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部青森縣附近的小島,位於半山腰飄雪的神社裡,直哉打暈了外麵暴動的村民,匆匆趕緊來時,剛好看到晴天掉進井裡。
直哉:“……”
他還真是一點都沒看錯,高專派來的這家夥就是個笨蛋廢物,和甚爾君五條君完全不一樣,既沒有強大的體魄又沒有聰明的腦子。
除了臉蛋還挺好看之外。
不然怎麼會有咒術師連一個老頭都乾不過?哦不對,不是乾不過,而是仁慈,他竟然考慮到怕人家掉進井裡而選擇就那麼傻站著,結果掉下去的是他自己……真是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好!
這老頭都七孔流血看起來跟中了邪一樣了,已經不算在普通人的範圍內,就算殺掉也沒事,有什麼好猶豫的?
直哉探頭往井裡看了眼,裡麵黑漆漆的,井水也是漆黑的,掉下去的人完全沒了蹤影。
“他不會弱成這樣就這麼死了吧……”
禪院家大少爺低著頭沉思,金色漸變的頭發在臉頰投下一片陰影,勾勒的側臉更加英俊,神情卻有些陰沉。
奇怪……他皺了皺眉,心想我明明是被委托來殺他的,怎麼這下他自己快把自己弄死了,我反而不開心?
他沒想明白,腳上忽然一涼,一隻沾了泥土和黑色血液,十分乾枯蒼老的手顫巍巍的攀了上來,試圖抓住他的腳踝。
那個剛才將晴天推入井中的村長,竟然在眨眼間乾枯了許多,喉間已經說不出完整的話來了,伴隨著嘶啞無意義喊聲中,隻依稀分辨得出幾個音節來:
“……殺……了……你……”
“……種……樹……”
直哉冷然無情的眸子俯視著他,像在看一條肮臟又可笑的蟲子。
他心情本就因為晴天掉入井中而變得不太愉快,憋憋悶悶的說不上來的煩悶,這人還敢用他那臟手碰臟自己的衣服,實在惡心。
更可笑的是他都快變成咒靈了,竟然還在惦記著那些樹。
直哉剛才順便去了資料中提到的樹林裡去看過,生長在那裡的分明就不是什麼紫檀木,隻是很普通的樹而已。
有人在山底下放入了咒靈,改變了樹木的顏色,這群愚昧的自私的蠢貨都被人騙了,而用來欺騙他們的咒靈,正是現在被他們供奉起來的這隻。
“看你這麼痛苦,我就大發慈悲的幫你解脫好了~”
直哉滿眼鄙夷的抬起腳,朝著趴在地上的村長腦袋用力踩下去。
“噗嗤”聲響起,他腳下暈出一大片鮮血來,直哉收回腿,拍了拍褲腿,無視了一旁被嚇得昏死過去的青年,重新看向了井裡:“嘖,這要怎麼把他弄出來,看起來好臟……”
他說話的聲音飄到井裡,響起了陣陣回音。
晴天被淹沒在漆黑的水裡,渾身上下纏滿了菌絲,嘴裡也被菌絲堵住,既發不出聲音,也掙紮不了。
隔著井水他看到了直哉,也聽到了他的聲音,但聲音滲進水裡變得模糊不清,聽不出來他在說什麼。
菌絲在拽著他不斷的往下沉,井底的那隻咒靈好像把他當成了被獻祭的祭品,發瘋似的想要吃了他。
因為村民信奉的力量,這隻咒靈比他想的要強大的多,按照高專的評定標準的話應該是特級,但是……
我也是特級啊,想吃我?做夢去吧!
誰吃誰還不一定呢!
晴天一口咬斷了嘴裡的菌絲,咀嚼了兩口直接咽下,發現味道比起他以前吃過的咒靈口感竟然好上不少,有一種植物的清香。
不過吃進肚子裡的效果都差不多,既能飽肚子又能快速的恢複傷口,雖然他身上除了宿儺留下的痕跡外根本沒彆的傷口,但從上島之後起,每一個人見到他身上咬痕,都會露出一種的曖昧眼神,他實在是受夠了!
皮膚上的痕跡飛速消退,新的菌絲又繞著他的脖頸臉頰纏繞過來,宛若緊貼著蒼白皮膚生長出來的黑色花紋,有些甚至還妄圖侵入他的眼睛裡。
柔軟的黑發在水裡遊蛇似的飄舞,襯的一雙藍眸愈發澄澈,好看的近乎妖邪。
接觸的皮膚麵積足夠,而他又恰好想收幾隻新的咒靈玩玩,浮在黑水中的少年慢慢的勾起嘴角,剛要運用咒靈操術將井底的這隻特級吸收掉,腦子裡就響起了一聲拒絕。
“你要是敢把這玩意兒吸收進來跟我待在一塊兒,我就把你宰了。”
依舊是宿儺慣有的慵懶語調,嗓音撩人的很,但說出的話不太像是拒絕,倒更像是威脅。
“……”晴天才揚起的嘴角一滯,緩緩的又壓了回來,嘖,差點忘了還有這位爺在。
他試圖和身體裡關著的這位千年詛咒商量:[現在是特殊情況……]
“不行,”商量的話沒說完就被宿儺再次拒絕,霸道且不容質疑。
[???你講點道理,我的身體又不是你一個人的!]吸收個咒靈進去怎麼了,他憑什麼不讓?
