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個頗為繁華的街道,兩邊開著許多店鋪,來往人群繁多,十分熱鬨,總之,並不像是係統理解中黑澤先生會住的地方。
而且確實很熟悉。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係統就和法醫先生綁定,除了警署和工藤新一家,哪都沒去過,這裡會讓它覺得熟悉,隻能是因為……
正當係統想要調取自己儲存的資料之時,臨街某個店鋪二樓的招牌突入畫麵。
“毛利……偵探……事務所……”係統小聲地念著,“怪不得,原來是……毛利偵探事務所?!”
突然變大的音量讓黑澤先生皺起了眉:“怎麼?”
“你住在米花商店街?!”係統持續震驚。
“這裡的房子比較好租,而且近,”黑澤先生停下腳步,看了眼鄰居家的招牌,“有什麼問題嗎?”
“也不能說有什麼問題……”係統為自己的一驚一乍感到抱歉,“是我反應太大了,因為沒想到……哎哎哎???!”
它話才說了一半,正巧一個男人從波洛咖啡店裡走出來,於是接下來的話語變成了更大的叫聲。
簡直讓人以為眼前的不是人,而是個怪物。
黑澤先生合了下眼,要不是眼前有人,他多少要出口說幾句,而不是隻在腦內讓它閉嘴。
來人轉頭看到他,倒是笑得很愉快:“哎呀,黑澤先生,你終於回來了。”
那張臉相當俊朗,身材和著裝也相得益彰,總之,絕不應該是會讓人發出見鬼叫聲的類型——年輕女生的那種尖叫倒是有可能,
非要說有什麼特彆的,可能是他那件T恤的右邊袖子空空蕩蕩,幾乎是從肩膀下就沒了支撐。
因為其他部分都很完美,所以這種缺陷會更令人遺憾,但也絕不是係統還在壞掉一樣地念叨“怎麼會……難道說……為什麼……”的理由。
黑澤陣又一次讓係統閉嘴,然後才回應了鬆田陣平的招呼:“……我沒走過。”
“你已經半個月沒出現在這條街上了,”鬆田擺了擺手(這隻還完好的手上也都是燒傷的痕跡),“說是回來也不為過嘛。”
完全沒法反駁,在米花町當法醫是這樣的,隔著兩條街,活得像是在出差。
“而且,這是不是你今年第一次準點下班?”鬆田看了眼手表接著說道,“去我店裡喝一杯?我正打算開門。”
係統還在芯裡嘀咕“開門?什麼開門?”,那邊鬆田陣平已經探頭進咖啡店裡,興致勃勃地喊道:“萩,等會要不要去我店裡?你看誰回來了?”
黑澤先生第一次主動打開係統界麵,試圖尋找靜音鍵。
糟糕的是他沒能在萩原研二坐著輪椅出現之前找到那玩意。
於是伴隨著波洛咖啡店的主人友好的“你回來了呀黑澤醫生”,係統在他腦子裡發出了新一輪尖叫。
也許應該慶幸自己會讀唇語。
黑澤先生拿出他那在世界末日前都麵不改色的素質,在係統快變成亂碼的碎碎念中和鄰居打招呼。
多虧他本來就不是熱情的類型,招呼打得麵無表情也不會有人懷疑。
更好在係統那疑似中病毒的狀況隻持續了很短的時間,一句清晰的“這世界是怎麼搞的”之後,它就宕機一樣突然消音了。
也不知道是去辦事,還是單純CPU過載。
……話說,如果這玩意真的有CPU,難道是在自己腦子裡嗎。
“今天先不喝酒了,”黑澤先生按著眉心,他糟糕的臉色讓接下來的發言很有可信度,“我得回去休息。”
他麵前的兩位前警察對米花町的治安現狀算是有所了解,此時都露出了理解又同情的表情。
“真是可惜,不知道黑澤醫生下次回來是什麼時候,”萩原研二笑道,“這次錯過又要很久不見了。”
越說越像是出差了,還是那種遠赴海外的長期出差,黑澤先生無奈道:“明天早上還有機會。”
如果今天半夜沒有被喊回去的話。
這樣的事經常發生,所以後來他就睡在辦公室了,若非係統擔保,今天他也不見得會回來。
雖然這個係統也不是很靠譜……
黑澤陣控製住了無故歎氣的欲望,但也沒了繼續對話的興致——這神經病係統還不知道在搞什麼呢:“我回……”
“對了,你還沒吃晚飯吧?”萩原突然說道,“我給你拿份三明治吧!”
他話一說完,就轉動輪椅十分靈活地回店裡去了,沒給黑澤先生任何回話的機會。
回家的流程因此一停,接著鬆田陣平單手插兜,突然靠近過來。
“說起來,黑澤先生,”他的聲音裡有種隱約的興奮,“聽說你昨天綁架了工藤新一?”
