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宴會很隆重,特意選在了江城最豪的沿海度假山莊,是專門供富人開Party、聚會的場地,占地麵積廣,室內室外各占一半。
場地的奢靡隻是一方麵,到場的人才是重頭戲。業內稍微有點地位的富紳名流到了大半,一些頂級時尚圈、演藝圈名人也前來捧場,不過他們衝的不是新藝傳媒這個名不見經傳的演藝公司,而是“金氏”這兩個響當當的字。
“阿鳴,你到了嗎?”張佳霖的聲音從聽筒傳來。
鬱鳴收回打量的視線,輕嗯一聲:“快了。”
“好,我去接你。”
張佳霖站在一輛保姆車旁,捏著手機四處張望,等了幾分鐘,看到了不緊不慢趕來的熟悉身影,他一愣,眯著眼有些不確定,直到那張臉清晰地映入視線,才一個箭步衝上去。
“阿鳴!你也真是的,跑哪裡去了?”
“這裡太大了,沒找對地方,有點迷路。”鬱鳴問,“等我很久了?”
“當然了!剛才駱哥還把我罵了一頓,說沒看好你……”
張佳霖隨口抱怨完,目移到那身熟悉又陌生的衣服上,是他送的那身,但風格和配色卻完全不同,淡雅變成了豔麗,將鬱鳴襯得格外亮眼。
他藏著滿肚子嫉妒,疑惑道:“我記得我送你的不是這個顏色啊,難道助理送錯了?”
這件衣服原本白金色為主色調,搭配冰藍袖扣、絲帶,整體風格很素雅寡淡。
鬱鳴語氣平平:“重新搭了搭。”
“之前那個顏色不喜歡嗎?我覺得很配你呢,第一次見你穿得這麼豔麗。”張佳霖欲言又止,說著撫摸上他衣領的金屬玫瑰裝飾,“怎麼不是鬱金香?”
鬱鳴低下頭,凝視著那朵怒放的玫瑰,說:“玫瑰不好嗎?”
“也不是,就覺得鬱金香更襯你,你不是挺喜歡鬱金香的嗎?”
鬱鳴從未喜歡過什麼花朵,他掠過張佳霖的側臉,隨意道:“不喜歡了,換換口味。”
“好吧,我們先進去吧,今天人多,一會你跟著我……”
宴廳歐式風格,富麗堂皇,儘顯奢靡。
他們進去的時候,已是人滿為患,隨處可見演藝圈裡鮮嫩的花骨朵。
鬱鳴跟著張佳霖走到靠窗的位置,這裡靠角落,腳下有高台,雖處邊緣,視野還算不錯,能將整個宴廳儘收眼底。
何為禮靠著窗戶飲酒,看見兩人過來,眼神頓時清醒了。鬱鳴今晚比平時還要漂亮,清冷淡然的臉,鮮豔惹眼的穿著,分明就是視覺上的冰火兩重天。
他不自覺吞咽口水,視線幾乎黏在了鬱鳴身上。
“有事?”鬱鳴慢條斯理瞥了一眼。
這一眼,險些把何為禮迷死,他雙眼發直:“穿這麼漂亮,今晚有事啊?”
鬱鳴懶得搭理,眼睛在宴廳掃視。
何為禮沒得到回應,看他四處觀看,又忍不住給自己找不痛快:“怎麼,找目標呢?”
鬱鳴隨口“嗯”了聲。
宴會中心人潮擁擠,有權勢的和有名氣的混在一起,稱得上是一場名流盛宴。
張佳霖從進門就心不在焉,眼神四處飄忽,繞了一圈沒看見想見的人儘顯失落。
果然金氏集團的大人物,不是那麼輕易就能看見的。
他斂藏心緒,將目光投到宴廳中央,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聽周圍人竊竊私語地探討,不放過一個大角色的信息,唯恐錯過今夜的羔羊。
熱鬨鼎沸之際,今天的主角姍姍登場,喧囂的宴廳寂靜片刻,響起一片歡聲祝賀,同時也帶起了更多私談。
“這就是新藝傳媒的創始人?看不出來,竟然還挺年輕的。”
“保養得好吧,確實不顯歲數。”
“他旁邊那兩位是誰?兩個兒子嗎?聽說唐董的兒子個個相貌出眾,老大更是才華橫溢……”
“另一個不是,左邊那個是唐董的小兒子。”
“很年輕啊,看起來確實很出眾!”
有個女聲帶著諷笑:“也不知道你怎麼在這個圈裡混的,唐家兩個兒子可比他老子有名氣多了,尤其是他那個小兒子——”
“小兒子怎麼了?”
