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1 / 1)

因為長穀川蓮的製裁,稻川秋不得不提著便當盒走進了食堂。

“我還不知道您嗎?一提回宿舍您就會把我辛辛苦苦!做的飯菜!倒進垃圾桶裡!”

長穀川蓮想起這事就把牙齒咬得咯咯響。稻川秋不敢掠其鋒芒,心虛地移開眼睛。

“總之,您得去食堂,至少吃掉一半。便當盒之後交給做飯的阿姨就好,她會處理的。”

長穀川蓮一錘定音,稻川秋沒敢反駁,於是送彆對方之後,就不情不願地進了食堂。

下課好長一段時間,學生們大多已經吃完午飯回去宿舍休息了。食堂裡隻剩下三兩的學生閒聊,巧的是,幾乎有人和稻川秋前後腳地走進來。

她剛剛找了個位置坐下,能容納六人的桌子就快被坐滿了。四個大男人滿滿登登地坐下,用氣勢洶洶的眼神看著他。

金毛、黑卷毛、黑順毛、還是黑毛。

稻川秋感覺自己像是在投喂野貓,她沒有質問他們為什麼彆的地方有位置卻偏偏坐到這裡來,而是打開便當盒,一層層露出了裡麵的飯菜。

第一層,裹著蝦仁的天婦羅,蝦尾翹起,撒了蔥絲增色提香,好吃,給金毛;

第二層,底部被煎得金黃的煎餃,麵皮顏色被蔬菜汁染成了不同顏色,煎得剛剛好,汁水充盈,也好吃,給黑卷毛;

第三層,玉子燒,內部是醃製過的雞腿肉,醃料和雞蛋的味道充分融合,甜美鮮香,還是好吃,給黑順毛;

最後一層,適合這個季節吃的櫻餅,時令正好的櫻花葉包裹著粉紅色的糯米,豆沙餡埋藏其中,超級好吃,給另外一個黑毛。

在幾人眾目睽睽之下,她把不同的便當層推給了不同人,接著伸手,每人挼了一下頭發。從降穀零到鬆田陣平到萩原研二到諸伏景光,好一個雨露均沾,絕不厚此薄彼。

這是什麼虔誠的喂貓前奏?

幾個人原本是想要先發製人圍住她,發出“友情申請”(提出這個議案的時候諸伏景光表示這名字有點抽象,但聲音被另外三人壓了下去),結果被這神之一手弄得全部愣了神。

稻川秋收回了手,用看流浪貓狗的表情慈愛道:“請吃。不用客氣,多吃一點,彆餓著了。”

好和藹的表情!好恐怖的笑容!

鬆田陣平一馬當先,拍案而起:“你這家夥把我們當成什麼了!”

稻川秋:“貓。”

鬆田陣平:“……貓?”

稻川秋平靜棒讀:“野貓,卷毛,脾氣暴躁,ps.撫摸時要小心。”

鬆田陣平:“………………”

因為太過直白,反而攻擊性巨大。鬆田陣平被“貓”這個形容詞捶在腦子上,整個人開始發暈:“你——你!”

“你什麼你,”稻川秋說,“快點吃,不然就涼了。”說著又把煎餃往他麵前推了推,“你們也吃,不用客氣,以後定時都有。”

她原本還在發愁怎麼應付過去長穀川蓮——後者一看就是以後還會來的——現在完美的解決方案已經放在了麵前。女生手指夾著磨牙棒,像是夾著一根煙,頗具大佬氣質的目光看得人相顧無言。

該說她冷漠還是太過自來熟?如果真的冷漠,總不會輕易將自己的午飯分給陌生人吧?可如果說自來熟,她那雙眼睛裡的神情又太過冷淡,好像這個世界都是舞台,而她蹲在台下看戲中。偶爾往台上扔點東西像打賞。問題是你不知道她會扔鮮花還是臭雞蛋。

繼續這樣下去的話會永遠都得不到主動權吧?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降穀零先開口:“我是降穀零,這屆的新生代表,當然,我知道,這個位置原本應該屬於你……”

萩原研二接過他的話:“我是萩原研二,誒,不是新生代表,沒有這麼厲害。不過有什麼要拜托我的話,我應該也都能完成。”

鬆田陣平還沒從“野貓”的評價中回過神來,原本不想這麼傻地自我介紹,可是萩原研二捏著他的手臂肉轉了一圈。痛啊!他表情扭曲、臭著臉扔下一句:“鬆田陣平!”

諸伏景光做和事佬打圓場:“我是諸伏景光。咳,稻川同學,其實我們是想和你交個朋友……之後上課需要分組,我們可能會有合作,不是嗎?”

怎麼突然就開始自我介紹了?難道她點到了靈異skip鍵,中間跳過了什麼她不知道的劇情?

