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總要有經過結果,這幾天,符玄經常發現有小影子在跟著她。
當符玄買仙人快樂茶時,有戴帽子的小女孩在她身後買鳴藕糕;
當符玄幫忙看著阮梅時,有披鬥篷的小女孩在旁邊吃紅油亂斬牛雜;
當符玄去太卜司打卡時,有狐狸耳朵和尾巴快掉下來的小女孩在喝鱗淵冰泉;
當符玄終於忍不住回頭時,她看見在小吃攤裡,那道小影子的桌子上擺滿了熱浮羊奶、辣子雞丁、蒜苗五花肉、貘饃卷、瓊實鳥串、稚童香橘消食片……
阮梅麵無表情趴在圍欄上遠望古海,全世界爆炸她都漠不關心。
符玄大為震撼:“?!”
首先,符玄認出了最近跟著她的小女孩皆為一人。其次,從每次看到那孩子都在凶猛吃飯的架勢,這孩子的監護人是有多喪心病狂,才把孩子給餓成這樣,符玄有一瞬間都想幫忙報告雲騎軍了。
符玄掏手機的地區靠近波月古海附近的羅浮觀光點。
旅客處於海崖,低首向下望去,隻見海麵如一匹明淨的青綢,微風拂過,波光粼粼,宛若流動的天光碎影。遠處,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廣袤的楓林,葉色嫣紅如火,蒼勁而雄偉。
相傳那片楓林乃是龍尊雨彆親手所植。
楓樹之根汲取古海龍氣,歲歲延綿,至今已蔓延成巨龍的形態,似欲騰空而起。林間時常有旅客慕名前來拍照打卡,發送羅浮雜俎積累點讚。除此之外,還有仰慕雨彆龍尊那段英雄儘出歲月的好古者,在此焚香祭拜。
海岸的楓林中,一位仙舟人女士正將一紮用作祭拜之意的紙船放在楓林下,隨即轉身離去。她步履匆匆,大概是上班途中順路過來的。
對於現在的仙舟人而言,那位不顧龍師反對,寧願不要尊號和力量,也要以波月古海鎮壓建木,解羅浮大難的雨彆龍尊,代表著仙舟與持明族聯盟的和平象征,也是普通羅浮人對禦水神靈的想象,甚至代表著對那些清靈飄逸的持明族喜愛和向往。
那種複雜的感情,並不會因為龍師內部粗暴的文化封禁,便把“雨彆龍尊是條好龍,是仙舟的大英雄”這一概念取消掉。
即使現在羅浮的龍師議會為了奪權,已經控製住了族內的龍女,並使支持龍尊和不支持龍尊的持明族,為了所有飲月君在仙舟的聲譽分裂對立,不斷相互爭執……
世人依舊記得數千年前那位禦水的神靈。
祭拜龍尊的女士走遠了,換成了幾個放生幫的人,站在海邊放生礦泉水。
海崖邊,偷偷跟著符玄和阮梅的小女孩,一口氣將桌子上點的飯菜全部吃完,一邊吃一邊悄悄用眼睛瞥符玄。
她還以為這幾天下來,自己沒有引來符玄或者阮梅的注意。
見符玄同阮梅還待在原地。
穿的嚴嚴實實,鬥篷下麵鼓鼓囊囊的小女孩轉頭垂涎欲滴的看著賣糖葫蘆的小攤。摸了摸口袋,屬於狐人的尾巴失落的垂了下來,小女孩發現自己離家前帶的錢終於花完了。
“咳咳咳,上三陰爻,下三陽爻,雲煙乍起潛鱗動,玉璽未定傳機數,潛龍於淵,隻待其時?”
符玄掐指一算,想搞清楚對方的路數。但沒想到她最近算出來的卦象是和龍過不去了,算誰都是龍,也彆管卦象是什麼意思,反正結果就如龍師們詛咒過一樣。
阮梅乾脆利落的從椅子上跳下來。
走到賣糖葫蘆的小攤前買了一串紅彤彤的冰糖山楂,她麵無表情地走了過去,站在同自己身高一樣的小女孩眼前,將糖葫蘆舉起來,淡淡的問道:“你好,和我回家吧。”
她隨時都可以好心收留實驗參與者。
陌生小女孩踟躇看著糖葫蘆:“……?”