“這個我略有耳聞,聽說唐家的小兒子就是個混世魔王,不學無術的酒肉囊袋,仗著新藝傳媒這幾年興起,沒少欺男霸女,紈絝敗家子罷了……”
周圍的聲音隨著主角感念賀詞,漸漸微弱。
小團體散開,鬱鳴不緊不慢地上前,取了杯香檳,托著高腳望向宴廳中心。
站在唐華生左手邊的年輕男人,高壯挺拔,濃眉大眼,很健氣的長相,偏偏挾著滿身紈絝公子氣。他是唐華生的小兒子,唐瑾風,娛樂圈內鼎鼎有名的紈絝公子哥,花邊新聞數不勝數。
鬱鳴凝視著那張刺眼的側臉,攥緊酒杯,一字一字地默念。
唐瑾風,好久不見。
他和唐瑾風之間,根本無法用樁樁件件的事情說清,那些罪與孽,隻能用——
因與果來詮釋。
他搖晃了兩下酒杯,淺抿一口,不動聲色地用餘光瞟向旁邊。
張佳霖從聽見談話後就擺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眼神時不時投到唐瑾風身上,整個人都神不守舍的。
唐華生簡短說完話,秘書上前一步,附耳說了兩句私語,他麵上不動聲色,笑臉洋溢,擺出主人家的姿態,讓大家儘情,自己則帶著秘書離開了宴廳。
壽星一走,宴廳中心人群四散開,唐瑾風落了單,不少小明星互相使眼色,端著酒就朝人走了過去,不一會就將對方團團圍住。
鬱鳴周圍的小明星也蠢蠢欲動,耳語交談,都在說要不要過去露個臉。他靜靜地等著,隔了片刻,張佳霖身形微動,扭頭說:“為禮,阿鳴,你們吃什麼嗎?那邊桌子上有不一樣的,我去拿點。”
何為禮沒興趣:“不吃。”
鬱鳴掃視了一圈,落在唐瑾風周圍的桌子上,淡聲說:“圓桌那邊好像有個看起來還不錯的糕點,距離太遠,佳霖,待會幫我捎兩塊過來吧。”
“好啊。”張佳霖指了指下麵,“那我去去就回。”
張佳霖走到宴廳中心附近,站到一處無人的長桌前,快速整理了下儀容儀表和服裝,端起一杯紅酒,慢悠悠地往深處走。
他留意了一下唐瑾風身邊那些小明星的位置,看到最靠外的某個小男生突然笑的花枝亂顫,瞬時加快腳步,那位男生正好往後退了兩步。
嘩啦——
高腳杯從高空摔碎,暗紅色的酒液潑了滿地。
張佳霖隨之倒坐在地,手腕壓在了碎玻璃上,禮服胸前掛著星星點點的酒液。
突發事故奪走所有人的視線,碰到人的男生一愣,隨即橫眉冷眼,拍了拍胳膊上不慎染上的紅酒,沒好氣:“你會不會走路啊?沒長眼嘛!”
張佳霖臉色蒼白,麵對指控手足無措,咬著嘴唇,連連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不好,沒有看見。”
“真是倒楣!”
張佳霖連忙撐著身體起來,拽過男生的胳膊,攥著自己禮服的袖口,替他擦拭:“真的對不起,弄臟了你的衣服,我不是故意的……”
男生顯然沒見過這樣的舉措,感受到周圍瞬間準備的眼光,有些下不來台。他掙了掙胳膊,想抽回來,但是對方力氣太大。
他窘迫不已,稍稍使了一點力氣,沒想到把人推了個踉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嘶……”
張佳霖小腿壓在玻璃碎片上,疼得臉都白了,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聲音顫抖:“我沒有彆的意思,弄臟了你的衣服我隻是想幫你擦擦,沒有想到會冒犯你,惹你生氣,你推我能解氣的話,多推幾次吧。”
男生張大了嘴巴,想彎腰把人扶起來:“不……”
“夠了!”
唐瑾風看不下去了,一把捉住男生的手腕狠狠推到一旁,“差不多得了,得理不饒人,不知道還以為你是今天的主角。”
周圍的人見狀,熱鬨也不看了,紛紛扭過頭去當看不見。
男生臉色一白,嚇得腿都軟,連忙:“唐少,我沒——”
唐瑾風揮手打斷,彎腰把張佳霖從地上扶起來,牽起他紮了玻璃的手:“你沒事吧,疼麼?”
張佳霖還沒緩過來,遲鈍地搖了搖頭。
“肉裡都是碎渣子,需要處理。”唐瑾風抬眸掃過眼前的人,不是驚豔的美卻十分耐看,楚楚動人,惹人憐愛,是他喜歡的類型。
他不由心軟,動作變得曖昧了起來:“剛才的事情我也有責任,害你受傷了,傷口我幫你處理處理?”
張佳霖眸光翕動,神色不變,小拇指輕輕擦過唐瑾風的手掌,小心翼翼問:“那會不會太麻煩唐少?”
唐瑾風被這小動作勾得心癢癢,嘴角險些咧到太陽穴,眼神拉絲,暗示:“不麻煩,這裡二樓客房有醫藥箱。”
張佳霖嬌媚地拋了個眼神,突然撒開手:“唐少可能要耐心等一下,我答應朋友的事情還沒做完呢。”
唐瑾風心急如焚:“什麼事情,比你的傷口還緊急?”
張佳霖朝鬱鳴的方向頷首,指了指唐瑾風身後的桌子:“剛才是為了給我朋友拿那邊的糕點才走得急匆匆,我還沒給他拿呢。”
唐瑾風狐疑偏頭,順著指向望去,雙眸失神。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