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洋率先開口:“你為什麼要去建安區興業路78號?”
溫蒂皺眉:“我不知道這個地址是哪裡。”
於洋:“你今晚一直待在建安區興業路78號,你說你不知道?”
溫蒂回答道:“你是說我被綁架後遇秦斐的地方?我是被綁去的。”
於洋:“綁架?我們沒有接到任何報警電話,也沒接到綁匪索要贖金、提出要求的電話,你如何證明你是被綁架?或者說綁架你有什麼目的嗎?”
溫蒂要氣笑了,這種言語,這算受害者有罪論嗎?
這個於洋對她抱有私人情緒,如果主動權一直在他手上,她會處境堪憂。
她想了想,說道:“今晚下班後我被人從後麵襲擊,打了我的後腦勺,我當時陷入了昏迷。醒來後,我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房間裡,門外有槍聲,門內無看守,我決定冒個險。我從房間撿了塊……”
於洋打斷溫蒂,“回答我的問題,不要說這……”
徐冬冬打斷他,“你繼續說。”他說完,看向蔣國棟。
蔣國棟衝她說:“你繼續說事發經過。”
溫蒂笑了笑,“是,兩位領導。”
“我出了房門,遇到了第一個黑袍人,他背對著,我用手刀打暈了他。還換上他身上的外袍。”
於洋食指敲了敲桌麵,“黑袍人什麼樣子?”
溫蒂眼都不眨地回答:“白種男性,30歲上下,麵部無明顯特征,棕色齊耳短發,身高180左右,體型瘦弱,肌肉無力,貼身穿白襯衣,黑西褲,黑皮鞋。”
溫蒂毫不猶豫地“出賣”了自己導師的個人信息。跑了那麼多黑袍人,她不信他們能把人都對上。
徐冬冬提醒她:“繼續你剛才的敘述。”
溫蒂:“是,組長。”
“在我穿戴好他們的黑袍和麵罩後,我沿著長廊一路向前,遇到岔道口,我都選擇向左,大概......走過兩個還是三個岔口,
溫蒂看向徐冬冬,麵露歉意:“抱歉組長,我當時很緊張,記得不是很仔細,是我不夠專業,失職了。”
徐冬冬笑道:“你的職位是清潔工,而且你是受害人,這算什麼失職?”
溫蒂點點頭,繼續說道:“一路上,我因為衣著,沒有遇到任何人懷疑。我第一次偶遇黑袍人是在換好衣服後5分鐘左右,他們都行色匆匆,我混在他們裡麵,這一次全程無人說話,人數,我記不清了,還挺多的。”
“這一次全程無人說話,”於洋麵露思索,“你是說,你跟他們交談過?”
“不,”溫蒂搖頭說:“我是想說,我聽見了他們有價值的對話。”
“哦?”蔣國棟有了點興趣,“說說看。”
溫蒂舔了舔乾燥的嘴唇,“有兩個教徒走在我前麵,我曾聽到他們的對話。”
徐冬冬疑惑道:“教徒?”
蔣國棟沉聲問道:“他們說了什麼?”
溫蒂現在心態穩了些。她有情報,就有價值。
“是,教徒。”溫蒂先回答了自己的組長,又看向蔣國棟說:
“A說:該死的祭品都跑了。B說:為我主奉獻,他們應該感到榮幸。A:我們得趕緊走,地庫人呢?一定要在安全中心攻進來前離開。B:地庫帶著我主離開了。A:該死,該死,冒犯我主,應該殺了他們。B我主,偉大仁慈的主,請眷顧您最忠誠的仆人。就這樣。”
這場模仿是糟糕的,溫蒂用最平淡的語氣重複了對話,完全沒有演繹出教徒口稱我主時的雀躍和狂熱。
但蔣國棟心裡雀躍了,他握住了新的線索,就像握住了一枚敲響塗家、處長秘書大門的敲門磚。
“地庫?”蔣國棟有點急切的問道:“確定是地庫嗎?”
溫蒂肯定道:“我確定。”
關於地庫這段,她說的可是真話。
徐冬冬:“......祭品,嗬!這些人真是無法無天了,拿活人當祭品,真是把人命看的輕飄飄啊,還胃口大到找上塗家的人。”
連於洋都在慶幸溫蒂救下了塗燃嵐,他如果死在了活祭上,白鷗市恐怕要大地震了。
於洋在這場審問中首次表現出了善意:“這是個有用的消息。”
他分析:“地庫,取這個代號的異能者應該有空間、遁地、或兩者疊加的能力,能攜帶物品和最少兩人。”
他看向蔣國棟,“我會谘詢異端調查組,希望是個記錄在案的。”
蔣國棟垂下眼眸,他這是要分一杯羹。
徐冬冬不滿地打斷了他們,“你們的事待會兒自行商量,先把麵前的事處理了。”
他用下巴指了指溫蒂:“她是立了功的,看看她頭上,臉上,都帶著傷呢。”
蔣國棟衝徐冬冬點了點頭,對溫蒂說:“抱歉,你繼續。”
溫蒂對徐冬冬說:“謝謝組長,我還能忍耐,我也希望我提供的信息能有所價值,幫中心快點抓到犯人。”
徐冬冬點點頭表示肯定,“你一心為著中心,我都知道。你為救塗家少爺和兩位同事受了傷,我也知道。這次回去,組裡絕對不會虧待功臣的。”
蔣國棟好奇道:“哦?是你救了塗家人?”
溫蒂表現出不好意思的樣子,她滿臉尷尬地開口:“我一開始也不知道……”
徐冬冬打斷她:“正因為你不認得他,才證明了你的品性,你不是那種主動往財閥權貴身邊賣弄的人。小溫啊,剛在樓下我和於洋都看到了,那個後勤部小蘇,被你感動的眼淚汪汪的。是吧,於副組長?”