由於工作性質和工作能力,黑澤醫生在整個東京警界都算是名人,其名氣可以說不亞於“日本警察的救世主”工藤新一。
而當二者結合起來,八卦的流傳速度更是驚人。
黑澤醫生每天忙著加班,和人類見麵的機會都很有限,他那些關於工藤新一的推論,以及想搞死工藤新一的言論,基本上都是在各種八卦會談之上傳播出去的。
甚至還有一些警察,因為不滿那什麼“救世主”的稱號,對他暗自支持。
不過,也有一部分人認為,法醫先生和偵探的關係應該沒有那麼差,畢竟除了建議把工藤新一抓起來之外,黑澤醫生並沒有其他特彆的行為。
對此,支持者們則認為,以黑澤醫生的忙碌程度,他可能不是不想做,隻是沒空。
總之,因為沒人覺得黑澤陣真會把工藤新一乾掉,許多人甚至還有點期待他做些什麼。
這就是為何“法醫綁架偵探”的傳說會流傳得如此之快,甚至擴展到退休警察群體當中。
更彆說在米花商店街開店的這兩位退休警察,在情報方麵都相當靈通。
“但昨晚好像還是發生了案子吧?”鬆田陣平興致勃勃地說,他對黑澤醫生的那套理論顯然也有所耳聞,“工藤新一看起來有什麼異常嗎?”
“首先那不是綁架,”被各種人打聽了一整天的黑澤先生熟練地回答,“我隻是和他談了談。”
“不是嗎?”鬆田這樣說著,表情倒不是很意外,“傳說你可是把他教訓了一頓。”
謠言這種東西永遠是越傳越離譜的,不過對於這種事情,想辟謠也很困難,黑澤陣聳肩:“教訓他不用動手——今天效果不就很好?”
“你所說的‘效果’……”鬆田嘴角抽了抽,“該不會指的是你今天準點下班吧?”
黑澤先生一臉理所當然的點頭:“今天沒什麼案子。”
萩原研二帶著食物回來,正聽到他們的對話,有些無奈地接話:“不管怎麼說,工藤君總不會是什麼幕後黑手的。”
他們在這裡開店,和那位高中生偵探也見過幾次,對方同罪犯的差距可謂天懸地隔,也難怪警局內部隻能將黑澤醫生和他的恩怨歸結於“發泄”。
“但是效果很好,”黑澤陣強調,同時彎腰接過食物,“謝謝。”
“不用錢,我請你,”萩原研二迅速阻止了對方拿錢的舉動,笑眯眯地說,“慶祝你難得回來。”
“和成功綁架工藤新一。”鬆田陣平補充。
真是對麻煩的幼馴染。
黑澤先生放棄辟謠,接受了咖啡店主的好意,繼續道:“而且,未必要是幕後黑手才能有關聯。”
話題突然轉回去,兩位退休警察都是一愣,還是萩原研二先反應過來,他眨眨眼,無奈地笑道:“你該不會……也開始相信玄學了吧?”
“那個偵探自己說的,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的就是真相,”黑澤先生嘴角掠過一絲笑意,視線不經意似的掃過他的雙腿,“也許就是這麼巧。”
“明早見。”他微微頷首示意,轉身離開。
“醫生也會信玄學嗎?”目送法醫鄰居離開後,萩原研二轉頭望向幼馴染。
鬆田陣平拉過他的輪椅把手,推著向對麵走去:“這有什麼奇怪的,要我說,工藤那個小鬼是不怎麼正常。”
遇見案子的頻率高得讓人疑惑了。
“而且,米花這個案子的增速,他那個工作強度,”走到街對麵後,酒吧老板鬆開輪椅掏鑰匙開門,“到今年腦子才出問題已經很了不起了吧。”
“小陣平你說得好像比我更嚴重啊……”萩原研二小聲吐槽。
與此同時,黑澤先生回到自己家中——與係統猜測的不一樣,他的住所是個裝修十分普通的公寓,幾乎就是辦公室的放大版。
而且家具數量幾乎沒有增加,因而甚至顯得有點空蕩。
黑澤陣把門關上,坐在沙發上拿出三明治,係統的聲音低低地響起來:“你和他們還挺熟的嘛……”
“還好,”黑澤先生一邊吃晚飯一邊在腦內回答,“以前比較空的時候,會一起喝幾杯。”
後來他就忙得沒空去酒吧了,倒是偶爾早上能去波洛買杯咖啡。
“原來如此……”係統沒有對這個有些敷衍的回答發表意見,它還沒有遲鈍到不知道現在宿主想要了解什麼。
屏幕在黑澤先生眼前展開,兩份檔案出現在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