綱吉想,他要真有金手指,這會就該登場了。
不管是一整隻隊伍從天而降把卡斯羅和他的狗腿子突突了,還是來幾個傳奇人物路過順手把牆砸了再把人救出來。
再不濟,停電、設備損壞、突發急事,這樣的劇情殺他也接受啊。
不好意思,上述都沒有。
德克斯特就派了倆人來走這個任務,他倆現在全玩砸了,哪來的人當援兵。
最重要的是,作為他腦子裡最大金手指,平日裡態度NB哄哄的Reborn,在關鍵時刻也掉了鏈子,任憑綱吉怎麼呼喚,愣是沒有半點回音。
這家夥不會打算等我死了直接搶占身體吧!
綱吉一臉悲催地想著。
卡斯羅看著綱吉臉上青白交加,覺得這人真是挺有意思。
他拿過那個透明盒子,在綱吉麵前晃了晃。
“知道這是什麼嗎?”
“能選擇不知道嗎?”綱吉心如死灰。
“二十年前,一名叫懷特的投機商人發現了這種金屬,把它命名為遊離金,遊離金兼顧延展性和硬度,抗寒冷抗高溫。”
卡斯羅撫摸著金屬手套,講述了一個坑爹到極點的故事。
“荒阪和軍用科技聞著味就過來了,遊離金總共發現一個礦坑,被兩家公司瓜分個乾乾淨淨,荒阪彙聚了全公司最尖端的實驗室,試圖將遊離金塑形,他們堅信這種金屬創造出的義體,會成為下一代的王牌,延續荒阪的榮耀。”
“結果造出來個天大的笑話。”
那雙手套被取出,它表麵還覆蓋著一層冰霜。
“遊離金義體直到被製造完成,才發現有兩個重大的缺陷,第一,他們發現這種金屬會吸取彆人的靈魂。”
卡斯羅做了個抽取的手勢,他右手拿著把手術刀,輕輕一劃,綱吉手上就開了道口子。疼痛扭曲了綱吉的表情,但偏偏卡斯羅的聲音一直在往他腦袋裡鑽。
“第一批測試者全部死亡,死因是精神崩潰,化為賽博精神病,並且根據僅有的一份實驗者口錄,這副手套會牢牢地吸在主人身上,壓根無法取下。”
不僅如此,遊離金手套在當初被命名為“惡魔之手”。
實驗室人員在金屬內發現了未知輻射,此類輻射難以消除,一但使用者佩戴義體,會被大幅度削弱精神狀態,實驗室無奈之下對惡魔之手進行改裝,將植入體變為了外接骨骼裝甲,試圖減少使用時間來降低對受試者的影響。
然而此舉是徒勞的,佩戴過惡魔之手的實驗體,不管接觸時間長短,最後都化為了賽博精神病。
“第二,荒阪發現他們供不起這雙手套所需的能源。”
小型植入體可以依靠人體的生物能來運作,但大型植入體和外接骨骼,就得有附加能源箱了。
惡魔之手被製造後,上麵搭載了強有力的攻擊手段,甚至荒阪在掌心內植入了小型核彈,還搭載了微型炮管。
但遊離金這種金屬過分活躍,和夜之城主要能源CHOOH2(一種高糖小麥合成的酒精)發生反應,有人做了個模擬,使用惡魔之手一分鐘所消耗的能源,能夠荒阪全義體裝甲“金剛”連續工作一個月。
這堪稱天文數字的能源消耗再加上使用者會不斷瘋狂,遊離金實驗項目最終被叫停,所有義體統一進行銷毀,漩渦幫手上這副,極有可能是夜之城唯一的一副。
綱吉兩個手腕都被劃了一刀,持續失血令他視線模糊,身體一陣陣發冷,以至於卡斯羅的後半段話他都沒聽清。
也不用聽清,總結一下就是他要玩完了。
時勢造英雄,英雄變狗熊,他現在向漩渦幫投誠還來得及嗎?