符玄覺得她腦仁有點疼。
“阮梅小姐,請不要在羅浮誘拐仙舟人,這裡不是原生態星球,讓你們博識學會隨便下網就能撈魚了。”
“話雖這樣說,這位小姐,這幾天我們經常見麵,請問你也是休假旅行中的遊客嗎?”符玄站在阮梅身後,雙手抱胸問眼前的狐人小女孩。
狐人小女孩卻有些委屈道:“哇,你不記得我了?”
阮梅轉頭無聲的用眼神詢問符玄,疑問她倆什麼時候見過麵。
但符玄最近仙人快樂茶喝的有點多,還上癮了爆火的星宇啵啵,本人因為懈怠,被各種奶茶配料表裡麵的“宇宙真垃圾”荼毒的不清。
左看看,又看看,符玄覺得眼前的狐人小女孩那一身淡紫色毛發比較眼熟,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對方。
“你忘了嗎,前幾天,長樂天……”
於符玄略顯心虛的飄忽目光中,狐人小女孩還沒來及把話說完,突然附近的觀光區出現了騷亂。
遠遠看去,隻看見兩名狐族食客輕度魔陰身爆發,脫力倒在地上抽搐,血線一樣的經絡於皮膚中瘋狂生長。
符玄一把拉住,直接搖頭:“阮梅小姐,彆過去。”
萬一阮梅過去把狐人多治出來幾條尾巴,這事她找誰說去。
可符玄拉住了一個,卻沒來及抓住另一個。
披著鬥篷的小女孩快步穿過擁擠的人群,動作有些笨拙,但手堅定的探向了腰間懸掛的小葫蘆高聲道:“大家都讓一讓!我學過醫術,我能幫忙!”
“我們已經聯係丹鼎司了,所有人都彆靠近,萬一被豐饒汙染,保底獎勵一個十王司報道!”附近擺攤的商家也如此勸說食客。
“但狐人怎麼會隨便患魔陰身,仙舟這麼多年,患魔陰身的狐人一隻手都數的過來……”
“時間緊迫,彆說有的沒的,都說了本小姐可以壓製魔陰身!”
小女孩推開景區護衛硬是鑽了進去,接著她將葫蘆置於掌心,輕聲念誦了一遍模糊不清持明的禱咒。葫蘆口緩緩打開,一股溫潤柔和的水光從中傾瀉而出,宛如月下泉水般淌入空氣之中。光芒中夾帶著淡淡的藥草香,令人心神為之一振。
幾名狐人正伏在地上,渾身顫抖,雙目赤紅,嘶啞的聲音夾雜著憤怒,手指尖深深嵌入地麵,尾巴上的毛幾乎要掉成地中海。
又隨著溫潤的光輝逐漸籠罩住幾個狐人,狐人身上的血線緩緩消退,幾人本能地掙紮了一下,卻被那光輝的暖意包裹住,赤紅的眼眸逐漸恢複清明,張開的利齒緩緩合攏,幾人安詳的閉上了眼睛,在小女孩的指導下擺出最省力的姿勢,等待丹鼎司的急救飛槎。
“這是治好了?”看著狐人的狀況,符玄微微皺眉。
“並沒有。”X2
異口同聲的阮梅,還有拿著葫蘆的狐人小女孩看了眼彼此。
阮梅垂眸,示意狐人小女孩接著說下去。
“本小姐隻是用治愈天賦急救了一下,暫且壓製了豐饒力量滋生,想要真正清除汙染,還要把人拉到丹鼎司洗胃去。仙舟狐人因為壽命問題,一般都不會患上魔陰身,如今這幾個狐人正值壯年,遠遠不到魔陰滋生的時間,唯一可以解釋他們失控的原因,也就隻有接觸到有問題的物品,或者吃下不乾淨的食物了。”
狐人小女孩將手一攤,她隻能做到儘人事聽天命。
旁邊聽到狐人小女孩簡單推斷的人群,有幾個當場扣嗓子眼開始催吐。
“哇!”的一聲令下,彩虹從無辜食客嘴裡飛出,四周的氣氛頓時變得快活了起來。
也就在大家都送了一口氣的時候,阮梅注視著躺地上的幾名狐人,突然問道:“但這麼快便診斷這就是仙舟的魔陰身,你確定這樣正確嗎?”
