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玻璃碎了一地,晏塵和蘭斯洛特都是負傷狀態,沒有了玻璃的阻擋,窗外的風一股腦地灌進這個房間。
蘭斯洛特將那隻剛剛斷氣的雄蟲扔在地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不遠處的晏塵,晏塵的心中打鼓,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他看著蘭斯洛特的銀發染上血跡變成一縷縷的垂在一邊,遮住一側臉頰,露出來的那隻眼睛裡滿是空洞——他好像一隻失去了思維的、真正的蟲子。
隨著蘭斯洛特的一步步靠近,晏塵心中的詭異感無限放大,他沒忍住大聲詢問係統:“係統,這是怎麼回事!”
係統探出頭來看了一眼告訴他——【精神力暴動迷失了,你是不是刺激到他了?】
晏塵剛剛躲過蘭斯洛特的拳頭,聽到係統的回答差點氣笑了:“我哪敢啊,要刺激到了早就刺激到了!”
他想起那個被蘭斯洛特殺死的雄蟲刺客,腦子裡忽然浮現出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想。
“他不會是因為被我抱了一下就……痛恨雄蟲到這個地步了?”
【應該……那個被他打死的雄蟲比你更討厭?】
晏塵:“謝謝你安慰我……”
他能身躲過蘭斯洛特的攻擊,卻無法製止他的行為,難道真的要讓蘭斯洛特在這裡發一整晚的瘋嗎?
“係統,精神力暴動要怎麼治療?”
【精神絲探入精神域,或者給他喝你的血……】
晏塵思考了片刻,決定還是先嘗試下進入精神域的辦法,畢竟他有經驗——攪碎的經驗也是經驗!
可是意外就發生在一瞬間,蘭斯洛特原本空洞的眼神在感受到晏塵的精神絲的一瞬間變得狠厲,眼底閃過嗜血的恨意。
晏塵被他充滿殺意的眼神攝住,他的精神絲每一次嘗試接近蘭斯洛特的身體時都會被他直接躲開,換來不同程度的攻擊。
再這樣下去,遲早會死在蘭斯洛特的手上。
他焦心的同時,又不由自主地將蘭斯洛特對精神絲的抵抗,以及先前對那隻雄蟲單方麵血虐聯係起來。
晏塵歎了口氣決定放棄用精神絲治愈,還是放點血吧,放血保平安。
這樣想著,他也就這樣做了,隻是事到臨頭還是有些猶猶豫豫的,沒彆的原因——他怕疼,怕到手臂上劃了個小口子都會忍痛忍到青筋暴起。
但是蘭斯洛特可沒有那個耐心去等晏塵慢慢思考,他看到眼前雄蟲的精神絲漂浮在空中,既沒有攻擊傾向又沒有靠近他的想法,於是趁著雄蟲發呆的時候一個猛撲過去。
“臥槽!”
“砰——”
晏塵一個沒注意就被整個撲倒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
此刻他隻能慶幸他的房間夠大,那些碎玻璃沒能濺到房間的這邊來。
他被蘭斯洛特死死壓住,後者坐在他腹部上,一口咬在了晏塵的脖子上。
“嘶!”
晏塵瞬間麵目猙獰,忍著劇痛伸手抓住蘭斯洛特的後頸,一把扯下,帶出一串血珠。
“你是吸血鬼嗎!”晏塵一手死死捏住蘭斯洛特的後頸,一個翻身將他壓在身下。
蘭斯洛特不斷掙紮,肌肉暴起,即使是晏塵也差點壓製不住。
隻能說不愧是上過戰場的雌蟲嗎?
晏塵的體魄即使是在蟲族都算是頂尖的,雖然沒有精神力,但是壯是真的壯。
他還在神遊天外,沒注意到蘭斯洛特的眼睛逐漸發生了變化。
尾勾興奮地拍打著地麵,它還特意用尖端鑿地步,最後一下拍在了晏塵的腳踝上。
“你要造反啊!”
晏塵一吃痛,暗罵一聲自己的尾勾,然後就看到了身下按住的蘭斯洛特身後冒出巨大的翅膀,藍金色的,美輪美奐。
他立馬用手捂住蘭斯洛特的眼睛——經驗告訴他,擬態蟲族的眼睛,彆看。
接下來的事情愈發不對勁。
三段式大翅膀展開來,緊接著冒出來的是泛著寒光的骨刺。
晏塵:!!!
他立馬催動藤蔓去纏住那些鋒利的骨刺,粗大的藤蔓不至於被它一下子斬斷,但是卻堅持不了多久。
當初為了可以自己隨時隨地發瘋,晏塵將整個城堡的隔音措施做到了極致,現在他就是叫苦不迭。
完全擬態的蟲族,遠比駕駛機甲的蟲族更加可怕,隻是現在的蟲族不知道,擬態化會加重精神海的暴動。
沒有固定伴侶的雌蟲不會選擇這樣做,除非他已經陷入了暴動狀態。
晏塵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任何一秒的猶豫都有可能讓他今後的路徹底被摧毀。
他咬咬牙,一把將蘭斯洛特撈起,雙膝跪地微微分開,一隻手繞後禁錮住雌蟲的雙手,另一隻手將失去理智的雌蟲一把按在自己的頸窩。
兩人麵對麵跪地,在夜裡泛著熒光的巨大藍金色翅膀耷拉在地上,鮮血順著晏塵的肩膀流下來。
他手臂青筋暴起,緊緊咬著牙,眼淚瞬間飆出,他擠出一句:“艸,虧死了!我還沒做過這麼虧本的買賣!”
