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川光就是個敗類!”
進門第一句,安室透怒罵綠川光。
酒吧的氛圍為止一靜,緊接著,一呼百應!
組織的人嘴都很臟,將各種汙言穢語堆積在“綠川光”這個人身上,這是組織成員達成共識且樂此不疲的遊戲。
迎著酒吧五顏六色的氛圍燈,安室透的金發也隨燈光明暗變色,他低了低頭,唇角上翹,勾起一抹陰暗的弧度。
加入組織之後,安室透便發現要融入組織非常簡單,每天來組織聚會的酒吧打個卡,再隨眾人罵幾句卑鄙無恥的綠川光,立刻就可以融入組織內的各種小團體。
酒吧的門上貼著“綠川光與狗不得入內”,吧台也擺著“綠川光去死”的小標語,就連酒吧角落用來發泄的沙袋上都寫有“綠川光”三個字,隻要是從那裡經過,不錘上一下都顯得格外不合群。
組織好像有一條特彆定律:隻要你也罵綠川光,那大家就都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雖然安室透沒見過綠川光,但他發自真心地對那個招惹了整個組織的冤大頭表示感謝,多虧了他,自己才能這麼快在組織裡呼朋喚友、如魚得水。
安室透撩了把頭發,坐在眼熟的同事身邊,笑嘻嘻問他:“綠川光那麼可惡,為什麼沒人去暗殺他?”
這是疑惑,也是試探。
剛剛還附和大罵綠川光的同事表情變得複雜,有不甘也有怨懟,最後卻化為了沉默。
“嗬。”有人在安室透背後冷笑了一聲。
安室透下意識回頭,頓時坐直了身子,恭恭敬敬喊了聲:“賓加大人。”
賓加慢悠悠搖晃著紅酒杯,長而濃密的眼睫毛斂起,嘴角明明在笑,卻更像是一種自嘲:“那家夥雖然還沒代號,但可是抱了一條金大腿。”
誰?綠川光嗎?
對於情報的敏感令安室透聚精會神,準備聽一段組織的八卦。
可已經有人上前阻攔:“賓加大人,您喝醉了。”
“醉的隻是我嗎?在場的人,誰不是在自己灌自己?”賓加輕蔑地掃了周圍一眼,視線定格在吧台上寫有“綠川光去死”的小擺件上,低低地呢語:“我們所能做的,就隻有每天罵他幾句,不痛不癢,可那個家夥……那家夥……”
他的語氣厭惡、仇恨甚至是……嫉妒。
“哢嚓”一聲,紅酒杯被賓加硬生生捏碎。
杯子的碎片細細割入皮膚,紅酒與鮮血混雜在一起,賓加卻好似完全沒感受到疼痛,眼神渙散。
這一幕醜陋又無能,濃烈的不甘與妒火中燒令安室透印象深刻,久久難忘。
兩個月後,安室透接到了對他至關重要的一次任務。
他的合作對象地位比他高,據說是個才加入組織短短三個月,便已經完成八次任務的新人,甚至其中有三次都是代號成員才能進行的重要任務。
而這次任務,是那位新人王的代號考核任務,如果安室透能協助他完成,日後就可以得到對方的關照,甚至可以借助這次任務攀上考核官,能夠做考官的,可都是組織裡位高權重的大人物。
站在郵輪第七層的甲板上,安室透拿著一杯紅酒,夜雖然已深了,但整個郵輪燈火通明,甲板上更是有男男女女載歌載舞。
安室透抿了口酒水,靜靜等待著新人王主動聯係。
“安室透?”有人從安室透身後喊他。
聲音過分熟悉!
安室透轉過身,難以置信地看著朝自己走來的青年。對方穿了一身深藍色的高定西服,藍色的貓眼溫和中透著一絲疏離,他同樣拿著一杯紅酒,就這樣站定在了他的麵前。
hiro!
新人王竟然是hiro!
安室透努力控製好麵部表情,露出誠惶誠恐又充滿敬意的眼神,熱情地自我介紹:“您好,我是安室透,這次出差由我來陪同您。”
“你好,我是綠川光。”綠川光矜持地朝他伸出手。
兩秒半。
聽到諸伏景光的假名,安室透足足愣了有兩秒半的時間。
身為一個臥底,會因為一個名字愣住實在可說是不稱職,但對方說出的這個名字卻非同一般。
“綠川光真是蠢。”
“綠川光怎麼不去死啊?”
“如果我遇到綠川光,一定先給他一拳再說!”
他的腦海內瞬間回想起之前麵對彆人時說過的話,句句聲聲,在此刻振聾發聵。
那個大怨種就是你啊!
安室透簡直難以置信,hiro到底是怎麼做到短短三個月就得罪所有人的?
不對,按照他和旁人最初討論的時間,hiro當時也就進入組織才半個月吧!
兩人的手最終握在一起。
“夜裡風涼,冷的話可以多披件衣服。”綠川光手指摩挲著安室透的指尖,笑著提醒他。
“謝謝關心。”安室透故作不適應地抽回手。
甲板上人太多,兩人簡單接頭,不可能在此刻便說出任務。
他們很快並排站在了甲板邊緣,靜靜地望著大海夜晚的一片深藍,誰都沒有說話。
正如靜謐的大海,兩人看似平靜地麵容下,心底卻皆是暗濤洶湧。
hiro/zero怎麼會在這?
他來組織了?他也來臥底了?
