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所以我說，你們為什麼要一直跟著我啊？我可不會給你們唱歌洗澡，你們最好還是原路離開。看到沒有，那邊那些家夥都在盯著你們，準備等下就把你們拔毛下鍋。”

傑森無語地回頭看，他的身後像是長出了尾巴，兩隻大鵝亦步亦趨地跟著，活像兩個不親自來的保鏢。可他的威脅並沒有嚇到正主，反而讓那些原本探頭探腦盯著他的人縮了回去，像是看到什麼更危險的東西一樣退避三舍。

雖然結果還不錯，但它們真的不要再跟著他了！

“嘎！”大鵝完全沒有眼力見，誰管你想不想，鵝想跟著誰就跟著誰。

傑森隻好頭疼地繼續往前走，心裡想著自己又不敢真的動手驅趕這兩隻可怕的小動物，鬼知道它們的肚子裡還有多少驚天動地的玩意。

哥哥鵝眨了眨眼睛，試圖用無辜的表情表達“鵝什麼都不知道，鵝是好鵝”，但效果非常失敗，看起來就像在憋壞主意。

妹妹鵝在僅他們能聽到的頻道裡瘋狂假裝嘔吐：“呃呃呃——哥，你要不要照照鏡子？你這夾子音真的惡心到我了，我要求精神損失費，你必須為讓我聽到這些內容付錢。”

兩隻鵝繼續跟著傑森穿行在狹窄、擁擠、臟亂的街道中，地麵上隨處可見一些被踩扁的空易拉罐和被丟棄的塑料袋，腐爛的食物周圍圍著手掌大的老鼠，它們小小的眼睛死死盯著路過的生物，像是想要從他們身上弄下一塊肉。

“我們要提前讓布魯斯和傑森相遇嗎？”妹妹鵝壓低聲音，目光落在傑森單薄的背上，“或者，換句話說，我們要不要先去弄死小醜？”

哥哥鵝聳聳肩，“拜托，3+遊戲，雖然我永遠同意死小醜才是好小醜，不包括樂高，我們怎麼可能做得到？更何況迪克還沒辭職，你就想讓傑森自薦上崗，會不會有點早？”

“有什麼不好的？這樣的話，他的快樂時光不是更久了嗎？”

妹妹鵝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因為傑森終於帶著他們抵達了目的地。

入目的是一棟年久失修的老建築，牆麵斑駁、油漆脫落，門窗上有著用膠帶勉強修補的痕跡，殘破的玻璃上貼著已經褪色的卡通貼紙，看得出來，這個家的主人曾經也想在艱難中尋找過一些快樂，但如今，那些痕跡已經被歲月磨損得所剩無幾。

踩著吱呀作響的木頭階梯，男孩小心翼翼地推開那扇同樣吱呀作響的門，站在門口，抱著氣球，低聲試探著呼喊：“媽？”

沒有人回答。

家裡安靜得可怕。

傑森鬆開手裡的氣球，那東西晃晃悠悠地飄到房頂停下，頂著一張傻乎乎的笑臉，仿佛在嘲笑地上兩隻裝得乖巧可愛的大鵝。

男孩叉著腰站在它們麵前，雖然眼前這兩家夥現在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但傑森可是見識過它們“真麵目”的，才不會被糊弄過去。

“你們就乖乖呆在餐廳，哪裡也不許去，不許上桌子，不許抓沙發，不許亂碰東西。”他頓了頓，補充道，“上廁所……上廁所一定要出門，聽見沒？我知道你們能聽懂我說話。”

兩隻大鵝聽得很認真，還一本正經地一邊點頭一邊嘎嘎回應。得到確認後，傑森才勉強放下心，轉身去找應該已經結束工作的母親。

今天是她的生日。

好孩子傑森曾經見過彆人家的生日派對——整個客廳都籠罩在暖洋洋的燈光中，五顏六色的氣球填滿房間，中央是一個精致的大蛋糕，上麵插滿蠟燭。一些沒那麼有錢的但至少比他們像人的家庭，也會在生日時布置上幾個氣球。

他靠著平時打些“小零工”攢下的一點點錢，打算為戒毒成功的媽媽買一個臨期的生日蛋糕。蛋糕還沒到買的時候，再等等可以再便宜一點，他看著客廳空蕩蕩的，覺得有些單調，這才咬牙先去弄來了一個彆人不要的氣球。

傑森相信，今天將會是他們一家新生活的起點，是屬於他們的一個溫暖的生日。

21.

