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死了,楚王又活了。
這一番風雲變幻看的觀眾幾乎反應不及,所有人都在想,本該已經死了的楚王怎麼就又活過來了?!
是誰救的他?
但還未等這樣的疑惑擴散蔓延,天幕就發生了變化,電視劇之前所有人都已經看過一次,知道那是一種由藝人扮演的戲劇,但紀錄片又是什麼,記錄……難道是一種相比起可能有誇張成分的電視劇而言,更加真實的另一種戲劇?
天幕從來不會回答觀眾的問題,卻會用行動來說明,畫麵很快浮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是夜,楚王府被圍當晚。
楚王獨自一人端坐在書房,燭火搖曳下,他的麵容忽明忽暗,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屋內寂靜無聲,然而就在這一刻,房門忽的被推開,門外有幾人陸續湧了進來。
楚王一雙鳳眸霍然凜冽的看過去,緊繃的身體蓄勢待發,沉聲喝道:“什麼人?!”
“楚王殿下,彆誤會!”來人立即拱手解釋道:“屬下等是奉了榮王殿下的命前來救您的,京中傳來密信,皇帝想要在您被押送進京後,就將您秘密處決,你快和我們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
楚王沉默一瞬:“他會這麼做,並不意外,但本王不能跟你們走,你們回去告訴九哥,這是我的意思。”
來人頓時急了:“殿下!那暴君暴虐無道,登基至今殺的滿朝遍野人頭滾滾,如此行事早晚是要被推翻的,此次也是故意陷害您,既然如此您又何必如此固執,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
楚王站起身來,歎了口氣,沉聲道:“你們不清楚,我這個弟弟自小便是這樣的性情,且與我關係一直不甚和睦,他不會那麼輕易就殺了我的,多半是想將我折辱一番再殺……”
來人不解:“那您不是更應該和我們走?”
楚王果斷道:“我可以就近結果了他!”
對方悚然一驚,隨即又是一急:“您,您……暴君身邊有那麼多人護衛,想要行刺又怎會這般容易,您這……豈不是送死嗎?!”
“我自有我的辦法,況且任由他繼續如此禍亂朝綱,遭殃的也隻會是天下萬民,到時不知還會死多少人,此行如若能夠成功,死我一人又有何足惜?”
楚王並不是不怕死,也不是生來就如此正義凜然,這麼說就太假了,隻是對於他來說,相比起懦弱無能的逃避,顯然還是更傾向於與意圖毀滅他的敵人玉石俱焚。
更何況這也不是什麼賠本買賣,就像方才他說的,早點把這個禍害宰了,也少一些人受難。
來人聽後心頭頓時升起一股敬意,他看著麵前負手而立的楚王,未曾想到對方一介天潢貴胄竟也有如此大義。
但這注定由不得楚王了,畢竟他們是奉命前來的。
領頭之人悄悄與同伴打了個手勢,幾人心領神會後,他拱起手,狀似被說服的歎道:“既然如此,屬下等也不好違逆您的意思……”
話還未完全說完,就有幾人立刻欺身上前,直接將反應不及的楚王打暈了過去。
這幾人都是經過特殊訓練的個中好手,楚王即使並不是手無縛雞之力,卻也難敵他們利落至極的動作。
“殿下?”
然而就在這個時,房門再次被打開,曹峂端著泡好的茶水,一臉呆滯的看著屋內的情景。
領頭人頭疼的看了一眼這位楚王殿下的親信,立刻趕在對方驚叫出聲前命人將其同樣打暈。
“這個也帶走!”
主仆二人一同被抬走,幾人通過王府後門處早就串通好的府兵將其運走,同時替換了兩具早就準備好的屍體,又在房屋周圍澆好了助燃物。
領頭人抬頭看了一眼漆黑的天色,乾脆利落地放了一把火,隨後飛速遁走。
火勢很快衝天而起。】
身後的曹峂呆呆的看著他們家殿下:“殿下,我們都被打暈帶走了。”
殷閔:“……”
這個走向他已經不想說什麼了。
不過好在如今殿中最受關注的已經不是他了。
所有人紛紛都看向九皇子,也就是榮王。
榮王:“……”
榮王深吸一口氣,深刻的明白了方才殷閔被這樣注視的無助,先彆說其他人,旁邊的兄弟都已經皮笑肉不笑的在看他了。
他深吸一口氣,知道這件事沒有什麼解釋的餘地,從天幕中明顯就能看出來他在宮裡安插了人,當即撩起衣擺就對準皇帝跪下:“兒臣有罪。”
聲音有力,背脊挺直。
皇帝看向了榮王,沒想到這個看似沒什麼特點的兒子這麼有能耐,遠在封地還能得知皇帝私底下有什麼打算,看來宮裡肯定有他的人。
不過……他轉念又想到了小兒子,同樣意外於一慣溫和沒有棱角的殷閔居然還能有這麼狠辣果決的一麵,倒是他小看這個兒子了。
朝中的事先不提,天幕下,不少人看到這裡倒也沒有因為楚王的仰臥起坐而感到被欺騙感情,畢竟這個假死也不是人家自己主導的,楚王也是個好人,居然願意犧牲自己去行刺暴君。
天幕持續播放著。
【後續情節和之前的電視劇沒什麼本質區彆,曾受楚王庇護過的百姓憤怒的將罪魁禍首們收拾了一遍。】
荊州的百姓們看到這裡驚訝地瞪大了眼,因為他們竟然在天幕上看到了自己的臉,這時許多人才意識到,所謂的紀錄片竟是將真實發生的事播放在他們麵前!