儘管綠川光早一天拿到安室透的資料,但真正相見的時候,他還是很難控製住自己不去震驚。
他們是警校同期生,也是幼馴染,會被安排來同一個組織臥底的情況十分罕見,沒想到竟然就被他們兩個給撞上了。
第一時間,兩人默契地做出了同樣的決定,他們必須疏遠,這樣哪怕有人不幸暴露,至少也不會連累到另一個人。
“綠川,你站在甲板邊做什麼?”兩人背後傳來嚴厲的聲音。
綠川光回頭,才笑著想解釋,整個人便被對方大力拉了過去,跌撞在了他的胸口上。
安室透驚恐地看著這一幕,終於無法掩蓋自己的情緒,也無需掩飾,無論誰見到了這一幕都會震驚的。
琴酒剛洗了頭,頭發都還沒吹乾,用力扯著綠川光的手臂冷道:“我說過了,彆和其他人靠太近。”
“可他是組織的人。”綠川光小聲在琴酒耳邊說。
極近的距離,親昵的姿勢。
安室透瞳孔地震,才想和考核官打聲招呼,琴酒轉身就帶著綠川光走了。
“誰都不行。”他態度強硬,手上的力道甚至拉得綠川光一個趔趄。
綠川光隻能跟上去,就連回頭和安室透道彆都來不及。
漸漸地,兩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安室透的視線內,安室透的表情也變得愈發難看。
“那家夥雖然還沒代號,但可是抱了一條金大腿。”
兩個月前,賓加的話再次回響在耳邊,令安室透如遭雷擊。
不……不是吧……
hiro這不僅是被包/養了,他甚至還被人給強/製/愛了?
安室透突然有種衝過去將幼馴染搶回來的衝動,但最終還是忍住了,理智一些,往好處想想,至少hiro現在沒有危險,而且日後絕對平步青雲。
但是……救命啊!
hiro他被強/製/愛了,救命啊!
安室透孤苦無依地站在甲板上,周圍的喧囂仿佛與他無關,冷冽的海風刮過他單薄的身軀,好像下一秒便可以裹挾著他的身體徹底地沉入大海。
琴酒一路將綠川光拉回了房間,濕噠噠的長發將白色的襯衣打濕,單薄的襯衣貼在皮膚上,隱約可以看到肌肉的紋路。
他不悅地甩了甩,水珠頓時甩了綠川光滿臉。
“琴酒大人,你怎麼又不吹乾頭發?會感冒的。”綠川光歎了口氣,摁著琴酒在梳妝桌前坐下,認命地拿起吹風機為他吹頭發。
“嗚嗚”的熱風吹在頭皮上,卻讓琴酒感到更不舒服了,他搖晃著自己的腦袋想要甩掉這股熱風,卻又被綠川光用力地扳正回來。
“彆亂動,得吹乾才行。”綠川光無奈地說道。
琴酒不喜歡吹頭發。
有這個認識,是在兩個月之前了。
兩個月前,綠川光已經是組織內人見人打的過街老鼠,甚至有人專門過去暗殺他。
那段時間,綠川光真是睡覺都得睜著一隻眼,琴酒見他實在窘迫,就將他喊過去一起住了。
……雖然過去睡覺之後,他還是得睜著一隻眼。
琴酒是個相當冷酷的人,在組織位高權重又說一不二,但人是有兩麵性的,比如誰都想不到這樣冷漠的琴酒背地裡竟然……喜歡玩水?
他每次洗澡,不泡上個兩小時是不會出來的。
他也不喜歡吹頭發,就頂著一頭濕噠噠的頭發在房間裡四處走動,最後還是綠川光看不下去才哄著他吹乾的。
那是他第一次為琴酒吹頭發,之後的每一次,便都變成了他的日常任務。
“誰讓你和他見麵的?”琴酒不悅地透過鏡子瞪了他一眼。
綠川光地位遠不如琴酒,此刻也隻能好聲好氣和他解釋:“按照任務流程,我今日應該和他完成接頭。”
“完全沒必要,你這次任務也根本沒必要同人合作。”
“我想著已經挑了人,就不能把人甩下,而且這次任務也需要協助。”
“我可以協助你。”
“我的琴酒大人,這次你負責考核,是不能插手任務的。”綠川光無奈極了,哄小孩一般和他講道理。
琴酒的眼神卻始終不善,他板著一張臉,對於綠川光的話十分不認同。
琴酒不高興了,他一直沉默著,直到頭發吹乾的時候才硬邦邦說了一句:“他會把你推下去,死無對證。”
綠川光一愣,立刻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
他連忙解釋:“安室透沒那麼大膽子,我看過他的資料,他是才加入不久的新人,而且甲板上那麼多人,肯定會被人看到。”
琴酒一雙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隻要我拿到代號,那些人就再不敢針對我了。”綠川光的手指輕輕穿過琴酒柔順的長發,笑吟吟地說道:“這都要多虧琴酒大人幫助我,讓我積攢了足夠多的功績,才能這麼快便進行代號考核。”
琴酒眉頭舒展,扭頭認真地看著他,嚴肅說道:“綠川,你不能有事。”
綠川光緩緩在琴酒麵前蹲了下來。
同樣的話,琴酒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便對他說過。
他是認真的,語氣中甚至充滿期待。
綠川光始終對他的這種態度深感不解,他最初還妄圖探尋真相,但時至今日,一切似乎都無所謂了。
他仰頭望著琴酒翡翠般透亮的綠眸,露出溫柔繾綣的笑意,充滿磁性的嗓音悠悠響起:“如您所願,我的大人。”
銀色的發絲從他的掌心輕輕掃過,綠川光下意識捏住,卻又在琴酒看過來的時候鬆開了手,做出一副無辜無害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