狐人小女孩撓頭:“啊……好像有些道理,但本小姐沒見過真正的魔陰身。”
阮梅也隻從實驗報告了解過這種仙舟的普遍大病。
她話音未落,地上躺著的倒黴狐人卻又控製不住了。
——這些倒黴的狐人們的癡呆值好似上升了!
“嗷!”的一聲。
幾名狐人原本已經平靜下來的身軀劇烈顫抖,赤紅的光芒再次從眼中湧出,雙瞳如染血般怪異。下一瞬間,狐人們如同瘋魔般仰天長嘯,尖銳的嚎叫震得周圍人捂住耳朵。伴隨著刺耳幾乎狼嚎的吼聲,狐人們原本纖瘦的身形開始膨脹,皮膚之下浮現出血紅的蜘蛛網狀紋路,帶著詭異的鼓動,行屍走肉一樣從地上爬了起來。
狐人仰頭,恍若午夜狼人追逐天邊血月:“吼——!”
路人驚恐異常,來不及躲避,隻能驚聲高呼:“我們為什麼不去請無敵的雲上五驍?!”
“雲上五驍早沒了!”
人群中有大聰明點醒眾人,所有吃瓜群眾瞬間炸鍋,尖叫著四散逃開。
失控的狐人們則完全失去理智,揮舞著泛著血光的利爪,無差彆地朝周圍人群猛撲過去。
符玄反應迅速,雙手結印,剛要釋放出太卜司的屏障保護人群。然而,就在護盾完全展開之前,狐人已然暴起,一拳砸向阮梅身前的地麵,掀起一陣碎石飛揚。
“小心!”
符玄見此,為了將軍畫的大餅,就以身擋過去,這她要給將軍算工傷。
阮梅卻毫無驚慌,麵無表情地直視著那襲來的拳風。伴隨著清脆的金石之聲,她背包裡的金色光錐發出一聲龍吟,屬於鐘離的金色玉璋猛然迸發出一道金光,宛如一道燦金的龍影盤旋而起,直接擋住狐人尖爪。
眾所周知,力都是相互的,狐人被玉璋護盾震得整個人倒飛出去,狠狠砸在地上,揚起一片塵土。
符玄:“……?”
趔趄了一瞬,符玄大力出奇跡,將還在發愣的阮梅和狐人小女孩薅離了原地,忍不住抓狂道:“下次遇到這種事,彆站著不動,記得躲開!”
“嗷——!”其他狐人恍若感知到了倒下同類那清脆的骨折聲,也紛紛痛吼。
但還未等失控的狐人們再度暴起,趕到現場的雲騎從天而降,利落地將其團團包圍,長槍如林,壓製住所有狐人的行動,將狐人朋友們打包送往丹鼎司。
為首一名雲騎滿臉肅然,正要讓距離案發地點最近的幾個女孩配合一下調查,卻不想帶著兜帽的小女孩轉頭就跑。
“不是讓你現在躲!”
符玄拉住一個,顧不上另一個,頓時頭大:“又怎麼了?”
“符玄姐姐,請鬆開阿阮,稍等一下。”
阮梅說完便掙脫她的臨時保姆,撲上去抱著逃跑的小女孩,兩人如小團雀一樣在地上滾了幾圈。
“……”符玄眼睛抽了抽。
“麵部五官比例不匹配,符玄姐姐,看——並非狐人。”
抓住對方後,阮梅將小女孩的鬥篷撩開,露出裡麵藏著的淡紫色狐狸耳朵和一直包到下巴的發箍。“啵”的一下,用力將對方的左邊狐狸耳朵拔了下來。
——等等,什麼玩意就拔下來了?
