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1)

【“殿下,這些就是狗皇帝的人嗎?您想怎麼處置?”陳文鉞和他帶來的人紛紛提著刀,虎視眈眈的盯著榮王的人,那凶悍的樣子,仿佛楚王一聲令下就要將這群人剁成肉泥。

楚王輕巧地躍下馬車,抬手製止了他們。

“不,他們不是皇帝的人。”

轉頭對著榮王的手下淡然道:“我不會將今天的事傳出去,他最好也不要再將主意打到我的身上,言儘於此,你們將這句話如實稟報給他就好。”

幾人忖度了幾秒形勢,立刻很識相的就認同了楚王說的話,這件事怪就怪他們所有人都小看了楚王,隻因為對方在外一直以來與世無爭的形象,似乎給了不少人一個這人很好拿捏的錯誤認知,結果誰曾想剛一下口就險些崩斷了牙。】

榮王麵上依舊是一副謹小慎微的樣子,實際上卻不自覺探究地看向了這個弟弟,十幾歲的少年看起來還有些單薄瘦弱,眼神卻並不如其他這個年齡的多數同齡人一樣,能夠輕易看透。

再從對方被滿殿那麼多雙眼睛盯著卻仍舊能保持鎮靜來看,哪怕先不說未來對方打斷了他的謀劃,這個弟弟目前也絕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為什麼從前他們從來就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呢?

是韜光養晦,還是……

他一邊思考著,眼角餘光卻不由自主地注視向最上方龍椅的位置,稍微有些出神。

雖然榮王麵上表現的格外惶恐,但那也隻是不為了讓人抓到話柄的尋常做法,不少人都心知肚明,在天幕在天下人的眼前說透了皇帝對兒子們資質不甚滿意的想法後,即使他表現出的野心可能稍顯逾矩,但當時的皇帝畢竟不是當今的皇帝,又被後世唾棄為暴君,如此情況下,天幕更多的還是展示出了他的資質。

因為隻要未來的他不犯什麼原則上的錯誤,天幕帶來更多的依舊還是好處。

但與之相對,目前被天幕偏愛了不少鏡頭,表現出了特殊之處的楚王,同樣也是潛在競爭對手。

至於那個還不知道是誰的太宗皇帝……不管會不會是自己,亦或是其他人,哪怕是天幕欽定的明君,這種事不到最後一刻誰都說不準。

更加說不清,當今皇帝對於那位評價高於自己的,被稱之為千古一帝的兒子究竟會是什麼態度……

【榮王的人無奈離開,楚王也很快被迎回了城內。

如今城內一片亂象,民心惶惶,不用說,自然是因為榮王派來的人放在那把火而起。

楚王目前不方便露麵,隻能暫且待在一處秘密彆院中,這些日子他也打聽了不少外麵的消息,其中包括荊州刺史的遭遇——他倒是沒在意對方之前對他的不敬,以及包括赴任的這兩個月,到處給他編造各種罪證的舉動,畢竟出了這檔事之後,對方烏紗帽多半是已經保不住了。

直到某一日,外麵打探消息的人傳來了前任荊州刺史虞景洵辭官來給他上香的消息。

楚王聽到他辭官的消息頗有些意外卻又意料之中的意思,隨後覺得在離開之前至少應該和這位好友見上一麵。

虞景洵年紀比楚王大五歲,是先帝晚年登科的探花,二人是相繼來到荊州以後因為誌氣相投這才結識的,合作解決了不少當地的問題,往往百姓誇讚的時候都要將他們的稱呼放在一起,是以不少人都知曉他們交好。

虞景洵趕到靈堂的時候,不少同樣前來祭拜的人都瞧見了他,隨即露出一副感傷的表情來:“見過虞使君。”

虞景洵當即擺手:“在下如今不再任職刺史,更已不是官身,直呼名姓即可。”

一眾人麵麵相覷,隨即改口道:“虞先生,想必您是特意來祭拜楚王殿下了。”

虞景洵聞言目露傷懷,歎了口氣道:“我與閔之是莫逆之交,又怎可不親自前來祭拜?”

有人忍不住憤憤道:“還不都是那個昏君,新來的刺史受不住打都交代了,這就是他的意思!”

其他人連忙捂住了這人的嘴,示意他不要再口無遮攔,即使再有不滿,那也是皇帝,還是個暴君,不要命了嗎?!

