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暴動(二)(1 / 1)

經過丙級超能植物區後,便是乙級超能植物培育區。這裡大多是姿態各異的樹木,它們的枝葉高聳入雲,直插天際。

樹乾粗壯,枝條交織,宛如大地的脈絡,挺拔地向天空延伸。

然而,越走近,馮玉越能感受到空氣中彌漫著一團紊亂的能量,它們劇烈地湧動,像是憤怒的猛獸在咆哮。

她看向遠處的鬆樹,樹乾微微震動,空氣中的電流似乎在它的枝條間流竄,發出低沉的轟鳴聲。

電弧在樹冠上閃爍,猶如一場暴風雨前的雷鳴,氣氛緊張而壓抑。

厲然腳步不停,臉上的表情沒有過多的變化。但是馮玉側頭注意到,他的下頜線緊繃,看來他並沒有表麵看到的那麼平靜。

他的眼睛盯著前方的鬆樹,眼中閃過一絲憂慮和深思。

轉眼間,他們已走到鬆樹眼前,空氣中的電荷讓他們的皮膚微微發麻。

鬆樹周圍的空氣仿佛被某種強大的力量拉扯,充滿了不安與爆發的預兆。

電流在鬆樹的枝乾間翻滾,空氣中充斥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厲然嘴角緊繃,目光銳利,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麼嚴重的植物暴動。如果不能及時遏製,後果可能比他們預料的還要嚴重。

察覺到有人接近,圍繞著鬆樹的幾個觀察員紛紛轉身。

在蒼彌穹內,植物學職稱的晉升是一個逐步的過程,從觀察員到助理研究員,再到初級研究員、中級研究員和高級研究員。每一層級的突破,都不僅僅依賴天賦,還需要紮實的知識、經驗和對植物的深刻理解。

厲然已經是中級研究員,在這個領域中,他無疑是一個優秀的人才,而馮玉的母親馮琳,更是早在許多年前便晉升為高級研究員,在植物學領域取得了非凡的成就。

作為觀察員的職責,並不像研究員那樣複雜,需要深入分析數據或進行實驗。他們的主要工作就是通過眼睛和記錄儀器,仔細觀察植物的生長狀況、反應以及生理變化,並對這些現象進行記錄和分析。

其中一位女觀察員看到厲然,立刻走了過來。

她不到三十歲,身材高挑,舉止間透露出一種沉穩的知性美。

那件筆挺的白色實驗服將她的身形勾畫得更加修長,顯得格外乾練與優雅。

她的棕色長發柔順地披在肩上,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搖曳。

她胸前實驗服上有個款式簡單的銘牌,走近了,才發現上麵寫著——助理研究員——顧憐。

“厲然,你終於來了。”

她的聲音帶著明顯的緊張和焦慮,眼中閃爍著隱約的期待,仿佛看到了救星。

她的目光掃過馮玉,眼神疑惑一閃而過:“這位是?”

“這是我們研究所的助理研究員。”厲然隨口回答道。

“祝憐,你給我的訊息比較簡短,再給我具體講講,這到底怎麼回事?有沒有什麼預兆?”

厲然的聲音透露著溫和及安撫,仿佛有他在,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妥善解決。

“今天之前還好好的,突然……”祝憐說著,目光稍稍停頓,顯然是在回憶發生的情況。

“FZ05號最先開始暴動,影響到了辦公區的電路。我們過來後不久,暴動便蔓延到了周圍所有的FZ試驗組。”女研究員的語氣急促,眼中滿是焦慮。

“最後,臨近的辦公樓和所有的監測係統全部癱瘓。我隻能跑到很遠的地方,待光腦恢複了,再給你發送信息。”

“因為無法查看監控,所以暴動的原因還不明確。”

