憶,清醒過來的時候,她被甚爾拉著手牽引到餐廳的椅子上坐下。
餐桌上放滿了食品包裝袋,而他們兩個對麵坐著那個白毛墨鏡少年正大口咬著冰棍。
看著少年,筧雪笑了。
她剛剛還在奈亞拉托提普的劇本中看到了他。
他是很重要的角色。
當然,甚爾也是很重要的角色。
但是奈亞拉托提普劇本的主角是她。
完全不知道之後自己要乾什麼,但是也無所謂之後自己要乾什麼。
因為奈亞拉托提普已經替她做好了選擇。
“既然你沒有選擇逃跑的話,想必你應該想好和我們的交易內容。”
照著奈亞拉托提普的台詞一句一句講,筧雪感覺這樣的生活真的是太輕鬆啦。
五條悟沒想到在禪院甚爾開口之前,是宛如傀儡一樣的少女率先開口。
這一點甚爾也沒有想到。
他看著流利說話的祂,隻感覺到奇怪。
這不是祂能說出來的話。
但是既然祂有自己的想法,甚爾就不需要操心了。
祂很強。
祂不需要他的擔心。
“交易嗎?”五條悟笑了,一個小時的時間,他的全部力量已經全部恢複。
雖然不覺得可以贏過這個詭異的少女,但是他有足夠的實力威脅到一牆之隔的兩個孩子。
很卑鄙。
但是理性看,少女和禪院甚爾的選擇也並不多。
“好自信的想法。”
筧雪也不知道奈亞拉托提普的劇本為什麼這麼寫,但是念就完了。
“我現在可是知道你家庭住址哦。笑。”
啊,不小心把劇本的背景字念出來了。
筧雪看向甚爾。
甚爾好像並未察覺到她的錯誤一樣,他撐著頭倚在桌子上盯著她看。
嘴角上下垂的傷疤讓他本就冷俊的臉上更顯淡然。
甚爾好像發現了。
筧雪想對著甚爾傻笑,可奈亞拉托提普的劇本很快占據了她的意識,把甚爾的臉擋了個嚴嚴實實。
真討厭。
筧雪重新拾起來自己的任務,老老實實念劇本。
自上次失誤之後,所有表情的內容全部消失,隻留下對話內容。
筧雪很快就念了下來。
全程內容囉囉嗦嗦,筧雪到後麵說得嘴巴都酸了。
她感覺自己自來這裡開始就沒講過這麼多話。
但是好歹還是推進了一些事情的進展。
總體上看,她需要把白毛墨鏡少年放走,作為回報,少年會給她一個正式身份。
她還被要求發了個不傷害人類的毒誓,讓黑色的力量圍著自己轉了一圈捆住了自己的心臟。
而且她好像要去一個叫做東京咒術高專的地方上學,作為交換,不會有任何人追殺他們。
這個白毛墨鏡少年也發了個讓詛咒圍繞心臟的誓。
在她說完這一切後,劇本自動在腦海中消失。
可現實並沒有跟隨劇本的消失而停止。
五條悟提出來的最後要求是讓甚爾跟著他去找一趟咒術屆高層。
這個筧雪不同意。
可是甚爾同意了。
筧雪不能理解原因。
她照顧不了惠。
但是甚爾好像去意已決。
筧雪看著甚爾叫五條悟把家裡的衛生收拾乾淨,再補好了家裡被吃光的零食水果。
把一切收拾滿意後,五條悟先他們一步坐回了車上。
依依不舍,甚爾拉著筧雪的手走下了樓。
下樓梯的路感覺十分漫長。
筧雪完全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奈亞拉托提普隻給她看了她需要飾演的劇本,但沒有給她看甚爾的。
要是甚爾死了可就麻煩了。
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精神強悍還誌趣相同的人,她不想再找新的了。
為了這個小心思,筧雪悄悄在甚爾手心畫了一個圈。
莎布尼古拉斯的印記就這樣刻在了他的手心上。
手心異常的灼燒感讓甚爾眉頭微動。
筧雪拉了拉甚爾的手,她踮起腳,湊到甚爾耳邊想告訴他召喚她的方法。
可話還沒說出口,甚爾隻是微微低頭,筧雪就真的親到了甚爾臉上。
