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郊區筵山麓山腳下,一個黑發的少年背著個背包憑空出現,身姿輕盈的好似從屋頂上翻出來的貓。
他一落在地上,便胸口鈍痛,單膝跪倒下去,吐出了大口的鮮血,蒼藍的眸子疼的微縮,怔怔的盯著地麵。
過了好幾秒,他似乎緩過了神,微微抬起頭來打量四周,臉色蒼白下頜削瘦,寶石一般的眼下是濃濃的黑眼圈,憔悴的隨時會倒下一樣。
“上山的路……路邊的農舍,櫻花樹,還有這條水溝……”他看著周圍熟悉的場景,肯定的點點頭,難掩興奮:“是這兒沒錯了!”
太好了!他成功了!
不枉費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研究了這麼久,練習了那麼多次,正兒八經用那個術式時,竟然一次就成功了!
晴天揚起嘴角,是真的感到高興。
他有一個從未對任何人說起,也從來沒有使用過的術士——穿越時空。
和後來覺醒的與夏油傑有關的術式以及六眼的能力不同,這個能力自他出生起就擁有,大概是因為他是個特殊的咒胎的緣故。
自從生日那天得知了自己身世後,晴天便愈發相信那個長老的話。
他思來想去,隻想到了回到過去,回到自己爸媽相遇那一年,然後……
晴天站起身,信心滿滿的握緊了拳:“對不住了老爸老媽,我是來拆散你們的!”
隻要阻止他倆在一起,自己就不會誕生,從而從根源上阻止了新的六眼出現。
老天爺,我他*的莫不是個天才!
晴天驕傲——晴天插著腰——晴天忍不住想笑——被血嗆到——狂咳了一頓後開始缺氧……
“咳咳,”他喘了口氣,清清嗓子,不死心的重新開始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點癲狂的笑聲順著櫻花樹一路飄蕩出去,惹的不遠處路邊的一戶人家裡,二樓曬太陽的老婆婆探出頭來,扶著老花鏡好奇的往這邊看。
一見是個俊朗的少年站在路邊仰天狂笑,立馬扭頭衝房間裡喊:“老頭子,你快來看看,那兒是不是有個孩子瘋了?”
晴天:“……”
他無語的止住笑,擦掉嘴角的血跡,還是抑製不住內心的興奮,於是走到了旁邊的櫻花樹下。
這個角度,他確定那老太太看不見自己後,手一抬,指著咒術高專所在的方向,大聲宣誓:“聽好了,傻*咒術界!”
“老子來這裡,隻乾三件事!”
“第一,乾掉我自己!
第二,乾掉高層那幫爛橘子!
第三,乾掉宿……誒,等等,這什麼?”
一根黑呼呼的東西吧嗒一下從樹上掉了下來,咕嚕嚕滾進他腳邊的草叢裡,打斷了他的豪言壯語。
晴天疑惑的抬起頭,跟樹乾上蹲著的一隻看起來傻啦吧唧的咒靈對上眼,對方咧著嘴,腦袋上突出來的兩個大眼珠子愣愣的看著他。
晴天:嗯,心智不全,還流口水,絕對是個小囉囉,不值得關注。
咒靈:??你再罵?
他飛快的做出判斷後,不再理會樹上這隻咒靈,低著頭去找掉進草裡的東西。
草地上落了很厚的花瓣,在粉白的花瓣間晴天看到了那個掉下來的東西,原來是根有些乾枯的手指。
這手指很長,皮膚呈枯褐色,黑色的指甲十分尖銳,像某種可怕的怪物爪子,輕鬆就能劃開人的皮肉,整根手指都散發著一種邪惡不詳的氣息。
晴天莫名覺得它有點眼熟,好像曾經在資料裡看到過,但他來的時候比較倉促,光記夏油傑五條悟的樣子去了,沒太在意爸媽以外的事。
他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上方的樹枝晃了晃,掉了更多的花瓣下來。
晴天仰頭一看,上麵又聚集了好幾隻咒靈,它們似乎對地上的這跟手指很執著,互相爭搶著想要去撿它。
晴天本來不敢興趣的,可一看這東西被咒靈們哄搶,心想那肯定是好東西啊!
好東西=我的!
清瘦的少年腦子這麼一轉,手一揮,咒力彙聚成的攻擊刃眨眼間將這幾隻咒靈攔腰切斷,變成了肉塊從樹上掉落。
他美滋滋的彎腰,一雙藍眸漾滿笑意,撿起沾了咒靈血的手指:“哈哈,讓我來看看是什麼好東……誒?”
明媚悅耳的嗓音急轉直下,他話沒說完,笑容僵在了臉上,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手指在他掌心裡融化。
融化的速度還挺快,晴天才愣了一瞬,它就已經化成了一灘漆黑黏稠的液體。
同時晴天看到自己的皮膚微微蠕動起來,就像是在進食一樣,在很短的時間內,將這根手指吸收的一乾二淨。
晴天:哈?!!
這什麼鬼東西?!
“等等,出來!”他趕緊甩了甩手,然而已經來不及,那液體消失不見了。
晴天一慌,想也不想便用刀劃開自己的掌心,想把那根手指找出來。
左手掌心很快被他用刀翻的血肉模糊。
他手掌隻有那麼大,那根手指明顯比他的長很多,按理說正在掌心下的話,一下就能找出來。
可晴天就是沒找到,他試想過會不會融進自己的血裡了,還試著給自己放血過,也沒看到那根手指出現,反倒是他因為失血過多有點頭暈。
暈眩中,一道極為愉悅的充滿磁性的笑聲在他腦海中響起。
這笑聲出現的突然,像道驚雷般在他腦子裡炸開,炸的晴天脊背一僵,瞬間出了一身冷汗:“誰?出來!”