稻川秋戰術性後仰,麵對四張神色各異的臉,她謹慎出聲:“你們好。……我是稻川秋。”

頓了頓,她發問:“你們不覺得‘想和你交個朋友’的用詞很奇怪嗎?這裡是什麼昏暗小巷嗎?我沒錢。”

一般來說,“想和你交個朋友”的下一句都是“你的錢包裡有多少零錢”吧?稻川秋摸了摸口袋,真的一毛錢沒有。

她又掏出了幾根磨牙棒,誠懇分發:“如果便當吃不飽的話可以用這個墊肚子。”

幾個警校生被她不合常理的出牌打得啞口無言,最後集體怒瞪無辜的諸伏景光。諸伏景光摸了摸鼻子,覺得自己很無辜,試圖轉移話題:

“我們已經吃過了……稻川同學你自己吃吧。這是你家人給你準備的便當嗎?”

“你們已經吃過了?”

“對的。我們留在食堂是為了等你。”

稻川秋對他們為什麼要等她的理由視而不見。她默默而失望地問:“你們吃過了,那你們還吃得下東西嗎?”

詢問的期間,她開始有先見之明地在食堂裡尋找還能吃得下一盒便當的人。但很可惜,學生們幾乎都在閒聊,麵前的餐盤都被光盤行動了。

她臉上露出失望的神情。

諸伏景光準備好的回複堵在喉嚨裡,旁邊的鬆田陣平抓住了機會,出擊:“你這家夥就是不想吃飯,所以才推給我們解決——絕對是這樣吧!”

稻川秋:“對啊,有問題嗎。”

鬆田陣平仔細端詳她的臉,大受打擊:“居然一點心虛的表情都沒有?!”

“為什麼要心虛?”她大惑不解,“你們吃不吃?不吃我現在得開始吃了。”

等會飯菜徹底涼了,就隻能倒進垃圾桶了。但稻川秋偶爾會有那麼點良心——而且她懷疑長穀川蓮會去監視垃圾桶——所以決定吃一小半。

她真是個很意外的人。幾個警校生團團圍著她,她也像是蹲在空無一人的江邊,神情自在,仿佛麵前之人全然都消失在了她的腦海中。

唯一不大和諧的是她夾起食物時的表情。眉毛蹙起,臉皺成了一團,好像即將被她放進嘴裡的不是美味天婦羅,而是超品耗子藥。

警校生們看她吃飯像吃狗屎,終於明白為什麼要給她送飯送進警校來。如果不送過來,這人大概會什麼都不吃吧?

萩原研二想起昨天放課之後,所有人都跑向廚房,隻有她慢吞吞地往宿舍走。那時他以為她不認路,現在想來也許她根本就沒有吃午飯的打算。

……厭食症?

話說昨天她真的是裝瘸嗎?

而且他為什麼要管一個大概率是警視總監(?)家的千金大小姐的閒事啊!

萩原研二“唉”了一聲,痛恨自己心軟。把便當盒層拉到了自己麵前,他將裡麵的玉子燒一分為二,其中一份扔進自己的嘴裡嚼嚼吃了,另一份推過去:“這些能吃完嗎?”

降穀零他們也分彆將自己麵前的食物吃了一半。分量很少,頂多算塞牙縫,但合起來放在稻川秋麵前,她還是愁眉苦臉,大概是覺得他們好說話,她露出一點軟化的神情拜托:“既然你們輕鬆就能吃完,不如……”

“必須吃掉。這些都不吃完那你的飯量也太少了。會營養不良的。”

“一個成年人的食量標準是每日兩到三斤。”

“吃這麼少,到底誰是貓啊?!”

“所以稻川同學還是把剩下的都吃掉吧。”

幾人三言兩語敲定了結果,盯著她。

稻川秋:……有種不祥的預感。

她磨蹭著把剩下的食物吃完,最後的櫻餅勉強好一點,她捧在手裡慢慢地咬,超絕不經意地出聲提醒:“你們應該回去休息了。”

“當然,”幾人紛紛站起了身準備離開,正在她準備鬆一口氣時,鬆田陣平回頭對著她露出了個森森白牙的笑容。

“提醒一下,下午的射擊課我們幾個被分到了同一組。彆忘了過來上課啊,稻、川、同、學。”

稻川秋:“……”

野貓你好野。

等等,射擊課,射擊課。

沒關係,她有請假條……她有請假條……

她的請假條呢?!

在不適應的口袋裡翻來翻去,稻川秋什麼也沒有翻到。終於,她靈光一閃地想起了什麼:請假條被塞在羽織的口袋裡,昨天她心血來潮洗衣服——指把羽織扔進洗衣機,那時候她有沒有把請假條拿出來來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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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兩點四十分,涼風颯颯,日麗風和,稻川秋心如死灰地站到了射擊場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