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行。”陸宸不知自己是怎麼理直氣壯說出這句話的，大概是出於違背實驗自願原則，又或者是……不想給彆人當後爸的心理？
陸宸想到慕煥的偏執，實在不明白，有誰能強迫慕煥做他不願意的事。
[是研究部騙上將說要實驗一種新型異能限製手環，確實是新研發的，但是功能，隻是在手環裡內置增加了一層藥水，可以麻痹神經，令人陷入昏迷。]
陸宸幾乎可以想象到，當慕煥完全沒有警惕，對著研究員露出手腕的樣子。慕煥以前經常參加研究部的實驗，不知道是真的熱衷於為科研事業做奉獻，還是為了能夠見某個不下班的工作狂一麵。
陸宸的喉嚨有些酸澀，他抿了下唇，隱隱的，有那麼一丁點兒血腥味傳來。他的指尖碰到嘴唇，上麵仿佛還殘留著慕煥的觸感。
“後來呢？”
Uri知道陸宸問的是慕煥昏迷之後，它說：[我這有當時的監控，要不然您自己看看？]
陸宸毫不猶豫的接進了智腦。
他看到監控時間顯示的17年前，也就是他失蹤之後的第三年。
那個時候的慕煥已經失去了心愛之人，和現在一樣的樣貌，英俊、帥氣，隻是看起來，更加疲憊……心如死灰。
“部長，全部準備好了。”
五個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員圍在慕煥身邊，嚴陣以待，他們的背後還有一排手持電擊棍的聯盟士兵，戰鬥服上各個彆著□□和粒子槍彈。
慕煥的四肢全部被金屬手環固定在手術台上，他沒有意識，仿佛一隻待宰的羔羊，就那麼被脫掉了褲子。
“碘伏，消毒。”研究部部長張鞏戴上橡膠手套，取了一支細長的針管。
因為慕煥本身處於神經被麻痹的狀態，張鞏對要不要對慕煥再實施一次麻醉猶豫了，可能是為了以防萬一，張鞏還是重新取了麻醉用的稀釋溶液。
就在這個時候，慕煥醒了，他張口咬在了張鞏拿著注射器的手腕上，張鞏的慘叫聲響徹了研究所整座樓群。
那些全副武裝的士兵自然不是吃素的，但是讓他們對著為聯盟一次次退擊敵人的聯盟軍官使用電擊棍，還是有些心理壓力。
“怕什麼，元帥親口交代的。”士兵們互相鼓勵著。
“這是為了聯盟，少校，得罪了。”
此時的慕煥當然明白他們要乾什麼，他瘋狂地掙脫著手術台上的固定裝置，他的手腕全部脫臼，才掙脫出兩隻手臂。
慕煥的戰鬥能力很強，他手邊的針管，成了他唯一的武器。
可是慕煥再怎麼強，他帶著限製手環，而那些聯盟士兵，他們不止有武器。
很快，慕煥被重新按回了手術台上。他怒吼著：“滾開！彆碰我！我是他的！除了他誰你們也不許碰！全部滾開！！！”
……
諷刺的是，為了讓慕煥安靜，一個電擊擊在了慕煥的腰間，陸宸不久前剛見過，那是紋著他名字的位置。
……
陸宸暫停了視頻，他閉上眼，滿腦子是慕煥目眥儘裂、奮力抵抗的畫麵，耳畔是慕煥一遍遍大喊著“我是他的”的聲音。
他被欺負了，陸宸這麼想著。
在他不在的時候他被欺負了，被那些可惡的混蛋。
陸宸重新播放視頻。他看著那細長的針管，看著手術台旁的每一個人，看著絕望痛苦嘶吼掙紮的慕煥。
“嘭。”
實驗室門打開。
一道身影瞬間閃到了手術台邊。
來人一腳踢開對慕煥動手的研究員，用手裡的液壓鉗剪斷了慕煥的限製手環。
有人說：“謝中尉，你瘋了嗎？”