——這玩意還能拔的嗎?
——這合理嗎??!
“好疼,龍角疼疼……”
——什麼,龍角?!
符玄聽到小女孩呼痛,她的瞳孔猛然收縮,大腦像被神秘星神攻擊了一樣,從仙舟起航曆史追思到將軍是個壞蛋,騙她太卜司的給將軍府打白工。
腦中浮現景元那張笑意盈盈卻又意味深長的臉龐。
符玄差點發瘋。
忽而又想起將軍派她做向導時的叮囑:“未來太卜司首怎麼會沒有危機應對實力呢,這一切都是組織對你的考驗啊符卿,記得務必要讓我們的客人賓至如歸……”
但將軍沒和她說,送走一條龍後還會來一條龍啊!
“持明族龍女白露……”
“原來如此,六天前我在金人巷遇到的贈藥持明就是閣下。”
符玄深吸一口氣,故作鎮定的將狐狸耳朵給白露小姐塞了回去。
白露捂著龍角:“嗚嗚,力氣太大了,龍角痛痛。”
她隻是條小龍,和那個叫鐘離的大岩龍不一樣。
對方至少能頂飛三個龍師,但她的角還很稚嫩,裡麵連接著細微的血管,說不準一不小心就和乳牙一樣被掰掉了。
後方正好有持明族聽到阮梅攜帶的光錐啟動時發出的龍吟聲,故此前來查看。
白露眼中含淚看著符玄:“我是偷跑出來的,不能讓族人把我抓回去,龍師們好恐怖的,把我的侍女帶走後,我的侍女就去古海轉生了!我……本小姐不管,就要找景元將軍。”
符玄:“……”
等等,誰去古海轉生了?龍師殺了龍女的侍女?她這工打的真如履薄冰。
阮梅補充說明:“原來是這樣,龍女小姐也可以同我回博識學會,爸爸媽媽會很開心的。”
“才不要,你的力氣太大了,龍角疼。”
“有嗎?鐘離大哥哥並無此類觀察改進意見。”
“他是大龍,我是小龍呀,嗚嗚嗚龍角痛痛,尾巴也痛痛!”
當白露這樣說時,符玄和阮梅才發現白露偽裝成狐尾的龍尾尖上鎖著極沉的玉枷。
阮梅摸了摸玉枷,語氣有些茫然:“這裡麵有限製恢複力量的抑製裝置,博識學會中多用在捕捉到的繁育的蟲族身上,帶著這塊玉,你永遠都不會長成大龍,是誰放上去的?”
“龍師濤然大人,嗚……”
“他的向上管理方式過於激進。”
阮梅溫柔的抱了抱白露,語氣平靜的表示倘若答應和她一起去博識學會玩,就幫白露組建全宇宙最全麵的律師天團起訴龍師濤然。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當麵拐賣仙舟龍女是沒完沒了,符玄隻覺得頭好痛——她的遍智天君!這是還嫌不夠亂的啊!
“嘶……”
未來的太卜大人凝眉不展,肝火鬱結,智者憂思,覺得這幾天摸魚的時候還是超大杯加糖快樂茶沒喝夠。
“好了,都保持安靜,隨我回將軍府。”
當機立斷的將鬥篷蓋回白露頭上,霸占一艘雲騎軍開來的星槎,符玄把阮梅和白露一個都彆想跑的統統帶回神策府。
接著她重新默算天機。
神識中的陰陽魚在符玄內景裡紫光湛湛,窈冥常住,抽簡祿馬,從元亨排到利貞,與無數算不透的小問號手牽手接踵送溫暖而來……
可惡啊!