“哦~小鬼,你這身體……有點意思~”
那聲音再度在腦海裡響起來,還是那種囂張到令人火大的語氣,充滿邪氣一聽就不像好人!
晴天左右看了看都沒找到人,果斷的抬手一揮,突然從手腕那兒切斷了自己的左手,凶道:“管你什麼東西,休想嚇唬我,看我不把你切了!”
伸長了腦袋在陽台上看熱鬨的老奶奶:#??Д??)啊?
被老奶奶叫來的老爺爺:#??Д??)啊?
斷掉的手迅速變得蒼白掉在地上,開始像咒靈那樣緩慢的化為灰燼。
而晴天手腕那裡的切口冒著血,卻沒有像彆的詛咒那樣長出新的來,他不會反轉術式。
這不管是放在六眼界,還是咒靈界,都挺炸裂的。
因為是個特殊的詛咒,他比一般人要抗揍,小傷恢複的快,大傷……
晴天疼的皺緊了眉,卻不是很擔心,他蹲下身去用完好的那隻手隨便撿了塊咒靈的殘肢塞嘴裡,胡亂咽下,傷口那兒眨眼間又恢複成了一隻完整的手。
“搞定!”他隨意的擦了擦嘴角的血,一邊活動著新長出來的手指,一邊撿起自己的背包準備上山。
誰知道腦子裡那聲音竟然又響了起來。
他聽上去樂的不行,笑聲愉悅至極:“哈哈,有趣有趣,小鬼,你不如剖開肚子找找,沒準能把我弄出去~”
什麼?!
為什麼還在?!
真是見鬼了,難道是那個術式的後遺症?我腦子壞了?
不對不對,肯定是那根手指頭在作怪!
晴天發了狠,不想帶著這種來曆不明的東西去見爸媽,背包一丟他二話不說撩起衣服下擺,低頭盯著自己肌肉緊實的腹部,眸子一眯,“咻”的一下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接著鋒利的刀尖往下一劃拉,一道鮮紅的血線迅速的出現在他雪白的皮膚上,很快湧出鮮血來。
他寒著一張蒼白的俊臉,指尖隨意的沾了點自己的血做潤/滑,便徒手往自己的傷口上用力一插,半個手掌就這麼粗暴的擠進了傷口裡。
嚇的臉色慘白但依舊想看熱鬨的老奶奶:#??Д??)啊?
哆哆嗦嗦拿著手機,不知該給精神病院打電話還是給警察打電話的老爺爺:#??Д??)啊?
晴天全神貫注的低著頭在剖開的肚子裡麵翻找,內臟沾著血滑溜溜的,有種很詭異的觸感,還很痛,痛的他整個人都在顫,牙齒咬的緊緊的,繃出了一道淩厲的下頜線。
他疼的心裡煩躁,來回翻都找不到更煩躁,腦子裡的笑聲更是煩上加煩,終於忍不住罵道:“你*#*的閉嘴!到底在哪兒,快給我滾出來!”
語氣是凶的,但奈何實在疼,頭還有點暈,身上也沒什麼力氣,他以為的充滿氣勢威脅人的話,在宿儺聽來,簡直就跟軟乎乎的小狗叫喚一樣。
這位千年前的詛咒之王高坐在骸骨堆砌的王座上,手背微弓隨意的撐在下顎處,饒有興致的咧開嘴角,發出了聲戲謔的笑。
不錯,實在是個有趣的小鬼。
跟自己一樣是個詛咒,體內卻流轉著兩股來自人類的不一樣的咒力,一藍一金,交融在一塊兒密不可分。
雖然不會反轉術式,可他的自我治療方式也著實有趣,竟然是靠吞噬彆的咒靈的力量來達到自我修複的目的。
更有趣的是……兩麵宿儺懶懶的抬起左腳,四隻猩紅的眼睛都看向自己的腳踝,原本就有的兩圈黑色咒紋上,如今多了一條紅色的鎖鏈。
這鎖鏈很細,大概才尾指大小,裹著暗紅色的咒力,一端拴在他的腳上,另一端延伸進地麵的血水中,使得他好像成了被困在這裡的猛獸。
他剛剛嘗試過讓這具身體受肉,卻失敗了,被這條紅色的鎖鏈阻止,明明是在他生得領域裡,他卻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竟然連自己的斬擊都無法斬斷。
宿儺猜想這可能是某種束縛,跟這個身體的主人有關。
這一點某詛咒大爺覺得還挺不爽的,讓他想變本加厲的逗這小鬼繼續破開他的肚子,弄出更多的鮮血來玩。
“哼,”聽著晴天暴躁的罵聲,宿儺冷哼了聲,猩紅的眸子彎起,咧的更開的嘴角露出了森白的尖牙,悠悠道:“小鬼,你要不再往上找找,心臟也挖出來看看……”
他話沒說完,聲音戛然而止。
宿儺在生得領域裡看到晴天蒼白著臉,突然身體一軟,毫無征兆的倒在了地上,緊閉的眸子上眼睫顫的好似驚飛的蝴蝶,看上去痛苦極了。
嗯?
詛咒之王愣愣的眨了眨眼,略感意外。
這就……死了?
嘖,他還沒有玩夠呢,這小鬼不是詛咒嗎,這麼不經玩?
他愣了幾秒,突然想到個主意,笑容瞬間變得邪惡:“哈,決定了……”
先把他救活再不停的刺激他,看他痛苦看他崩潰看他求饒,或者像剛才那樣……
宿儺站起身,腳上的鎖鏈被帶動,磕在了骸骨上,發出了“哐當”一聲脆響。
他眼下的複眼撇過來,嘴角瞬間跟著下壓,覺得沒勁極了,嘖,這鬼東西還在,說明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