於洋沒忍住臉嘴角抽了一下,“......回歸正題吧,徐組長。”
蔣國棟若有所思,“如果塗家那邊有表示,溫蒂或許能拿個二等功。”
他看著溫蒂,麵帶鼓勵地說道:“你繼續。”
溫蒂:“是,組長。後來我又遇到一些黑袍人,其中有一個,發狂了,對著路過他的人拳打腳踢,但其他人既不勸也不管,見怪不怪的。”
於洋:“是精神汙染?”
溫蒂:“我看著像,但我沒敢靠近,我往遠離他的方向走,正準備向左轉,就看到一個黑袍人背對我,勒著一個人的脖子,蘇安也掐著一個黑袍人,又被另一個勒住了。”
蔣國棟:“被掐的就是塗燃嵐?”
溫蒂說:“是,他當時被擋住了,我看不到。蘇安和他一起被黑袍人攻擊,我猜測他應該不是教徒。當時情況危急,耽擱的話他們很可能會被勒死。我從房間出來的時候撿了塊磚頭,剛剛想說的,被於副組長打斷了。”她看了眼於洋。
於洋:“......他們很可能是被選中的祭品,城安部救援很及時,他們沒有足夠的時間舉行儀式,又不方便帶著祭品撤離,最終選擇了滅口。”
溫蒂繼續說:“我用磚頭給背對我的黑袍人開了瓢,再丟向勒著蘇安的黑袍人,趁他躲開的時候衝過去,打敗他,將他打暈了。蘇安自己解決了剩下那個。”
徐冬冬聽得連連點頭,見她停下了,問道:“然後呢?”
溫蒂想了想,說道:“然後我就讓他們和我一樣,換上黑袍,蘇安腳踝受傷,行動不便,我背著他,和塗燃嵐一起打算逃走。我們在逃跑的路上,遇到了警員秦斐。”
蔣國棟:“我看過警員秦斐的工作錄像了,你是如何判斷敵人的行動的?”
他的語氣溫和,“是你的異能嗎?”
溫蒂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回答道:“是的。”
於洋震驚地看向溫蒂:“你有異能?”
徐冬冬挑了挑眉,沒有開口。
蔣國棟試探地開口:“可以具體說說嗎?”
異能者人數稀少,是可貴的有限人才,聯邦沒有法律規定,異能者需要向政府報備。異能者大多數不會樂意,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了解自己的異能具體情況。所以蔣國棟這句話,其實是有些唐突的。
溫蒂這回沉默時間又長了一些,但徐、蔣、於三人都沒有開口催促。
溫蒂其實並不了“行情”,她隻是擔心,自己“編”的“異能”,會不會被人忌憚。為了自救,她能無視牆麵看人的能力已經暴露了,但若重來一次,她還是會做相同的選擇。
她隻相信自己。
溫蒂終於說了:“我的異能,我稱它為'無視'。發動的時候,視線可以無視障礙物。”
於洋倒吸了一口冷氣。
徐冬冬:“舉個例子。”
溫蒂:“......比如我現在就看到,和您一牆之隔的辦公室裡,一位同事正在上班摸魚,看網上的雲養寵物貓。”
徐冬冬:“護衛員,麻煩你確認下。”
得到護衛員肯定的答複,蔣國棟問,“最遠能看多遠?”
溫蒂想了想,模棱兩可的回答:“目前隻能連跨兩個障礙物。”
蔣國棟聽明白了,“也就是說,你的異能不是按距離算的,是按跨越的障礙物算的。”
溫蒂點頭,感歎道:“您猜得很準。”
他又想到溫蒂打敗過一個速度異能者,對她挑眉:“你的異能不止是“無視”吧?”
“好了,”徐冬冬看著溫蒂,嚴肅的告訴她:“知道大概就行,其他細節的,比如發動時間、維持時間、進化的情況等等,還有以後若有彆人再問你關於異能的事,除了任務需要這一種特殊情況,你通通不要回答。難道你想讓對手知道你對付他的手段嗎?”說完,他還瞪了蔣國棟一眼。
蔣國棟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對溫蒂點點頭,“是我多問了,徐組長說的對。但你這個異能很不錯,比單純的攻擊性異能更適合工作,適用性是很強的,你怎麼不上報給中心?”
他還頗為她惋惜地加了句:“當時上報,現在你的公民等級,工作待遇都會高出一截。你要是早說,於組長所在的偵查部,我們行巡部都會搶著要你。”
徐冬冬:“何止啊,護衛隊、安保隊,還有異端那邊,信息那邊,哪個都能用,可她偏偏來我們城衛來了。還是得謝謝於副組長啊,讓我們城衛撿了個漏。”
蔣國棟不說話了,他也聽出了裡麵有事兒了。
於洋臉色不大好看,他兩眼透著厲色,突然質問溫蒂:“你當初加入中心,為什麼隱瞞自己的異能情況,且你入職以來持續隱瞞,這是為什麼?”
不等溫蒂開口,他繼續說:
“你明明可以憑著異能獲得更好的職位,你沒有隱瞞的理由。除非,你進中心有彆的目的,你帶著不可告人的目的潛進中心,你的異能會讓你受到矚目,讓你計劃的行動受到限製。”
於洋沉下聲:“說,你的目的是什麼?”、
徐冬冬氣的拍案而起:“於洋你放屁!”
於洋淡定地問他:“那你說,她為什麼要隱瞞?有什麼理由?”
他說完,不再搭理徐冬冬,轉頭對蔣國棟說:“我建議,對溫蒂深入調查,我懷疑她和這次的畸變者案子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