那人不做理會，隻對慕煥說：“我們走吧，哥，對不起我來晚了。”
恢複了異能的慕煥自然沒有人是他的對手，但是陸宸還是目送著視頻中的他們離開了實驗室，離開了那個房間。
視頻結束。
陸宸問：“那個會瞬移的人是誰？”
Uri：[謝致，上將的發小，謝雲元帥的二兒子。]
陸宸：“他現在還在軍部嗎？”
Uri：[從那件事之後，謝中尉離開了戰鬥部，去了軍校任職，現在是林嚴的教官。]
陸宸：“他……”
Uri：[他和上將清清白白，哥不是叫上將親愛的，而是老大的意思。]
陸宸：“……”
陸宸沒再說話，他現在腦子很亂，很憤怒，還有點……想見慕煥。
怎麼可能有親生父親對自己的兒子做這種事，陸宸不理解，就為了那什麼狗屁的異能者基因？！
陸宸在床上躺了很久，其實也沒有特彆久，直到慕煥回來。
“怎麼了？”慕煥對陸宸的情緒感知非常敏感，他猜道：“是嫌我回來慢了？”
“軍部那幫人……算了，不提他們。”
此時陸宸正半個身子躺在床上，雙腿搭在床邊，彎曲著著地。
慕煥走近陸宸，用一條腿架在陸宸兩腿的中間，然後雙手撐在陸宸的身體兩側，俯身看著陸宸。
又是一個全新的角度，陸宸眨了眨眼。
“到底怎麼了？”
“沒什麼。”
慕煥用手指勾了下陸宸的鼻尖，斷定道：“撒謊，騙人。”
陸宸不理他。
慕煥好像特彆喜歡用這個角度俯看陸宸，“那為什麼不高興？”
陸宸：“沒有不高興。”
慕煥：“為什麼不開心？”
陸宸：“沒有不開心。”
慕煥做了一個“哦”的口型，假裝如釋重負，“那就好，我還以為是和我接吻了惹陸教授不開心。”
“……”這回陸宸不否認了。
“喜歡和我接吻嗎？”
陸宸沒回答，他給了慕煥一拳。
這一拳根本沒使力，軟綿綿的，慕煥卻假裝吃痛，壓在了陸宸的身上。
陸宸被慕煥浮誇的演技逗笑，“差不多行了。”
也就是這會兒心疼你，以後才不慣著。
慕煥：“真不是故意的，手腕受過傷，撐久了吃力。”
慕煥隻是隨口一說，沒想陸宸真的用手去摸他的手腕。
即使知道以現在的醫療技術，不會留下任何後遺症，陸宸還是把慕煥的雙手拿到了自己的麵前。
“很疼嗎？當時。”
似乎沒想到陸宸真的會問，慕煥的表情有那麼一瞬間不自然，“沒受過傷，騙你的。”
“騙我？”陸宸張口咬住慕煥的手指，“到底誰是騙子？”
這一口，直接給慕煥咬愣了，慕煥就這麼被陸宸叼著，直勾勾地注視著陸宸。
大概是擔心慕煥會疼，陸宸緩緩地鬆開了。
可慕煥不以為意，他重新把手指送回了陸宸嘴邊。
陸宸意識到什麼，“我以前這麼咬過你？”
慕煥：“不止，陸教授咬的地方可多了，我不疼，我喜歡。”
陸宸：“……”
慕煥：“陸教授再含一下？”
有人用聲音作弊了。
陸宸：“不。”
慕煥：“含一下。”
陸宸惱怒：“慕煥你有完沒完！”
慕上將見好就收，不過他問：“陸教授是不是重新喜歡我一點點了？”
陸宸回答果斷：“彆做夢。”
慕煥莞爾一笑：“這陸教授就有所不知道了，有時候夢做久了，會成真的。”
房間就那麼大，長夜漫漫，除了睡覺隻能聊天。
慕煥給了第三個選項，“要不然我們接吻？”
陸宸：“慕上將，你這就有點得寸進尺了。”
得，連稱呼都退化了。
慕煥：“可現在還是今天，明天就親不了了，再讓我過過癮？”