來不及,當那雙冰冷的手套貼合在綱吉手掌上,他感到了徹骨的寒冷,忍不住痛叫出聲,像是有千萬根針順著血肉紮進來,由指尖朝著周圍蔓延,短短數秒,整個身體像是赤//裸著被扔進冰天雪地,但寒冷並沒有使他的頭腦清明,而是變得渾渾噩噩。
手套下伸出了某種裝置,牢牢地貼合在綱吉手腕上,連接神經、血肉、骨骼,號稱惡魔之手的義體安裝方式出乎意料地簡單,仿佛它真是個貪婪的惡魔,不知疲倦地汲取著使用者的生命。
獄寺緩緩地垂下頭,看著卡斯羅將一個笨重的能源箱連接在手套儲存器上,命令封死房間,所有人離開。
這才是真正的惡毒。
他希望變成賽博精神病的沢田綱吉在醒來的那一刻殺掉獄寺隼人,又因為能源不足被惡魔之手活活吸死。
伴隨著最後一絲光芒從門縫裡消失,房間內就隻剩下兩個呼吸聲。
獄寺的左右手被牢牢拷在牆壁上,鈦合金的鐐銬確保他無法逃跑。他又急又快地喘了兩口氣,目光直勾勾盯著手術台上的綱吉。
這不是漩渦幫第一次拿惡魔之手對付人,而上次獄寺剛好在場,上一個鏈接惡魔之手的角色,沒撐過三分鐘,腦漿都被蒸熟了,臨死前親手掐死了自己的父親與哥哥,在哀嚎中死亡。
他不會心存僥幸,但當下情況裡,想要反殺綱吉幾乎不可能。
伴隨著時間流逝,手術台上綱吉的呼吸愈發微弱。
獄寺不可避免地升起一絲絕望,就算綱吉撐不過義體改造直接去世,漩渦幫也不可能放過他,隻會挑選另一個更加血腥殘酷的死法。
時間進行到兩分五十秒。
獄寺發現手術台上,惡魔之手的手指輕輕彎曲了一下。
這種數著自己死亡倒計時的感覺真不好受,獄寺前半輩子人生在腦海裡過了一遍,認命地閉上眼睛,等待一個解脫。
閉上眼睛,金屬摩擦的聲音愈加清晰,起初還很滯澀,像是有人緩慢地曲張手指,而後聲源由遠及近,停在獄寺身邊。
他等待的死亡處決沒有來,反而是手腕一輕,兩個鐐銬被人輕而易舉地捏碎,隨手丟在旁邊的地麵上。
獄寺愣了一下,睜眼。
他幾乎不敢相信麵前的人是綱吉。
原本纖細的手指被包裹在機械搭建的手套中,從手腕處層層向上延伸,細碎的火光從指間露出。綱吉麵無表情地站在獄寺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狼狽到極點的自己。
他的麵容和之前沒什麼不同,變的是那雙眼睛。
原本綱吉的眼睛是淺棕色的,一眼能望進去的清澈,情緒和謀算幾乎都寫在裡麵。
但現在綱吉瞳孔裡有一圈橙紅色的光圈,目光冰冷且無機質,比起人,更像是有自主意識的AI。
他毫無表情。
久到獄寺咽了口唾液,語氣中帶著一些試探。
“綱吉?”
麵前人這才有了反應,綱吉略一點頭,說話語氣也改變了不少。
“走吧。”
走?往哪走?獄寺來不及提出這個問題,他看到綱吉站在門口,握住了門把。
絲絲縷縷橙色火焰冒出,整扇門都在高溫下融化,等到門鎖完全斷裂,失去應有的功能後,綱吉輕鬆一推,門徑直打開。
門外空無一人,那幫人估計壓根沒想到獄寺還能跑出來,多半是去處理其他事,等會回來再給他們收屍。
獄寺緊跟在綱吉身後,但他們第三次經過相同的房門,他腦袋裡升起一個荒謬又無比合理的可能。
“你不認路?”
綱吉看了他一眼,不吭聲,默許了這個答案。
“我認得,你要去哪?”
綱吉迅速地報了幾個地名,獄寺反應了一下,其中一個是漩渦幫倉庫,另外幾個……另外幾個好像是漩渦幫的義體診所?
兩道身影迅速穿梭在建築物內,此刻距離他們離開手術房已經過了五分鐘。獄寺驚異的目光頻頻投到綱吉身上。
因為,哪怕綱吉沒被這鬼東西腐蝕到失去理智,它這會多半也該沒能量了。
那個能源儲備箱撐死能讓綱吉使用手套一分鐘,更彆提離開房間前,綱吉不耐煩地把能源線一把扯下來丟在一邊。
既然如此,他此刻使用手套的能源到底是哪來的??
裝有冬眠者的倉庫有兩個幫派成員在看守,獄寺悄無聲息地摸過去,和綱吉一邊打暈了一個,又把監控探頭一起砸爛。
他們推開大門,成功在角落裡找到了裝有15個冬眠者膠囊的箱子。
獄寺抱著箱子,帶著綱吉走出倉庫,開始去找義體醫生。
他猜測,綱吉僅存的意識可能在求救,想找漩渦幫內的義體醫生把這鬼東西摘下來。
但獄寺心裡很清楚,摘不下來的。
如果惡魔之手那麼容易被取下,當初荒阪的實驗室不可能飲恨。
他幾次欲言又止,想告訴綱吉找義體醫生沒用的,不如趕緊回麗姿想辦法。
但他腦海裡始終忘不掉綱吉醒來時,看他的那一眼,陌生卻又強大。
“就是這裡了……漩渦幫的義體診所都在這附近,裡麵的病人也是他們的幫派成員,但這個點多半隻有醫生自己在……您在乾嘛?”
獄寺目瞪口呆地看著綱吉走進去,直接把醫生打暈,又不知道從哪掏出來一個奇形怪狀的儀器,把貼片扯出來貼在醫生太陽穴上。
綱吉麵無表情地看過來,簡明扼要地回答了獄寺的疑問。
“精神檢驗。”
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
“500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