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內普教授的舊友(1 / 1)

西莉亞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但又想不真切。

“凱……布巴吉曾經是麻瓜研究學的教授。”斯內普的眼神飄到了空氣中:“那時你三年級,還沒有上過她的課。”

曾經。西莉亞對這個字眼感到有點奇怪,又猶豫著不敢戳破那個恐怖的預感。“那……布巴吉教授,她現在……”

“死了。”斯內普簡短地說。一滴淚迅速而隱蔽地流了下來。

斯內普拿出魔杖,敲了敲朝南的一麵牆,牆壁裂開了,露出一個四方的櫃子。櫃子一側擺放著大大小小的記憶瓶,中央漂浮著冥想盆。

斯內普將一瓶緩慢旋轉著的記憶倒進盆中,示意西莉亞向前。記憶在盆中飛速晃動起來,西莉亞震驚又緊張地低下頭……

地下一樓的魔藥課教室坐滿了學生,年輕一些的斯拉格霍恩教授在為大家講解如何配置一瓶除草劑。“哪位同學知道,霍克拉普果汁起到的作用是什麼?”

講台下鴉雀無聲,一個瘦弱的男孩舉起手來。

“很好,西弗勒斯!你有什麼想法?”

西莉亞望向那個男孩。他麵色蒼白,身上的長袍顯得有些破舊,袖口磨起了毛邊,眼神中透出堅定。

“它能保證除草劑除掉的隻有雜草,留下我們想要的果實,教授。”斯內普小聲但清晰地回答。

“非常好,西弗勒斯!”斯拉格霍恩對他的答案非常滿意。隔著一條過道,有幾個格蘭芬多的男生不屑地撇撇嘴,竊竊私語著什麼。

坐在斯內普前麵的是一個臉圓圓的棕發姑娘,戴著赫奇帕奇的院徽 。聽到斯內普的回答,她輕輕扭回頭去小聲做了一個口型:“真厲害!”斯內普的嘴角微微揚了起來。

“凱蒂,說真的,不想來看看我們的活動嗎?我保證,它絕對會出乎你的意料……”斯內普和那個女生在草地上溜達著,極力推薦著什麼東西,顯得眉飛色舞。

“不了西弗勒斯,我覺得它們……怪怪的,有點兒危險。”凱蒂皺起眉毛說道。“鄧布利多教授說,我們最好……”

“得了吧凱蒂,彆聽鄧布利多大驚小怪。”斯內普轉過身瞅著她,眼睛裡亮晶晶的。“如果我們幾個人一起努力,以後早晚能做出點不一樣的事兒來……讓所有人都記住我們!”

“西弗勒斯,”凱蒂停下腳步,提了提書包的帶子。“我還是覺得,準備期末考試對我來說更要緊些……那祝你好運。”女孩好像拿定了什麼主意,向斯內普揮揮手,朝另一個方向走了。

“無聊。”斯內普嘟囔著,順腳踢飛了一顆石子。

“凱蒂,你拿著的是什麼?”禮堂裡裝飾著聖誕彩燈,學生們個個麵露喜色地來回穿梭,要放假了。女孩被斯內普叫住,得意地朝他揚起手裡的一把小紙片兒。

“西弗勒斯,這是麻瓜們的一種玩具,他們叫它——撲克!對,我從霍格莫德的雜貨店裡淘來的,花了我一個加隆呢,這玩意兒可不好找!不過它還挺有趣的,你看,這個是……”凱蒂從紙片中抽出一張,放在斯內普手裡。

斯內普馬上把它塞了回去。“我知道那個,我爸爸……”他停下了,換了一種厭惡的語調:“凱蒂,你乾嘛對麻瓜的東西這麼感興趣?”

凱蒂的臉由興奮的紅色慢慢變白,有點不可思議地盯著斯內普。“西弗勒斯,麻瓜的東西怎麼你了?還是你和你的那些朋友們一樣,覺得你們這些天才們,最好單獨成立一個國家,把我們都扔出去……”

“彆來指責我!”斯內普突然大喊起來,把周圍的人嚇了一跳。

凱蒂搖了搖頭,大步走出了禮堂。斯內普一個人呆呆地站著。

西莉亞周圍的景色模糊又重新清晰起來,她和斯內普一起出現在教師休息室裡。一個女人走進門,和善地打著招呼:“西弗勒斯!我的老同學,老朋友,我們在這兒見麵了!”低頭翻著一本厚書的斯內普抬頭,嚴肅的臉上出現了一點柔和的線條。“布巴吉是去年來到霍格沃茨的,她現在是麻瓜研究學的助教。凱瑞迪,斯內普教授目前負責魔藥學的授課。”鄧布利多笑嗬嗬地對兩人說。

“教授!西弗勒斯,你還是那麼優秀!”凱瑞迪咧開嘴笑著,向斯內普投去羨慕的眼神。她從袍子裡拿出一包餅乾:“嘗嘗,我做的焦糖小甜餅!”斯內普接過一塊,咬去一口。凱瑞迪挨著斯內普坐下,兩人熱鬨地聊了起來。