這簡直就是神跡!
一時間,參與了毆打荊州刺史等人的百姓在街坊鄰居間受到了極大的讚譽,被誇的紛紛叉起了腰。
至於荊州刺史……之前播放電視劇的時候沒人知道這人叫什麼,又長什麼樣也就罷了,這次既然已經被臉揚天下,這人的結果自然不用多說。
但也有些人關注點不太一樣。
“所以剛才那個人就是真正的楚王嗎?長得倒是挺俊。”
“……”
【楚王醒了過來。
他緩緩睜開眼,看著陌生的房間,很快意識到發生了什麼,臉上浮現一抹慍怒。
但好在他養氣功夫極佳,很快便又恢複了麵無表情,思考片刻,在聽到門外隱隱傳來腳步聲時,他倚靠在床邊,淡聲說道:“所以,九哥叫你們來做這種事,目的其實也沒有那麼簡單吧。”
門被從外麵推開,還是那個領頭人,他單膝跪下,言辭恭敬的說道:“殿下言重了,榮王殿下的確是記掛著您與他的手足之情,才會令屬下等前來搭救。”
手足之情?都沒說過幾次話吧?
楚王聽的有些想笑。
他不願聽那些虛頭巴腦的假話,索性直接了當的詢問起來,鳳眸冷冽的盯著領頭人,直將那人盯得冷汗直流:“你們既然將我帶到了這裡,然後呢?又做了些什麼?”
縱然平日溫和待人,但到底還是身居高位的王爺,冷下臉來的樣子又豈止令人感到背脊發寒,呼吸困難的領頭人這一刻隻覺得包括自家主子在內的所有人都小看了楚王。
他們做的事總歸瞞不下去的,思及此處,穿著一身便攜黑衣,顯得異常乾練的領頭人道:“我們放了一把火。”
楚王一怔:“放火?”
但很快反應了過來,這些人竟然是幫他銷戶了?
他怒極反笑,連自稱都改了:“那本王是不是還應該感謝你們沒當真送本王去死?”
領頭人低垂著頭顱,一句話都沒有辯解,直截了當的認罪:“楚王殿下恕罪。”
屋內的空氣一時如有實質般凝固,就連呼吸聲都幾不可聞。
楚王冰冷的注視了他片刻,轉而一時意興闌珊起來,事已至此,計較這些也已經無用,這人到底也隻是奉命行事,榮王既然沒有直接送他去死的意思,多半也就是圖他還有些用處。
想到這裡,他也不再多費口舌。
見楚王沒再計較,領頭人也鬆了口氣,轉而說他們會將他好生照料著帶到榮王的封地。
一起被綁架的曹峂也終於被放了過來。
“殿下,我們當真要跟著去榮王的那裡嗎?”
楚王沒說話,隻是給他一個隔牆有耳的眼神,曹峂畢竟侍候他多年,立刻心領神會,二人轉而使用其他方式交流起來。】
天幕播放到這裡,殿內的氛圍簡直令人難以形容,官員們紛紛眼觀鼻鼻觀心的不敢插話,皇子們很多則掛著微妙的表情。
趙王幸災樂禍的刻意說道:“九弟,往日倒看不出來你還有這等野心。”
折騰這麼多,真實目的難道還用說嗎?
榮王說不出話,冷汗簡直都要流了一地,僅看天幕播放出來的這一段未來,誰還看不出他有異心?更可怕的是,天幕的播放範圍是整個大宣!
皇帝倒是看得饒有興致,沒怎麼在意榮王的想法,不就是想當皇帝嗎?多新鮮啊!相反他還是對他這個小兒子的表現更有興趣,聰明,果決,還有心計,性格看似內斂,實則卻不缺乏鋒芒,怎麼以前他就看不出來呢?
他轉而看向殷閔。
難不成還是他這個當爹的活著阻止他進步了嗎?
殷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