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後,寧真準備離開,王大強,卻攔住了他。
這傻大個,自從被寧真的一拳給征服後,麵對寧真,總是唯唯諾諾的,生怕他生氣,令周遭的同學,疑惑不已。
莫非,真像譚小文所說,寧真偷了錢,來收買他?
可寧真這麼窮,身上的衣服褲子,常年不換,一股劣質的肥皂水味,讓人不爽。
他又是哪裡來的錢?
最近,也沒聽說過有誰的錢被偷了。
觀察仔細的同學,也發現了另一點。
那便是,如果寧真真的成功收買了王大強,那他,又是怎樣收買班長的?
不少人都發現,平常總是欺負寧真的班長,如今也轉變了態度,對寧真生出了好奇心,似乎,想要更加了解他。
今天,竟然還約定了,要與寧真一起去打高爾夫球,可羨煞眾人。
要知道,聽說班長家中,十分豪華,有古典彆墅、坐擁數畝地不說,家中,還有一個自建的高爾夫球場和豪華遊泳池。
他們,早就想去班長家看看了,可班長表麵上溫和,實則內心十分高冷,他們,甚至不敢去問他。
“怎麼了?”寧真疑惑地看著王大強。
“寧真,你今天好厲害。”王大強黝黑的臉上通紅,頗為激動,“你一下就將礦泉水丟到李福身上去了。”
在以前,王大強是喊李福老大的,如今,卻直呼其名。
寧真淡淡點了點頭。
對於他頗為冷淡的反應,王大強有絲尷尬,像是找話題似的。
他繼續吹捧道:“你不知道,寧真,你丟出礦泉水瓶的時候,李福身子歪了一下躲避,本來是砸不到他的。可你那扔出的水瓶,竟然詭異地在空中懸了一下,然後垂直落地,一下就打在了李福的臉上。”
想到那個場景,王大強至今都佩服不已。
他麵色驚奇,看著寧真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古代的絕世武俠高手。
“寧真,你太厲害了,可不可以教教我,你這招,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啊?”王大強搓了搓手,傻兮兮地問著。
寧真:“……”
這一下,他算是知道,為什麼班上的人,都不敢說話了,換做是他,他也不敢說話。
小鏡的力量,超出了書本上所學的物理知識。
一群高三的少年,都看得懷疑人生。
班長,肯定也看到了。
寧真抿起唇,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怪不得,班長那時會盛情邀請他去打高爾夫,想必,他就是想借著這個機會,去探探他的“癲癇”。
而他,偏偏不知道班長的意圖,還隨意答應了。
寧真心中極為忐忑,忍不住咬著自己的唇,想著應對的手段。
最後卻無奈的發現,除了裝傻之外,他什麼也做不了。
小鏡,太肆無忌憚了。
寧真癟起唇,無可奈何。
“寧真?”王大強看著寧真變幻的表情,忍不住小聲提醒了他一下,“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寧真怯懦的垂下頭,有絲不好意思道,“我當時太生氣了,隻是隨便撿起瓶子一扔,誰知道,恰好就砸在了李福的臉上。”
他朝著李福的座位望去,發現他,早已經離開了學校,頓時鬆了一口氣。
王大強不太信,可寧真卻沒理他,而是直接就離開了。
徒留他愣在原地,喃喃自語:“寧真,一定是個武林高手。”
醫院。
寧真來看望婆婆,向醫生詢問婆婆的情況。
“寧真,你婆婆的身體,似乎惡化了。”醫生有絲不忍道。
“什麼?”
寧真眼睛驟然睜大,不敢置信,若不是身後有一麵牆支撐,他柔弱的身子會立刻癱軟在地上。
“醫生,你說我婆婆……”
“你婆婆,是惡性腫瘤,俗稱,癌症。”醫生頓了頓,幽幽歎了一聲,“腫瘤繁殖得很快,如果不立刻做手術遏製,最多在三個月,你婆婆,就會到癌症晚期。”
醫生也知道寧真家中情況困難,他也對他充滿了憐憫,可這種事情,醫生見得多了,心也逐漸冷了下來。
“婆婆……”
寧真悲傷至極,眼中瞬間蓄滿了淚水,他不敢想象,婆婆離開他的場麵。
婆婆,絕對不可以離開他!
