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塵不明白阿貝的信念,所以當阿貝撐起殘破的身體衝向他的時候,他的神情有一瞬間的空白。
他一個沒注意,就被阿貝的尾勾刺中了手臂——這還是他抵擋過的後果。
巨大的疼痛感席卷晏塵的大腦,致使他近乎無法思考。
但是阿貝根本沒有留給他思考和反應的空間,下一刻,較之前淺了幾分的精神絲鋪天蓋地而來。
眼見晏塵右手握住左臂上的血洞麵色蒼白不知所措,在場的觀眾都有些愣神。
“溺!”
“我就說,阿貝不可能輸給一個新人。”
“厚顏無恥,溺隻是沒有殺了他而已!”
“勝者為王,阿貝還有反抗的餘地。”
“加油!”
觀眾席上一片混亂,不知道到底是在乾些什麼,隻有無數嘈雜的聲音夾雜著鼓勵和疼痛一起挑撥晏塵的神經。
他知道,阿貝會殺了他。
晏塵忍著劇痛,在阿貝的精神絲落地之前迅速轉身,以右手為中心做支撐軸,腰腹部和腿部用力橫掃過去。
阿貝的精神絲砸在地麵上,距離他不過幾厘米。
晏塵迅速站起來,麵色還是有些蒼白,他知道自己不能繼續熬下去了,必須儘快解決阿貝。
如果非要一死一傷……那就打到他還不了手為止。
晏塵眼神微眯,尾勾在空中囂張地搖擺著,尖端閃著寒光。
他一個健步上前,雙手握住阿貝的肩膀,用力提起膝蓋撞他的腹部。
阿貝本來就受了傷,反應較為遲緩,他反應過來的尾勾被晏塵迅速打落,整個蟲遭受了腹部的重創,跌落在地。
晏塵迅速上前,從上方壓製著阿貝,武力壓製他,拳頭全部落在阿貝的身上。
當然他也沒討到什麼好處,本來肉搏就有些疼,更彆說帶傷肉搏了。
他剛想上前和倒地不醒的阿貝談談,不料阿貝卻迅速放出翅膀,頭頂也冒出觸須。
晏塵心中頓時警鈴大作,經驗告訴他不能去看阿貝的眼睛,否則會死得很慘——蝴蝶,一般都是有複眼的吧?
他迅速閉起眼睛,跟係統瘋狂吐槽。
【啊啊啊都這樣了還要打,這是有多喜歡打架啊!】
【有沒有一種可能,你破壞了人家的榮譽?】
【我現在想死】
係統在空間裡翻了個身,不緊不慢地說道——
【彆死,做完任務再死】
晏塵:“……”
沒辦法,不過好在晏塵早就有了自己的處理方法。
他閉上眼睛,再次將精神力鋪滿整個空間,然後通過精神力的感知來代替視覺。
昆蟲的小眼睛他不靠近就看不清,但是這是人形!
一雙眼眶裡是千千萬萬個小眼睛組成的大眼睛,看得他san值狂掉,第一次發現原來他也害怕昆蟲……的眼睛。
說出去不太好聽,但是沒辦法。
感知力在某種程度上可以代替視覺感知位置,比如現在他的腦海中能夠清晰浮現阿貝的整體輪廓。
他在極速靠近晏塵。
“溺怎麼把眼睛閉上了啊?”
“閉上眼睛受死了?”
“屁!”
“那是讓什勞子阿貝一雙眼睛!”
燼在觀眾席上和身邊的蟲吵著架,眼睛卻沒離開晏塵的身影。
隻見晏塵原本站定不動的身影輕輕轉身加旋踢就輕鬆躲過阿貝的攻擊。
精神絲直直刺向晏塵的眼睛卻被晏塵的精神絲纏上直至斷裂。
精神絲受損,阿貝也遭到重創,他單膝跪地吐了口血,抬眼想尋找晏塵的方位,卻發現一個泛著寒意的尾勾正對自己的臉。
晏塵閉著眼睛神情淡然,雲淡風輕的樣子刺痛了阿貝的眼睛。
“雖然你的打鬥方式雜亂,但是不得不承認,你確實很強。”
說完,阿貝吐出一口血。
“這下你認輸嗎?”
晏塵遲遲不睜開眼睛,阿貝心有疑惑,但是也沒多想。
他低垂著眸子,尾勾躍躍欲試,但是最終還是道出一句:“我輸了。”
“蕪湖!”
“啊啊啊……”
“溺!”
“……”
陽光下的競技台上一片狼藉,地麵上全是血點,阿貝單膝跪地,捂住心口,唇邊溢出鮮血。
晏塵冷漠地站在一旁撣了撣風衣上的灰塵,尾勾繞到身前威脅著認輸的敵人。
【第二場比賽結束,勝者:溺
中場休息十分鐘,十分鐘後公布第三場比賽人選】
隨著報幕聲響起,晏塵才終於卸下心神,將尾勾收了回去,他朝阿貝伸出了手。
“還好嗎?”
阿貝看著這隻手,笑了笑,然後一把握住,晏塵將他拉了起來。
“你太狠了。”
他揉著自己的胳膊和胸口,有些無奈地咳嗽了兩聲:“我需要去找醫生了。”
晏塵點點頭,然後也笑了:“我不喜歡殺蟲。”
說完轉身就出了競技台,往他原本放兜帽的地方走去,但是身後的阿貝喊住了他。
“喂!交個朋友?”