符玄本打著看龍師倒黴去的,但這回旋鏢回來的可真快,馬上就換她笑不出來了。
更樂極生悲的是,符玄到了神策府卻沒有找到景元。
策士長青鏃說將軍得知古海附近的躁亂後,去丹鼎司那邊了解情況了。
……
**
而阮梅同符玄玩了好幾天。
鐘離也在在幽囚獄這一線附近觀察了好幾天。
在此期間,鐘離思考的除了怎麼合理進入幽囚獄最深處外,就是另一個突破點——那位沉醴女士指著孫女喊“步離人”,究竟在向他暗示了什麼。
跟著鐘離。
係統又剪輯了不少細節,一股腦發給論壇增加《璃月千年》tag的帖子數。
係統的急智就如同它想進步的心一樣——一顆紅心向著宿主,且間歇性躺平,說來就來,說沒就沒。
發現鐘離的調查略有停頓,係統的點子自動生成:【宿主!我想起來了,我把資料和記錄下的細節都放論壇上,論壇觀測宿主,宿主也可以觀測論壇呀。】
【也許論壇裡麵的討論貼可以幫助宿主開啟上帝視角,我們通過論壇檢查一下,說不定有其它沒有注意到的細節被壇友總結了出來。】
鐘離思忖:“……”
這樣也不是不行。
打個比方,那便是人多力量大,鐘離就算再謹慎也總有沒注意的視覺死角。論壇說不定會對一些奇怪的關注點進行討論,就算代替動畫裡的龍坐敞篷車——腦洞大開(非物理)了。
又在瞬間,靈光一現。
鐘離輕歎了聲:“我在思考……她分不出來,持明族和仙舟人的血……這究竟代表了什麼。”
【阿巴阿巴……聽起來有點像其他世界的坐忘道打過來了。】係統是這樣想的。
鐘離垂眸,漫天楓葉於古海棧道飄落,他邊走邊思考,不知不覺就來到了羅浮丹鼎司的方向。
“以狐人指代步離,是因為作為最親的人知曉奢摩小姐的身世並非仙舟狐裔……還是想告訴我,狐人同步離人可以互相轉換,而仙舟人同持明族亦可以做到此事呢?”
鐘離從未忘記過,同他共鳴的岩龍王意識在遇到龍師濤然的瞬間便產生了排斥,那種排除是因為對方氣息混雜而出現的。
若龍師由其他種族轉化而來,岩龍王排斥龍師濤然的原因便能解釋清楚。
【有、有可能呀!】係統愣住了。
【可是仙舟和持明族有共治的盟約,如果仙舟人變成持明族的話,是不是就會破壞雙方的盟約了?】
作為契約之神的綁定係統,係統努力提升了下它對契約條款的敏感度。
“倘若仙舟人可以補充持明族日益減少的人數,這便是一件好事。”
“若仙舟之人轉化為持明,意在覬覦持明族輪回之特性,妄圖執掌權柄,立議會以抗龍尊,則此舉無異於禍亂根基,仙舟內部的安穩也將不複存在。”
【所以,宿主是懷疑龍師裡麵有轉化成龍師的仙舟人?】
鐘離記得仙舟雜俎中記載,最初仙舟聯盟為追逐長生的求藥使,直到仙舟羅浮接受豐饒建木後,成為聯盟之首,開創了一個全新的時代。然而,這一決定也埋下了深遠的隱患。
曾經反對長生的仙舟英雄帝弓,曾以一箭射向建木。這一舉動令服下不死藥的仙舟貴胄們驚怒不已,判定帝弓有罪。然而,鑒於帝弓昔日的功勳和崇高聲望,他們隻能判令其進入長期休眠。
在隨後的四百年間,仙舟人迎來了所謂的黃金年代。依托建木的神跡,仙舟人在生物學,特彆是仿生學領域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就。發明了「木無患」、「息壤」和「仙丹」,甚至創造了能夠徹底改造□□的「自在應身」。
然而,這一切未能持久。
後來火劫大戰掀起,造翼者第二次入侵,建木枝梢垂落,幾乎摧毀羅浮。這場浩劫降臨時,仙舟人剛剛經曆了內部分裂的鬩牆之戰、金人的背叛以及遷徙計劃的危機。仙舟艦隊已力不從心。最終,眾人不得不喚醒冰凍監牢中的所有囚犯,以增強自身的力量。而被喚醒的罪犯中,便包括那位曾反對長生的英雄——帝弓。
帝弓的複蘇改變了戰局,其後巡獵星神嵐就此誕生,仙舟也開始追隨帝弓的腳步,踏上了清理豐饒的道路。
英雄的故事到此結束。
唯有一點問題。
昔日那些畏懼帝弓功業而判其休眠的貴胄們,是板上釘釘的豐饒信奉者,但在巡獵誕生後,那些屬於仙舟貴胄們的記錄便戛然而止了……
究竟是內部審訊結束歸檔,還是這批人已經金蟬脫殼,逃到了其他的地方?