神他媽過癮，陸宸直覺自己不能開這個先例，接著是他逃他追他插翅難飛的遊戲，最後慕煥把陸宸逼到牆角，道：“陸教授，你知道吧，戰艦不隔音，現在夜深人靜，我們搞這麼大動靜，他們會覺得我們好激烈。”
陸宸：“……”
慕煥笑得很得意，陸宸卻覺得慕煥的笑能讓他特彆的安心。
仿佛失去的二十年不那麼重要了，空白的記憶不那麼重要了，此刻不用想自己是怎麼樣的人、該做什麼事，他要去哪裡，仿佛他又和陌生的世界重新建立起了聯係。
這個時候，有人蠱惑了：“陸宸，你疼疼我吧，你知不知道這些年我有多想你。”
於是，陸宸閉上了眼。
過了會兒，那人又說，“寶貝，給我點回應。”
“老婆，你把嘴巴張開。”
慕上將又挨揍了，陸宸很習慣的用了一個“又”字。
失憶後的陸宸可算是見識到接吻可以有多激烈，他以為慕煥要吃了他，要把他的舌頭吮下來。
當然，陸宸也見識到了慕煥有多想他，好不容易N吻結束了，慕煥趴在他肩頭冷靜，最後還是去一邊解決的，害得陸宸又在角落麵壁了半個時辰。
至於那畫麵沒敢看，餘光裡，好像挺恐怖的，慕煥還對他說：“陸教授彆害怕，你可以。”
陸宸覺得自己不可以，他逃去洗漱了，直到入睡前陸宸還感到迷惑，滿打滿算，他知曉慕煥的存在才不過24小時，怎麼就從無語、無奈，發展到親都親了，還能自然而然的躺在慕煥身邊，被他當作抱枕入睡。
陸宸睡覺很輕，所以他很輕易能發覺身旁之人的任何不對。
“Uri，開燈。”
一片漆黑中，床頭的應急燈亮起。
微光中，陸宸發現慕煥的眉頭緊鎖，身上、額頭全部是汗。
“慕煥。”陸宸小聲喚他。
可是慕煥沒有回應，好像陷入在什麼可怕的夢裡。
慕煥和他說，夢做多了，總歸會成真的，肯定不是這樣的噩夢。
慕煥的手心冰涼，唇上沒有血色，和陸宸相比，好似慕煥才是那個在艾爾倫B28冰層睡了二十年的人。
陸宸問Uri：“幾點了？”
[帕爾星時淩晨三點。]
首都星雖然遷離了帕爾，但是宇宙航行中，人們還是習慣用帕爾星時間。
陸宸抽了張紙巾，幫慕煥擦掉汗水。
“慕煥經常這樣嗎？”
Uri：[這個就不清楚了，除了五年前上將重傷那一次，上將幾乎沒有就醫記錄，有什麼不適都是自己進醫療艙躺會兒出來。]
[不過，據其他人對上將的評價，上將的睡眠時間很短，在大家眼裡像是不用睡覺的鐵人。]
[拿這次來說，上將本來是在依侖星係，剛消滅了一幫反叛軍，從戰鬥到掃尾，曆時16個小時。緊接著收到“戰鷹”的求救信號，航行了8小時過去，結果中途被總部召集去執行抓捕閃電的任務，前前後後遇到您，差不多有70的小時。]
[這期間，根據戰艦上的監控視頻統計，上將隻眯了三個時辰，而且睡得不怎麼安穩。]
越聽智腦敘述，陸宸的眉頭皺的越深。
陸宸幾乎不用問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實在不想再聽到二十年這個字眼。
他重新熄了床頭燈，這時的慕煥好像脆弱的很，完全不見之前嬉皮笑臉、臉皮厚過城牆的樣子，陸宸把慕煥攬入自己的臂彎，用手輕輕拍著慕煥的背，在他的耳邊對他說：“沒事了，我在，我在……”
哄慕煥哄得睡不著，陸宸乾脆叫Uri調了慕煥醫療艙的使用記錄來看。
期間才夾雜著幾句：“我不走，不離開。”
“放心吧，沒出軌，沒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