醫生頗為不忍道:“寧真,你還在讀高中,或許,你可以告訴你婆婆,和她,商量一下……”
他,也是為寧真好。
一個高中生,家中一貧如洗,如今又帶著一個患了癌症的病人,如果這麼拖下去,他一輩子就完了。
如果失去婆婆這個拖累,寧真一個人,讀完高中,考上大學,找份工作,也算是不浪費婆婆對他的一片養育之恩。
否則,莫非讓他一個高中生去肄業打工嗎?
這不現實。
“……好的,醫生。”寧真當然知道醫生是什麼意思,可他,絕對不會告訴婆婆,關於她的病情。
隻要婆婆身體能康複,不管付出什麼代價,他都願意。
小鏡,之前不是救過一隻小貓麼,救婆婆,也一定可以吧。
雖然,救了小貓咪之後,他付出了某個不知名的、卻惡意滿滿的代價。
“小鏡……”寧真唇中輕輕喚著這兩個字。
醫生沒聽見,隻以為寧真是悲傷過度,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之中。
殊不知,他白色的眼鏡,驟然映出一個蒼白的身影,周身,仿若被一股極為陰鬱的氣息籠罩。
是寧真,也不是。
醫生緩緩離開。
寧真雙手握拳,雙目凝神,下定決心,走進了醫院的衛生間之中。
興許是時間已晚,此時的衛生間,空無一人。
衛生間的一盞燈,壞了許久,許是因經費緣故,無人來修理。
這一盞壞掉的燈,接觸不良,一會兒,驟亮如白日,但更多的,卻是暗沉如灰。
明暗交織,顯得詭異無比,就像是,有一股超出自然的力量,蔓延而至。
寧真站在洗輿池旁,碩大的鏡子前,不動如山。
這麵鏡子,並不如家中那麵清澈,反而藏汙納垢,顯得有絲肮臟,致使鏡中的寧真,也有絲模糊不清,難以看清五官。
在明滅的燈光之下,顯得更加詭異。
“小鏡。”寧真緩緩開口,輕微的聲音,回響在空曠的衛生間之中。
他一雙眼,毫不避諱地瞧著鏡麵,泛紅的眼中,充滿了無助與悲傷,又開始漫上了,溫熱的淚。
“我需要你。”他哽咽著說。
第一次交易的時候,寧真沒直接對小鏡說,要救婆婆。他隻是想先試驗一下,小鏡的能力,到底能做到何種地步,甚至於,有沒有什麼隱藏的坑。
這一試,果真讓寧真試出了異常,變得警惕起來。
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便是,與鏡中人做交易,便是與虎謀皮,稍有不慎,便會被它坑害。
而如今,在麵臨著婆婆生死危關之際,他,卻是顧不了這麼多了。
就如抓住了一根不知好壞的救命稻草般,他,再無其他法子。
一片薄霧之後,鏡中哭泣的寧真,眼睛逐漸變得慘黑,臉色,也變得尤為蒼白。
臉上的淚,在灰霧之下,驟然化為一片灰燼,從眼角至下巴,形成兩條明顯微寬的灰線,看起來極為可怖。
若是其他人在晚上見了,定要驚恐尖叫,被嚇個半死。
可是寧真,卻仿若看到了親人般,悲傷的眼,驟然放光,漫上一絲如夢的希冀。
“小鏡。”他唇舌間纏繞著這個名字,纏纏綿綿,“你終於出現了。”
這是寧真第一次,在外麵看到小鏡,果真如他所料,在外界的鏡子前,可以將小鏡召喚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