鐘離並不能肯定那些仙舟人的最終去向,但他可以簡單做一些聯想。
“沉醴女士曾經突然退出龍師議會,並說她分不出來,仙舟人和龍師……想來一切異常之後必然有發生的緣由。”
莫非龍師議會內部同那些消失的仙舟人有關係?
“可惜即便我想通此事,卻無法借助此事切入任務的關鍵……”
通過這幾天的調查,鐘離可以確定的就是持明族龍師一直有股力量在同仙舟搶奪幽囚獄裡麵龍尊卵的照看權。但仙舟明白,若將獄中龍卵交給持明族,怕是隔日就要“前任龍尊轉世因意外失蹤”了。
故此,即便龍尊卵孵化,由於對方是幼年期的原因,仙舟不會立刻執行流放,也不會將人放回持明族。
幽囚獄會接手對轉生幼龍的管教工作。
——就算幽囚獄版本的“幼教”聽起來不像什麼好詞,不說違反《銀河未成年生物保護法》,那也和造孽掛鉤。
鐘離很擔心到時候會給孩子造出不必要的心理陰影。
更重要的是,他擔心仙舟人可以等幾百年後釋放前任龍尊,阮梅卻等不了這麼多年。
留給他異軍突起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於是鐘離道:“係統,你的提議非常有效,我需要你幫忙做一件事。”
既然擁有論壇,那就要合理使用身邊所以的資源。
【好的,宿主?】
甲方來活了——
“搜索所有論壇觀眾的評論,整理出羅浮這些天出現的任何異狀,並彙報與我。”
鐘離決定動用魔神的強大精神力直接做大數據普查。
【沒問題宿主,我現在就去記錄關鍵詞,順便發個總結貼。】
係統可開心了,宿主同意它的提議了耶。
於是係統努力乾活。
**
而此時丹鼎司附近看起來非常的平和,隻是莫名其妙出現譫妄症前來就醫的狐人有點多。
鐘離一直開啟著他技能欄中“帝王術”子技能的“韜光”。
——【玟璿隱曜,少君韜光。】
從操作而言,就是釋放神力同大地上的粒子共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過換到係統技能中,原本隻是形容暫時隱藏自己的能力身份,自知且克製,為了更大的計劃或目標,等待時機成熟再行施展的詞語,多了一層可具象化的規則。
係統說這些技能欄都是公司從“聖杯”世界摳出來的,甚至不惜吃滿了一個叫“迦勒底組織”的暴力毆打。
鐘離對此保留好奇心。
又隨著子項目中“韜光”處於開啟狀態,即便鐘離在丹鼎司附近光明正大的調查,也沒有人注意到那麼大一條龍在明目張膽的散步了。
如另一個世界的看客一樣,同人群擦肩而過。
當喧囂潮水般退去——
鐘離抬眸,在丹鼎司儘頭的古海長廊前,他注意到了仙舟的將軍景元。
比起來丹鼎司查看情況,這位將軍遠遠望著鱗淵境一望無垠的海水,更像是在追憶著什麼。
海麵波光粼粼,楓樹颯颯作響。
隻可惜,當時把盞人不回,總是今日幽冥灰……
世事流轉,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