晏少爺即使是在末世,都是彆人求著的對象,什麼時候會又賠錢又“賣身”,還要擔心掉腦袋?
可惜蘭斯洛特聽不到,吸了血,他就被安撫住了,於是昏昏睡去,隻留下滿頭冷汗的晏塵看著遍地狼藉發呆。
他滿臉憤恨,一字一句道:“這讓我怎麼睡覺!啊!我要讓議會死!”
【可喜可賀,宿主終於有上進心了】
晏塵完全忽視係統,他一個放鬆就坐在地上,緩了緩頸側的疼痛,然後一把抱起蘭斯洛特,將人扔在了床上。
他歎了口氣,去浴室洗漱了。
站在洗漱台的大鏡子前,洗漱完的晏塵裸著上半身,眼神直勾勾地盯著鏡子裡自己頸側的兩個血洞。
“係統,我感覺被坑了,這不成移動血包了?”
他麵容冷峻,皺著眉,有些不耐煩。
【有一說一,起碼死不了對吧,你看看人家多勇猛,那雄蟲……】
說到這裡,係統也卡了殼,它沉默了。
以蘭斯洛特對雄蟲的仇恨來看……成為移動血包似乎還是一個勉強可以接受的成果?
晏塵當然可以依靠自己的異能在這個世界如履平地、青雲直上,但是他的任務就沒得做了。
絕對武力壓製下蟲族確實有可能乖乖的,那要是他死了呢?
沒有人是永生的。
“但凡你穿對了時間!”晏塵麵無表情繼續盯著鏡子中高大的身影,身高一米九,麵容俊美,身材健碩。
他現在隻想一根中指送給係統。
但是,擺爛是不可能擺爛的,擺爛了怎麼做任務啊,不做任務就死。
“我這痛覺神經敏感你有沒有辦法解決?”
【有的有的,任務進度達到百分五十就可以了!】
來了一個月任務進度仍為零的晏塵:“……”
他一手扯過一邊的浴袍套在身上,一邊默默在腦海裡詢問係統關於這個時代的具體信息。
【這個世界的基本信息,你現在發給我吧】
【行】
晏塵走出浴室,看到臥室裡亂七八糟的東西心情也跟著降到冰點。
“等等,從兩個法案講起。”晏塵伸出右手,指尖冒出一根小指粗細的藤蔓,親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指。
晏塵將它放到了蘭斯洛特的手邊,它略有不舍地纏著晏塵的手指,然後纏到了蘭斯洛特的手腕上。
“再加一個,鉑爾曼家族。”
係統靜靜看著這一幕,翻了個並不存在的白眼,然後回到數據堆裡翻來翻去。
晏塵坐在床上,看著窗外發呆。
【咳咳,你在聽嗎?】
“嗯。”晏塵收回視線,低頭看著身側熟睡人的臉。
【法案改了三版,第一版是確定雄蟲為尊的基本準則,初步完善了社會製度;第二版是確立了一雄多雌的婚姻製度,順便抹去了雄蟲重刑;第三版是……捶死了雄蟲為尊,抹去了針對雄蟲的刑法】
晏塵眨了眨眼,示意他在聽。
“所以現在是第一版法案的頒布的時間點。”
他的語氣十分肯定,那他之前錯以為的那個,實際上是最終版,也就是徹底將蟲族拉入地獄的那一版。
【即使雄蟲大部分讚同提議,但仍不是所有的高等雌蟲都接受新法案的頒布,比如鉑爾曼家族。】
晏塵眼神一動,係統繼續認認真真念著劇情。
【鉑爾曼家主的雌蟲成為了晉級的養料;那位的弟弟因為被一位雄蟲冒犯,也當街咬死了那名雄蟲。】
晏塵:“……”這是什麼家族遺傳?
係統也被這個劇情震驚住了,它本來是衝著甜寵文方向發展的,現在的劇情怎麼看都和“甜寵”不沾邊。
它不可置信地快速搜索著信息,終於找到了蘭斯洛特的部分。
【關於蘭斯洛特·鉑爾曼的症狀:
幼年期親眼見證暴動的雄父咬死雌父並將其蠶食殆儘,後流落荒星,因高階精神力和體魄被各路蟲族追殺,差點死於雄蟲圍剿……後麵的查不到了,涉及到任務了】
好了,它現在也知道蘭斯洛特為什麼痛恨雄蟲,甚至是見不得雄蟲的精神絲了。
雄蟲蠶食雌蟲,就是從用精神絲攪碎雌蟲的精神域開始的。
親眼見證親蟲相殘,很難不留下心理陰影吧?
但是它也不明白為什麼蘭斯洛特見到晏塵殺歐文的時候卻沒有發瘋,看來上司給的資料也不能完全相信。
係統懂的事情,晏塵當然也明白,隻是他更好奇蘭斯洛特為什麼會因為高階被追殺,以及蟲族為什麼會相互蠶食。
“告訴我這個時間線的基礎大背景,這和後世的蟲族根本就是兩個世界,你的現有理論根本不能用。”
晏塵麵色略微沉下來,現在的局麵對他很不利,很難想象在此之前,他在一個完全摸黑的危險世界獨自生活了一個月。
【好!】
係統去搜尋信息後,晏塵心情沉重,屋外風聲又起,他看向一邊的蘭斯洛特,開始重新權衡他的價值。
以及合作的必要。
【宿主,我回來了!】
“講。”
晏塵的視線收回,他半靠在枕頭上,閉上眼睛假寐。
【這裡確實和後世的蟲族截然不同,包括……種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