宿儺聽到這話,眉頭一皺,神情有些不耐煩:“不是我的還能是誰的?現在它為我所用,那就是我的。”
他說的過於理所當然,光明正大的將這幅身軀據為己有,明明他才是被晴天束縛在體內供以驅使的那方,氣勢上卻永遠一幅高高在上的上位者,睥睨眾生主導一切的姿態。
晴天被他的話給繞了進去,稍稍自我懷疑了下這麼做是不是不應該,愣了兩三秒才繼續交涉:
[你想想看,我一個咒靈操使,難道就隻能有你一個詛咒嗎?那我出去拿什麼打架?人家一對三我出個王炸?]
他的比喻對於一個千年前的詛咒而言,有點不知所雲,宿儺微妙的沉默了下,晴天以為他被說服,立馬再接再厲:
[你再想想看,就算還有彆的打架方式,但我吸收個咒靈不是再正常不過了嗎?我媽都有好幾千隻,我就一個,這說出去多丟他臉?]
他自以為說的有理有據,但事實上宿儺壓根沒聽進去,他隻聽出來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似乎在嫌棄自己,什麼叫隻有他一個說出去丟臉?
宿儺四隻猩紅的眼眸全都危險的眯了起來,聲色低冷:“有我在還不夠?”
晴天:……這是重點?
“你還想要誰?”
這隻味道不錯的咒靈……晴天想這麼回答,但宿儺充滿壓迫感的語氣令他遲疑。
既然硬的不行,那就來軟的!
浸泡在黑水中的少年嘴角一撇,忽然放軟了語氣:[我把它吸收了,萬一以後我受了傷,就可以把它放出來啃兩口恢複,這樣就不用吃那些味道很糟糕的咒靈了,你知道的,我不會反轉術式,我隻能用這種方式治療……]
宿儺剛才冷起的眸色一點點化開,冷峻的臉上漾出一絲名為愉悅的笑,心情好了不少,嘴上卻依舊冷漠:“少撒嬌,小鬼,你儘管試試,我會全部宰了,你一隻也彆想留下~”
晴天:???撒嬌?
誰?
我嗎?
[你知道你這種行為像什麼嗎?圈地盤!!你是小狗嗎?!你堂堂詛咒之王,你怎麼能這麼小氣?!]
他開始炸毛,宿儺的聲音卻在他腦海中笑了起來:“你試試看就知道了~”
“……那我怎麼搞?直接打死它多可惜,你……”
晴天給氣的忘了自己在水中,直接張嘴說話,嗆了一大口黑水進去,但預想中的窒息感並沒有隨之而來,那些液體進入到他身體後就像剛才的菌絲一樣被消化了。
他很快被扯到井底。
一開始他沒有開啟無下限,是擔心會被直哉發現,現在到了井底,又好像沒那個必要。
周圍已經沒有那些漆黑的水了,取而代之的是那個咒靈碩大的身體。
它看起來像一條蛆蟲樣子的果凍,晴天踩在它背上慢慢的陷了進去,行動有些不太方便,卻能呼吸能說話。
他試著顛了顛,軟軟彈彈的還有點好玩。
但被玩的咒靈一點也不覺得好玩,它受到了屈辱般劇烈晃動起來,整座神社都跟著搖晃。
井外被直哉打暈的村民們再度爬起來,被操控著身體歪歪扭扭朝裡麵靠近。
它的身體同時分泌出一種黏稠的白色粘液,將晴天牢牢的粘在了體內,他身上穿的羽織迅速被融化。
“竟然是帶有腐蝕性的,”晴天低頭看了眼破破爛爛的衣服,心想看來隻能祓除不能再留著當儲備糧了。
他有些遺憾,宿儺忽然出聲:“我剛才突然想起來,這好像是一種邪術。”
身軀高大的四手怪物環著上麵兩隻胳膊,慢悠悠的在生得領域裡散起步來:“有些詛咒師會利用欺騙的手段,來創造一位‘神’供人供奉,他再從被供奉的‘神’身上吸收這股信仰之力,以此來提升自身的力量。”
實際上就是在咒靈體內放置與詛咒師血肉相關的東西,來形成連接,這樣一來即使與放置物相隔甚遠,也能源源不斷的從咒靈身上吸取力量。
這種方式很難,這麼久以來宿儺也隻見過一兩個,而且那些詛咒師最終都被放置的咒靈反噬了。
這個咒靈的身體裡應該也會有那種放置物,隻要取出來它就會瞬間失去力量,自行消散。
“你找找看……”
“找到了!”
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晴天伸出手去,朝著不遠處散發著邪惡氣息的暗紫色咒力團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