她的聲音充滿了緊張和不安,顯然,這個突如其來的暴動遠遠超出了她的處理能力。

厲然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果決。

他知道,如果不采取措施,暴動範圍繼續擴大以後,更多的試驗植物會受影響。

而,現在首先要做的便是,釋放這個放電場內積聚的電荷。

他從背包中取出了一款電磁調節裝置,迅速調整了設備的參數,使其能夠釋放鬆樹內部積聚的過多電能,並在鬆樹周圍創建一個安全的電場。

他利用接地原理,將裝置連接到鬆樹的電場中,並確保電流沿著安全路徑流向地麵。

這樣做可以保證泄漏的電荷迅速而安全地被導走,防止能量繼續積聚。

接著,他啟動了裝置的電磁波功能,乾擾鬆樹的能量場,減少其內部電量的積聚。

隨著電磁波的釋放,鬆樹周圍的空氣開始發生變化,電場的波動逐漸變得更加穩定。

然而,鬆樹的狂暴並沒有平息,反而變得更加劇烈,樹枝開始劇烈搖擺,似乎有種力量在內部爆發。

馮玉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情感波動,仿佛鬆樹正在向她傳達某種信息。

那是一種混合著不安和憤怒的情緒,馮玉明白,它是在宣泄著它內心的混亂與掙紮。

馮玉不由自主得邁步走向那棵編號為“FZ05”的鬆樹,步伐緩慢而堅定,目光專注。

“祝儀,你和其他工作人員去取一下植物調節裝置和能量釋放引導裝置。”

厲然的聲音打破了馮玉的思緒,她停住了腳步,目光依然聚焦在鬆樹上。

“我們需要這些設備來平息鬆樹的暴動,並引導它們的能量安全釋放。”

他繼續指示,聲音沉穩而有力,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那棵劇烈震動的鬆樹。

黎明區的工作人員顯然對厲然的專業能力和晨曦區中級研究員身份充滿了信任與尊敬,迅速開始行動。

祝儀在取設備的路上,時不時回頭,眼中帶著不安和擔憂,最後像是下定決心,快步離開了。

厲然看到他們都走了,轉身對馮玉示意道:“你去吧,注意安全。”

馮玉震驚地看向厲然,心中一陣疑惑——難道他發現了什麼?

厲然對她點點頭,目光裡透出一絲了然。

雖然厲然已經接受了馮玉攜帶植物特性的事實,對她能處理暴動植物的能力有了一定的信心。但他也同時做好了一旦馮玉觸電,及時解救的準備。

馮玉心中一震,厲然他怎麼知道的?但她沒有時間多想。

鬆樹的暴動仍在繼續,時間緊迫,她必須立刻行動。

她走近FZ005號,深吸一口氣,將手附在鬆樹表麵,有電流從身體裡流過,但是卻沒有留下痕跡,馮玉感受到的隻有輕輕的酥麻感 。

馮玉閉上眼睛,集中精力,感受著從鬆樹傳來的情感波動。她能感覺到鬆樹的內在力量,像是一股洶湧的潮水,不斷震蕩著她的手掌。

馮玉試圖感受它的情感,並且安撫它。那股原本充滿憤怒和不安的情緒開始有所減弱,鬆樹的能量流動也沒有最初的激烈了。

隨著她的精神與鬆樹的聯係愈加緊密,馮玉感到自己仿佛進入了一種與植物之間的深度共鳴狀態。

她感覺到手掌下似乎有看不見的絲線將她與鬆樹緊密地連接在一起,而這條絲線如同生命之流,能夠順著她的意識流動。

她可以操控這些絲線,梳理鬆樹體內那些混亂的能量。但是隨著絲線的繼續深入,它們像是遇到了阻礙,停滯不前。

馮玉集中精力,憑著意誌咬緊牙關控製它們繼續推進。

絲線的繼續深入,雖然速度緩慢,馮玉額頭開始出現汗珠,看起來很是吃力。

厲然在旁邊看著,想幫忙卻無從下手,最後隻能站在一旁,準備在馮玉倒下的時候第一時間接住她。

然而厲然的擔心並沒有維持多久。鬆樹的劇烈搖晃開始減緩,枝條在空中的擺動幅度逐漸變小,空氣中的電場波動也在漸漸趨於平靜。

她緩緩睜開眼睛,目光柔和,聲音卻很是疲憊:“好了,鬆樹,放鬆,你已經恢複了。”