西莉亞來到了一間華麗的大廳裡。四周牆麵整潔,繁複地裝飾著燭台,鹿頭和許多枝形吊燈,但燈光很暗,暗得幾乎看不清牆的顏色。遠離窗戶的一側擺著一張桌子,許多人排排坐在桌前。

西莉亞向前走去,突然看到一條巨大的蟒蛇從桌上遊過,幾乎是閃電般地撲向什麼……西莉亞不敢確信,那好像是一個人……她大聲尖叫起來……

“好了。”斯內普沉悶的聲音響起,把西莉亞從冥想盆裡拉了出來。“就是這樣。”

“斯內普教授,那是……”西莉亞嚇壞了,猶豫地小聲問。

“那是凱瑞迪·布巴吉。”斯內普轉過身去,背朝著西莉亞。“她死了,被伏地魔殺了。”

西莉亞的眼睛震驚地瞪大了。“布巴吉教授,她被……神秘人……教授,您是怎麼知……”

“是伏地魔。西莉亞,這是我的記憶。”斯內普的聲音像一口結冰的井。“我就坐在那桌子前麵。”

“上學的時候我和凱瑞迪關係還不錯,因為我樂意給她偶爾參考一下魔藥課的作業。”斯內普陷入了回憶中。“和斯萊特林學院的人做朋友,像她這樣的人確實不多見。後來發生了一些事,她覺得,這段平淡的友誼已經有點多餘了,我們就慢慢不再聯係……直到許多年後,我又在霍格沃茨遇見了她,她來工作了。”

斯內普的聲音慢慢低落下去。“凱瑞迪,她好像忘記了上學時的不愉快,對我還是親切又熱情……她就是那麼一個人,對每個人都很熱情,忙著給大家分享她自己做的小點心,吵吵嚷嚷地組織老師們和學生打魁地奇……喜歡穿著麻瓜的衣服在校園裡大搖大擺……”

“後來,伏地魔複活了,重新得勢。因為一個致命的失誤,凱瑞迪落到了他手裡。伏地魔痛恨麻瓜,更痛恨巫師裡的叛徒。他折磨她,在她奄奄一息的時候,把她帶到我們——我和食死徒們——麵前。她認出了我。她哀求我,說我是她的……朋友。”

“教授,這塊布是她的……”西莉亞的話被打斷了。“她那天穿著一件綠色的麻瓜襯衣。我在院子裡埋了她,剪下了這個角。”

西莉亞突然想起了什麼,模模糊糊地從腦子裡飛過,卻抓不住它……快……還差一點兒了,快……“斯內普教授,那張桌子!”西莉亞震驚地喊出聲來:“剛才在課堂上!邁爾斯的博格特!”

斯內普依然背對著她,沒有回頭。

“凱瑞迪後來和一個傲羅結婚了。她的丈夫親自趕去救她,但遲了一步,到達時伏地魔已經離開。他倆有一個孩子,叫邁爾斯。”

西莉亞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著,感覺喉嚨被什麼東西扼住了。她從口袋裡掏出一條手帕,輕輕地繞到斯內普麵前。但這次斯內普並沒有流淚。他的麵色陰沉得像暴風雨前黑湖裡的漩渦。

“故事講完了,你可以離開了。再見。”斯內普仰起頭看著天花板。

“離開?”西莉亞迷惑地問:“去哪兒,教授?”

“去找麥格校長,讓她給你挑個更合適的去處。”斯內普的聲音裡帶著一絲諷刺,“你在為一個前食死徒做助手,他孤僻,自大,冷漠,眼睜睜地害死過他的朋友。”斯內普一刻不停地說著,好像在背誦一段咒語。“這些不算什麼,他還與伏地魔有些不可告人的交易,在心裡盤算著下一個黑暗的計劃。”

斯內普垂下眼睛盯著西莉亞。“足夠了嗎?”

“教授,那是個可怕的誤會,您在執行您的任務,您不是……”

“哦?”斯內普自嘲地笑了笑。“我無數次反複回到那張長桌前,反複觀察著自己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眼神的變化,每一塊肌肉的移動。”他的牙齒咯咯地咬在一起,聲音顫抖起來:“當然,坐在那兒是鄧布利多給我的工作之一。”斯內普吞下一大口口水,嗓子嘶啞得像被火烤過。

“但我敢對自己發誓,對凱瑞迪發誓,我從未從這些經曆中,從未從他人——無論是哪一方的人——的依賴和尊敬中,從未從那些危險的工作中,感受過滿足和驕傲麼?”

西莉亞的話梗在嘴邊。

“輕信,西莉亞。”斯內普冷漠地看著她,眼神又恢複了往常的銳利。“你並不會了解這個你為之工作的人,永遠也不會。我說這些,是出於對一個愚蠢的年輕人偶然的憐憫。”斯內普抬腿向前,大步走出了辦公室。

“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