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耍(1 / 1)

芥川龍之介完全沒有預料到自己引以為傲的羅生門竟在這一箭之下猶如紙糊!

但作為一個強者,常年遊離於生死一線令他迅速做出了反應,他拋棄了一切防禦的手段,調動異能試圖逃離!

在被箭射中的千鈞一發之際,芥川龍之介與之擦身逃過。

可還來不及鬆一口氣,他就敏銳地感知到身後一道如出一轍的壓迫氣息在迅速逼近——

風祭居雲在第一箭射出之後並沒有停手,而是又拉弓瞬發了一箭!而箭也射向的方位則正是此地!

他預判了芥川龍之介的逃跑方位!

所以當芥川龍之介察覺到箭矢的時候就注定他已經逃不開這一箭!

但芥川龍之介沒有任命,他舍棄了逃避,甚至扭轉了身軀去主動去接下這一箭!

他想借此保住自己的要害!

然而在箭矢貫穿肩頭的那一刻,芥川龍之介就意識到了自己失算了,因為這並不是普通的箭!

一股難以言喻的可怕力量從傷口處瞬間席卷了全身!

原本做好了以傷換傷準備的芥川龍之介驚恐地發現自己的異能在這一瞬全部消失不見!

但這不是最恐怖的,因為緊隨這股異變其後的是他的身體!

芥川龍之介清楚地感受到他本就為數不多的生機與活力在這一刻被吞噬一空!

沒了供養肉身的意識,就像是運行在電腦裡的軟件,在被拔掉插頭的那一刹與外界中斷了聯係就被中斷!

所以,我是被殺死了嗎……

黑手黨的眾人看到了堪稱驚駭的一幕,他們眼裡戰無不勝的橫濱野犬如同折翼的鷹,從空中狠狠地砸向地麵濺起無數灰塵!

死寂瞬間籠罩了整片大地!而打破它的,則是一道撕心裂肺的傷痛呼喊:“你竟然殺了芥川大人,我要你償命!”

街道外急匆匆趕來的少女正好撞見這一幕,她猛地掏出了槍瞄準了風祭居雲所在的方位,而後,用儘渾身力氣扣下了扳機!

然而子彈傾瀉而出的聲音卻遲遲沒有傳來,替代它的是少女驚恐的呼喊:“你對我的手做了什麼!”

眾人循聲望去,就見少女原本維持著標準持槍的手像是被剪斷牽引線的傀儡,在重力地作用下猛地垂下!

兩把槍脫手掉在了地上發出哢噠的脆響。

風祭居雲隨意地掃了眼,發現款式極為眼熟,忍不住呢喃一聲:“啊,連黑手黨的軍火生意都做,該說不愧是巨鱷麼?”

至於憤慨呼喊著的少女,則被他直接無視:“我一般不會對非異能者出手,主動找死者除外,所以識相一點,好麼?”

但被憤怒填滿的少女怎麼能夠聽進去?手不能用,她可以用腳、用嘴……她要動用一切所能用之物殺了對方!

不過其餘幸存的黑手黨成員卻衝上前苦口婆心地勸說她:“樋口大人,不要衝動!當務之急是將這裡發生的一切全部稟告給首領,這樣才能給芥川大人……報仇。”

聽到這話,樋口一葉終於從盛怒中找回了一絲冷靜,也是在這時,風祭居雲再次挽弓射出了第三箭!

“小老鼠,發現你了。”

箭矢瞬間跨越了數千米的距離射中了一棟廢棄高樓!整個橫濱的民眾將看到他們畢生難忘的一幕——

明明是鋼筋水泥製成的高樓卻像是遇到了火焰的冰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融!

不過一呼一吸間,高聳的樓房從橫濱之中消失。

無法用常理來解釋的一幕立時引爆了這座曆經戰火的城市居民脆弱的神經!

人們開始高喊:“異能者打過來了!”

騷亂也隨之開始爆發,並以迅雷不及的速度席卷整座城市。

但始作俑者的風祭居雲卻蹙眉對此感到不滿:“竟然還是讓他跑了……”

風祭居雲在追與不追直接進行了短暫地抉擇,最後在瞥見廣場上的時鐘指針即將走向4後,選擇了放那隻小老鼠一馬。

“預約的家政也該到了,算算時間,惠也快回來了,所以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他解除了鷹骨,那把攝人心魂的可怕骨弓則重新化作了無害的手環,被青年扣回了修長的手腕上。

風祭居雲環顧四周:“諸位,還有誰有要說的嗎?”