不少人聽到這裡都露出了心有戚戚的模樣,所謂物傷其類,楚王多好的一個人居然都落得這般下場,如今天下落到了暴君的手裡,未來簡直兩眼一黑。

因為還有不少外地的人趕回來祭拜的原因,楚王下葬的日期被拖延了幾日,虞景洵收到消息先是在朝堂和不少同僚給了寧朔帝好大一個不痛快,又是心灰意冷的辭職,到這邊剛好趕上了即將要下葬的時候。

他先是上了一炷香,又在棺槨前說了不少話,等到眾人開始抬棺的時候,又想到前麵幫忙捧著排位——楚王未曾娶妻,更不要說有什麼子嗣,遠在其他封地的兄弟也指望不上,這種情況下他一個好友這麼幫忙不算過分。

結果還沒等他和原定的人選商量,就有人在身後叫他,虞景洵也不認識那個漢子是誰,但對方卻給他塞了一封信,他打開看了眼,頓時整個人渾身一震。

等到按照信上說的地址立刻趕去的時候,就見原以為已經去世的人正一副低調至極的打扮,負手站在那裡,虞景洵登時忍不住,上前一把抓住了對方的手。

是溫的。

楚王悠悠笑道:“怎麼?你還以為我是鬼魂不成?這樣大的太陽難道沒瞧見麼?”

虞景洵沒好氣地說:“你還有心思開玩笑?卻不知道我聽見你自焚的消息時幾乎都要嚇死了!”

楚王遂也不再調笑,轉而歎了口氣:“如今天下動蕩,什麼妖魔鬼怪也跟著都出來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待虞景洵疑惑的望過來,便將前些日子榮王派人來帶走他,順便又放了一把火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

虞景洵垂眸思索:“你不在朝中,或許還不曾知道,當日你自焚而死的消息傳來後,那位發了好大一場怒,還準備追究你的罪責,結果卻是遭到了整個朝堂的反對。”

楚王奇道:“哦?本王倒不知自己何時竟有了這樣大的威望?”

他一個沒有兵權的藩王,在當地受百姓愛戴也便罷了,誰也管不了他人緣好,但若是連朝堂上都有一大片人幫忙說話,這可就過分了,他本人也不覺得自己會有這樣的能量。

虞景洵道:“我當時也隻認為是滿朝諸公都不認同那位的作為,但如今看來,或許是有人刻意在打擊那位的聲名。”

“那位”指的是誰自然不用多說,雖然寧朔帝從登基開始就說不上有什麼好名聲,但到底還是皇帝,篡位的事本質上和老百姓關係不大,畢竟誰當皇帝還不都是當,隻要做的不太壞,除去利益相關者,也就沒什麼人願意憑白管這種閒事。

但假如這個得位不正的皇帝逼得一位賢王死的這樣慘烈,那性質可就大不一樣了。

這麼說吧,若是有人想,完全能夠以為楚王討個公道的名義,名正言順的指責寧朔帝殘暴不仁,然後造反,引得一群人歸附。

說白了就是拿楚王當筏子。

楚王也明白這個道理,其實他當初麵對榮王的人時就隱隱有這種預感,如今再聽虞景洵說起,也不過是吃顆定心丸。

“這群人讓他們治國治不出什麼來,玩陰謀詭計倒是能玩出許多花樣。”楚王歎道。

虞景洵如今倒是更加認為自己辭官的舉動是對的,遠離那個是非之地也好,轉念間他又想到了楚王,便開口問道:“你接下來可有什麼打算?”

“我?大概是先往青州那邊走一趟吧。”楚王說道:“先母曾有一個女兒流落在外,如今過去了二十多年,雖知希望渺茫,但能有個確切的消息也好向她的在天之靈有個交代。”

虞景洵頓時疑惑:“未曾聽過先帝有公主流落民間啊?”

楚王這才意識到他還沒有和好友說過這件事,不過也難怪,這種事不提起誰又能特意去講,就連朝中知道的也不多:“是先母在跟隨先帝之前有過的孩子。”

皇帝娶寡婦的事情雖然少見,但也不是沒有,特彆亂世中本就容易親人離散,朝不保夕,時人也不在意女子是不是嫁過人,相反有過孩子還更能證明生育能力,甚至當做自己的孩子養也不是不行,這樣的彪悍民風,直到如今也還存在。

楚王的母親薛昭儀就是這樣的身世,這位本來也不應該這麼早去世,而是因為當初有人行刺皇帝幫忙擋刀才不幸死去,楚王也是因此才得了一個帶有哀憐之意的“閔”字為名。

“那我就隻能祝閔之你一路順風了。”

楚王笑了笑,轉頭二人卻聽見遠處傳來一陣哀樂,是出殯的儀仗行到這邊來了。

虞景洵也不悲傷了,頗為調侃的看著他:“怎麼樣?能夠親眼看著自己出殯的儀仗,你想必還是頭一個了。”

楚王默然無語,聽著耳邊一陣陣傳來猶自帶著哭腔的“楚王殿下一路走好”,隻覺得……他果然不應該圖能夠快些見麵就在這裡見虞景洵,而是應該將對方再支遠些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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