阿貝才擦乾淨自己臉上的血,麵具早就不知道扔到哪裡去了,不過他實名上網,無所畏懼。
“Y77256020196,我的光腦ID,還有事,先走了。”
晏塵沒回頭,轉身報出一串數字,然後徑直離開了。
身後的阿貝沒有追上來,而是默默記住這串數字,獨自去尋找醫生了。
走到原先放兜帽的地方,隻看到了椅子沒看到兜帽。
晏塵有些迷茫,不知道說什麼好,這年頭爛布鬥篷都有人偷了?
他滿臉寫著無語,剛準備靠著圍欄繼續看比賽的時候,庫鉑從一邊冒了出來。
他懷裡還抱著那個黑色的兜帽鬥篷。
晏塵:“……”原來小偷在這裡。
庫鉑看到晏塵的時候,兩隻眼睛仿佛在發亮。
“啊啊啊!偶像!我可以認識你嗎?”庫鉑小心翼翼地將手上的東西遞給晏塵,水靈靈的眼睛可憐兮兮地看著晏塵。
他頂不住小孩子賣萌,一手接過兜帽,最終還是同意了他的請求。
“Y77256020196,ID號,你自己回去加我就行。”
說罷他瞥了一眼眼巴巴湊上來的燼,然後閉了閉眼睛:“自己加,我現在要去看比賽,有事晚上說。”
庫鉑點點頭,開開心心地蹦走了,他得去找找那個阿貝·瓦倫,問問他為什麼會認識自己。
晏塵看著一邊的燼,沒忍住問他:“你在這裡做什麼?”
燼小臉白了白,然後當著晏塵的麵後退一小步,滿含歉意地鞠了一躬:“對於之前的行為,我感到很抱歉。”
晏塵有些意外,他沒想到堪稱自大的燼會主動和他道歉。
“沒事。”價值觀不同,他沒辦法對蟲族進行什麼批判。
燼搖了搖頭,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但是仍然結結巴巴地開口:“不是,隨意嘲諷蟲確實不對,上次被打麻了,丟人丟大發了……”
晏塵沒忍住笑出聲,燼的臉色更紅了,紅臉藍頭發,晏塵把頭彆過去,將笑容隱在麵具之下。
燼鼓了鼓嘴,然後有些緊張道:“我是霍奇森·加尼,來自森亞格諾。”
“陳宴,來自維什亞。”
晏塵迅速編造了一個名字,然後回應了燼的自我介紹。
但是他又看了看燼的臉色,突然有些懷疑他上次是不是下手太重了把人打傻了……這態度轉變也太快了。
晏塵臉色變了幾變,但是出於禮貌,他沒有將這個話問出口。
霍奇森眨了眨眼睛,有些猶猶豫豫不好意思道:“可不可以,再請你打一場?我想和你切磋切磋……”
說完之後他還看了晏塵一眼。
晏塵嘴角抽了抽,原來是上門找打的。
“行,但是換個時間,今天暫時沒有空了。”
他這話沒作假,他一會兒確實有事情要處理,大概也隻能讓他看到第三場比賽結束,他就得離開了。
“沒問題!”霍奇森答應得很爽快,得到了晏塵的承諾後,他神清氣爽地離開了這裡,看得晏塵都有些懷疑他是不是在做戲。
但是之前他在競技台上的時候,霍奇森為他加油呐喊的樣子又不似作假……
【係統,看來後世雌蟲的神經讓人難以理解不是沒有原因的】
【嗯?】
【至少這個時代的雌蟲也有些難以理解】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宿主你不是蟲族理解不了蟲子的世界?
係統隻能在心底默默吐槽,萬一說出來了晏塵就撂擔子不乾了怎麼辦?
它的任務怎麼辦?
係統選擇閉嘴。
第三場是雌蟲和雌蟲的對決,□□和□□的比拚,晏塵看得津津有味。
他大概能明白蟲族的比拚考的都是肉身和精神力的強悍直接硬打,根本沒啥子技巧,特彆是雌蟲。
這時候的軍隊製度還沒有那麼發達,所以末代蟲族的格式化格鬥技巧在這個時代尚未上演。
【宿主,那你……咋辦?】
【打唄,有些東西,打多了就會了】
【……】係統無言以對。
晏塵指著下方的兩隻雌蟲,小聲和係統交流著:“用精神力覆蓋住眼睛,再去看他們,你就會發現雌蟲之間的戰鬥也是有精神力的參與的,隻是參與不大。”
在他的眼中,雌蟲們周身的精神力不是絲狀長條狀,而是一團“炁”,將雌蟲整個包裹起來。
晏塵猜測,大概是精神力等級越高的雌蟲給其他蟲的“威壓”就越大。
就是所謂的高等種對低等、中等種族的壓製力。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競技台上的兩個身影,臉上劃過笑意。
直接輕輕扣打這欄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蘭斯洛特坐在他所謂的“家”的沙發上,手指也不由自主地叩打著木質扶手。
他指尖微頓,竟不知什麼時候也跟著晏塵染上了這樣的習慣。
鉑爾曼家主、蘭斯洛特的雄父——那個金發藍眼的雄蟲,看著蘭斯洛特,麵色陰沉又有些古怪。
他顫聲道;“你這個瘋子,還回來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