隨著這棵最先出現問題的鬆樹的恢複,其他鬆樹的劇烈反應也開始逐漸減弱,慢慢地,它們的能量也回歸到了穩定的流動。

那股從鬆樹內部傳出的不安與憤怒漸漸消散,仿佛它們在馮玉的引導下找到了平衡。

馮玉擦了擦臉上的汗,她知道,儘管鬆樹的暴動已經得到遏製,但這是表象,它暴動的根源還沒有解決。

厲然看到鬆樹已經恢複了正常,鬆了口氣,轉頭對馮玉說道:“這裡的監控設備已經因為鬆樹的暴動而崩潰了,恢複需要一些時間。”

他頓了頓,語氣柔和卻帶著安慰:“所以不用擔心,你剛剛的行為不會被注意到。”

厲然開始仔細檢查鬆樹的狀態,眉頭微微皺起,目光中透出一絲失望。

“看來這次試驗也失敗了。”他說,“這些鬆樹並不像我們預期的那樣能夠結出果實。”

馮玉站在一旁,目光深邃,輕輕地開口:“我能感受到,這是成熟期的生物繁殖本能和人類給它強加的改造枷鎖讓它們失去了自我平衡。”

她稍作停頓,繼續說道,“這些植物在本能上渴望繁殖,但改造打破了它們自然的生長與繁殖節律,導致它們無法適應,最終產生了暴動。”

厲然聽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反思在FZ試驗組的基因改造過程中是不是植入了太過強悍的繁殖基因。他開始重新審視整個實驗的思路和方法。

“或許,我們需要重新考慮如何改造這些植物,讓它們在保持必要的優勢特性時,依然能夠保持自身的自然平衡。”

馮玉看著厲然,眼裡流露出不讚同,她問道:“你有沒有想過,尊重植物的本能呢,而不是一味地改造它們?”

厲然的目光微微停滯,似乎被這個問題觸動了。

他沉默片刻,低頭看向那棵逐漸恢複的鬆樹,目光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馮玉繼續說道:“植物有它們自己的規律和生命力,我們不能忽視它們固有的生命本能。你看,這些鬆樹,當它們自然生長和繁殖的渴望被壓製的時候,它們就失控了。”

厲然抬起頭,凝視著馮玉,嘗試理解馮玉的思路。

“你是說,我們不應該一味地改變它們,而應該找到一種方式,讓它們在尊重其本能的前提下,適應環境並發揮最大潛力?”他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思索。

馮玉點了點頭,語氣平靜而堅定:“是的,也許真正的解決方案不在於完全改變植物,而是在於理解它們,與它們共同成長,找到一種平衡。如果環境不適宜,它們會自己進化,而不是人為乾預。過度的改造實際上是在抹殺它們本應擁有的自然生長空間和適應能力。”

就在這時,祝憐和其他工作人員拿著裝置回來了,看到暴動已經結束,鬆樹恢複了平靜,滿臉驚訝。

祝憐看了一眼鬆樹,確認所有的鬆樹已經恢複了平靜。她顯然沒想到情況會得到如此迅速的控製。

厲然順著祝憐的眼神方向看過去,自然地解釋道:“鬆樹暴動的原因是能量積聚過多,導致內部壓力失控。我們通過調整電場和引導電流,已經成功地穩定了它們的狀態。”

他稍作停頓,目光掃過大家,“這些植物的反應超出了預期,未來這些試驗植物的培育需要更為小心仔細。等下我會將你們拿來的裝置放置在這片試驗區,以備不時之需。你們要仔細觀察,有情況及時上報。”

所有觀察員都順從地點了點頭,顯然對厲然的解釋和處理方式感到信服。

祝憐看著恢複平靜的鬆樹,心中的緊張稍微緩解。

她在心裡默默咀嚼著馮玉的那句話,“過度的改造抹殺了植物的自然生長空間和適應能力”。

她總覺得這句話似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