“祝福我吧。”甚爾的聲音微不可聞。
“嗯。”筧雪握住了甚爾藏有印記的手,“印記就是我。”
某種詭異的扭曲鏈接流蕩在他們兩個人的靈魂之中。
甚爾了解了祂的想法。
這是盲目癡愚的祂贈予出的一份眷顧。
鬆開了幸福感,甚爾大步向車內。
緩緩搖起的黑色車窗隔絕了少女熱切的視線。
“你們是情侶嗎?”五條悟吃著司機剛買回來的薯條。
流失大量力量的他現在必須通過進食維持六眼的能量供給。
“未婚夫妻。”禪院甚爾說到這個突然想到自己好像還沒給她買過戒指。
“哇,少女和大叔?”遠離了危險,五條悟此刻展露出其散漫的天性,他透過後視鏡看著後座的甚爾,“小心錢被花光哦。”
一句話兩個錯誤。
第一,祂比他年齡長很多。
第二……
想到祂帶著他去金庫拿錢。
金庫看上去至少有個幾十億。
不太想承認,但是暫時是祂在養家。
甚爾想到這些,遠離幸福而緊皺的眉頭都放鬆了些。
“不過你要做好準備,因為我把事情一五一十上報了高層。”五條悟打開了新的一包薯片,“你也清楚吧,那幫半入土的老不死。”
甚爾還是第一次聽到用這個稱呼形容高層。
但是很貼切。
甚爾感受著手掌上隱藏起來的印記,心裡沒有絲毫恐懼。
已經失去一切的他已經沒什麼害怕的東西了。
可如果他們連這點夢都要毀掉的話,咒術屆還是趕緊去死吧。
甚爾用手捂住眼睛。
筧雪的氣息透過印記安撫下他的情緒。
沒必要生氣。
在和祂生活的第一天晚上他就把和他締結束縛的咒靈藏到了胃裡。
他的武器都在。
那幫高層奈何不了他。
他也絕不會讓那群無聊的人乾涉他的幸福。
看著窗外的景色,甚爾露出了凶狠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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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了甚爾,筧雪守著兩個孩子在家裡發呆。
奈亞拉托提普在她執行完祂的計劃後就消失了。
她也不是很好奇祂希望把事情引導到什麼地方。
但是她不滿意甚爾的離開。
在安安靜靜的家裡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
甚爾把一切都打理得很好。
她也並不擅長思考。
筧雪閉上眼睛。
回到本體,她先把纏繞在心臟的黑色力量吃乾淨,然後就重新回歸到了混沌之中。
在本體的影響下,她重新擺脫了寂寞。
幼崽的氣息包裹著她,她感覺自己重新和萬物融為了一體。
很幸福。
她很幸福。
在幸福之中,她慢慢失去了神智。
再睜眼。
外麵的天都已經黑了。
祂本能地用肉塊包裹住周圍的一切。然後開開心心地來到祂幼小的子嗣麵前。
祂蹭了蹭祂可愛子嗣的小臉蛋。
悠仁。
筧雪想起來了自己的身份。
她看向另外一個熟睡的孩子,惠的臉皺成了一團。
甚爾的孩子很害怕她。
不希望甚爾生氣。
筧雪遠離了熟睡的惠。
但是之後要做什麼呢?
筧雪努力翻找著常識。
突然,她想起來了自己接下來應該做的事情。
睡醒之後,孩子們需要吃飯。
吃什麼呢?
筧雪琢磨了琢磨。
她和甚爾的孩子都很羸弱。
羸弱的子嗣需要額外照顧。
直接能量傳送不可以的話就應該吃點能量高的東西。
比如說她從那個白毛少年身上薅下來的那些黑色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