五分鐘前還耀武揚威的眾黑手黨在見識過他出手後,嚇得成了夾緊尾巴瑟瑟發抖的狗,沒有一人敢與他對視。

“既如此,那就下此再會了,希望你們能吸取今朝的教訓,對身有殘疾之人心存敬畏。”

風祭居雲擺擺手,再眾誠惶誠恐地目光中走向電車車站。

但氣氛卻非但沒有隨著他的離開而重新活躍,反而愈發死寂,因為風祭居雲所展露出的恐怖實力,也因為他們頂頭上司的戰亡……

往日這些被人忽視的底層,卻成了最先一批真切感知橫濱局麵將遭到的動蕩的人。

“現在……該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當然是彙報乾部請他們做決斷……”

“可是就連芥川大人也……其餘乾部們真地能——”

“住嘴!你不要命了嗎!”

“我們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就好了!不該操心的少管!”

“是……”

黑手黨的效率一如既往地迅速。

不過短短十分鐘,芥川龍之介、樋口一葉以及最先招惹風祭居雲的那個底層黑手黨被抬進了橫濱最為醒目的五棟摩天大廈之一頂樓的首領辦公室。

所有精銳的醫生和治愈係異能者全部被勒令齊聚與此,展開了對幾人傷勢的分析。

而作為前無良醫生,黑手黨的首領森鷗外也摻和在其中,因為披著白大褂顯得毫無違和感。

若是不去看窗外景色和追究眾人的身份,這一幕就像是專家在為患有疑難雜症的病患研討會診方法。

但這場研究並沒有持續太久。

因為這些水平高超的醫生上手就已經得出了結果,並齊齊地陷入了沉默,森鷗外也同樣如此。

“沒必要藏著掖著,他們死了,這是事實。”

那底層黑手黨聞言驚訝地想要起身,卻被一旁的樋口一葉用肩膀按了下去:“不準對首領無禮!”

然而隨著她的開口,原本已經組織好語言的其餘醫生又再度閉嘴,因為這矛盾的一幕,已經超乎了他們的能力與認知之外。

最後打破這首領辦公室死寂氣氛的還是森鷗外,他摘下了手上的醫用手套,微眯著眼看著少女:“你是芥川的手下,叫樋口一葉是吧。”

雖然是發問,但用的是肯定句。

“芥川的情況,就如你剛剛聽到的那樣,他死了。”

樋口一葉的身體忍不住地發顫,但她卻並不像另一個人那樣失態,而是低頭看向了自己垂落的手臂,意思十分明顯。

森鷗外明白她的意思:“你是想問你們也同樣遭到了他的出手,但你們卻還活著。”

樋口一葉點頭,但接下來從森鷗外嘴裡說出來的內容卻令她如墜冰窖:“因為他隻殺死了你們身體的一部分。”

“你該慶幸,自己並非異能者,否則……”

森鷗外沒有繼續說下去,但落在躺在手術台上的芥川龍之介目光已經足以令樋口一葉讀懂他的意思。

得到肯定之後,淚水在這一刻不爭氣地湧了出來:“芥川大人……”

可就在這時,森鷗外卻突然話鋒一轉:“他的確是死了,但我可沒說他活不了。”

樋口一葉傻眼了:“首領大人?”

哪怕對森鷗外持有無比的崇敬之情,但這一刻,樋口一葉也忍不住懷疑對方是不是被氣瘋了,不然怎麼會說出這種前後矛盾的話?

森鷗外沒有跟她解釋,而是坐會了自己首領的寶座上,側頭詢問下屬:“讓你們找的人呢?”

“回稟首領,依照您的吩咐,十八個兄弟看守著他。”

“很好,帶他上來。”

“是。”

在森鷗外命令下達後不久,一個青年被層層人牆押著帶出了電梯,然而剛一踏上首領室的地毯,對方就撇嘴開始叭叭起來自己的不滿:“啊,森醫生真是陰險啊,竟然派人偽裝成無痛自殺大師引我上鉤,我一定會舉報給社長!”

森鷗外冷笑著戳穿:“你難道還會看不出來?不過是願者上鉤而已。”

青年被戳穿之後也不惱,反而繼續睜眼說瞎話:“無良壞醫生的話誰會信呢?”

“好了,來做正事吧,太宰,你不是也很好奇你的異能究竟能做到何種程度嗎?現在最佳的試驗品就在你的麵前,你不心動嗎?”