“媽？”

大鵝看著男孩推開第一扇門，然後語調在下一秒驟然拔高，“媽！你在做什麼！？”

哥哥鵝和妹妹鵝對視了一眼，他們在“乖乖聽話”和“做自己”之間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

拜托，他們連蝙蝠俠的話都不聽，還指望他們聽區區紅頭罩的？就算超人來了也不行，除非他們老媽拿著掃帚站在電腦前麵。

到那時候，兄妹兩也隻會互相指責是對方帶壞了自己。

“讓我看看發生了什麼？”妹妹鵝剛探出腦袋，就看見一個身材高挑臉色卻異常憔悴的女人推了傑森一把。男孩被狠狠撞上床角，但因為鵝在周圍，他並沒有受傷，也沒有像上一次那樣暈倒過去，反而迅速爬起來，抱住了女人的腿。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媽，你不是說自己已經戒毒了嗎？媽，我給你準備了蛋糕。

“媽……”

女人手裡的瓶子因為掙紮而掉在地上，滾落出一堆氣味詭異的巧克力豆。

圓滾滾的糖豆滾到了鵝的腳邊，妹妹鵝嫌棄地避開，哥哥鵝則毫不猶豫地張開嘴，巧克力豆仿佛被傳送到了宇宙某個未知的角落，消失得無影無蹤。

女人一臉被欺騙的憤怒，從抽屜裡翻出傑森藏錢的小罐子。

傑森曾小心翼翼地藏好這筆錢，準備給媽媽買蛋糕，但這個家就這麼點地方，根本無處可藏。

他無話可說，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媽媽打開罐子，把裡麵的錢全都拿走。

罐子裡，現在空無一物——沒有蛋糕，也沒有那個曾經幻想過的嶄新未來。

女人根本不在意孩子的眼神，隻是被欲望驅使著，猛地推開傑森。男孩本就因為營養不良顯得瘦弱，如果不是鵝在一旁，大概會摔成腦震蕩吧。

無視了門口突兀的兩隻大鵝，女人踉蹌著跑出了門。

哥哥和妹妹原本嬉鬨的語音頻道瞬間安靜下來。

“哥，這真是3+能播的嗎？”妹妹鵝語氣裡充滿了震驚，“我以為這遊戲會和樂高差不多，蝙蝠俠邊唱搖滾邊給小孩撒玩具，超英和超反一起拯救哥譚那種的。”

“你留下來陪傑森，我去跟著他媽媽。”

妹妹鵝對此沒有異議，她和哥哥同時弄明白了接下來的劇情，那邊可能會有幫/派出沒。

劇情和打鬥之間，她永遠選擇劇情。

看著哥哥一搖一擺地走遠，妹妹沉思了一下，從肚子裡翻出了蝙蝠鏢，極不情願地遞到傑森麵前。

傑森把頭埋在膝蓋裡。他的腿剛剛扭傷了，或許，他也明白，就算追上去，他又能做什麼呢？

“去把你的……朋友，或者隨便什麼關係的另一隻鵝叫回來。”男孩的聲音含著濃濃的鼻音，顯然在拚命忍住眼淚，“那種地方……算了，隨便吧，那家夥嘴裡還能吐□□呢，為什麼要擔心它。”

妹妹鵝看他始終不抬頭，心裡不服氣。她就不信有哥譚的孩子能拒絕蝙蝠鏢！提姆就拒絕不了！

她再次用蝙蝠鏢戳了戳傑森的鞋子。

“你好煩，乾嘛……”傑森的抱怨戛然而止，目光落在了鏢上，“蝙蝠鏢？”

他終於抬起頭，眼睛因為淚水而泛著光。

“你是蝙蝠俠養的鵝？”

看你這問題問的，你是見過蝙蝠俠會講鳥語，還是見過蝙蝠俠用火箭筒炸說臟話的人？不過——

妹妹鵝恬不知恥地點了點頭，認下了這個身份。

至於蝙蝠俠會不會報警說這是欺詐，那就是蝙蝠俠的事情了，和鵝鵝無關。

沒錯，你說得對，我就是蝙蝠俠的鵝。

明天就去韋恩莊園領工資，趕走羅賓，鵝鵝上位，鵝要做黑暗騎士最喜歡的鳥類！

傑森伸出手，見大鵝沒有拒絕，有些粗糙的小手輕輕落在鵝的腦袋上。

這就是富人家被子的材料嗎？真是舒服啊——僅僅是摸著，尖銳的情緒就像被鵝絨包裹住一樣，溫暖，柔軟。

“不用安慰我，這種事情，在這裡，很常見。是我的錯，我不應該——”

我不應該去幻想的。

有人在敲門，傑森掙紮著想要起來，卻被鵝用翅膀擋了下來。

“你會開門嗎？”麵對質疑，妹妹鵝挺直了胸膛。

那當然！這還用問？鵝可是想去哪就去哪，等鵝做完任務，鵝連蝙蝠洞都能隨便進！大蝙蝠都管不了鵝。

傑森長舒了一口氣，“可能是你的朋友回來了，蝙蝠鵝，你去吧。”

鵝肉疼地看著自己唯一擁有的蝙蝠鏢，思索再三，還是收了回來。

小孩子不要玩這麼危險的東西，鵝可是蝙蝠鵝，鵝可以玩，這才不是心疼小氣，不是！

“嘎？”鵝叫了一聲：誰呀？

肯定不是哥哥，那家夥會自己開門。

妹妹鵝叼開房門，就看到了站在門口閃閃發光的哥譚小王子。

啊哈哈，老板，你來啦？我們剛還在誇你智勇無雙，美貌蓋世呢！

鵝很乖，鵝就炸毀了一棟樓而已，鵝發誓鵝其他的什麼也沒有乾，樓是哥哥炸的！扣哥哥的小甜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