森鷗外一臉嚴肅地抬起了手,太宰治循著他引導的方向望去,就看到了躺在手術床上的芥川龍之介以及周圍一瞎一斷手的兩人。

他嘖嘖撇嘴,幸災樂禍地說道:“真是慘啊,竟然被人當做了槍使。”

太宰治嘴上雖然是這樣說著,然而卻伸出了手,一把攥住了樋口一葉的手,虛攬著將對方拉進自己的懷裡,滿臉神情地問:“這位美麗的女士,不知道你是否願意和我一起去殉情?”

樋口一葉嘴角一抽,略帶嫌棄地抽回了手:“不考慮,謝謝……等等,我的手,恢複了?”

後知後覺意識到這一點的她驚喜無比!

太宰治:“如果要感謝太宰先生的話,那麼還請考慮一下我的提議哦?”

“那還是不了……吧,哈哈。”

圍觀了全程的森鷗外不著痕跡地將緊繃的一顆心重新安回胸腔之中。

“哎。”太宰治誇張地歎息一聲,引得樋口一葉無比緊張。

“太宰。”

直到森鷗外低聲催促,太宰治才總算有所收斂戲謔。

“啊,這回森醫生可總算能夠睡上一個好覺了,竟然找到了能克製一個超越者異能的方法。”

說話間,他已經握上了芥川龍之介的手,就像樋口一葉的手一樣,原本已經生機儘失的少年緩緩地睜開了眼:“我還……活著?”

而當模糊的視線逐漸變得清晰,在看到太宰治的笑臉之後,芥川龍之介倏地地瞪圓了眼睛,聲音無比激動:“太宰先生,真的是——”

嘭。

太宰治眼疾手快直接一個手刀乾翻了芥川龍之介,將他狂熱的舉動扼殺於未然。

“好了,活兒也乾完了,太宰先生繼續去找合適的歪脖子樹了然後美美地上一個吊呢~”

他兩拍了手掌收工準備離開,但在此之前,他側身對首領位插著手作高深莫測狀的森鷗外道:“下次森醫生想要利用我,可得準備好報酬,白嫖可是很缺德的哦,會遭天譴~”

森鷗外心情正好,也並未在意他這近乎無禮舉動,甚至擺了擺手揮退了幾個對他抱有敵意的新晉下屬,示意放他離開。

“走咯。”

太宰治正準備哼著小曲兒離開,卻突然被人叫住:“大人,還有我,求求您也幫幫我吧。”

那個最先同風祭居雲對上、失去雙眼的底層黑手黨見他離開,也顧不得禮儀,跌跌撞撞地爬了過來。

森鷗外微微蹙眉,對他這一自作主張的舉動很是不滿,但礙於這一屋子屬下的注視,他也不能做的太明顯,否則會寒了下屬的心。

於是朝著太宰治丟了一個眼神,示意他搭把手。

太宰治看著大漢那在地上疼得直打滾而沾滿灰塵的臉滿是嫌棄:“森醫生還是這麼愛把人不當人用。”

但他還是伸手去碰了一下對方的眼睛,隻是收回手後就飛速地收回然後大力地擦拭:“走了走了,今天太宰先生真的不該出門的,這麼好的太陽,要是在家睡大覺該多舒服啊!”

他浮誇地邁著大步朝大門走去,以此來表明自己對森鷗外的嫌棄。

身後卻突然傳來了疑惑的聲音:“大人,您剛剛是不是……沒有碰到我?”

太宰治離開的步伐頓住,森鷗外也倏地蹙緊了眉頭:“你說什麼?”

那大漢嚇了一跳,回複的聲音細弱蚊蠅:“不然,為什麼我還是看不見?”

太宰治收斂了笑容,都已經跨出大門的腳被他收回,並重新走回了大漢身邊,臉上的表情,是難得一見的嚴肅。

不等大漢開口,這一次他的一隻手都放到了對方的眼眶上。

「異能力——人間失格」

無效的異能被他主動釋放,然而壯漢竭力睜大的雙眼中卻仍是毫無任何焦距:“大人,大人,是還沒開始嗎?”

咣當。

沉悶的錘桌聲從屋子正中央傳來,森鷗外另一隻藏在桌下的手死死攥緊了手術刀,他視圖以此來穩住自己的心境,然而力道之大,就連皮肉下的青筋都猙獰地蹦了出來!

咬牙切齒的森鷗外艱難擠出了一句話:“傳令下去,凡黑手黨勢力,不得主動招惹任何是非,言語也不行!”

“是!”

笑容重新回到了太宰治的臉上,卻是幸災樂禍:“哈哈哈哈,看來森先生和我都被人給當傻子耍了啊!”

橫濱,眾多貧民區一處不起眼的地下室中,陰鬱的青年推門進屋後,那口強撐著的氣驟然泄掉,他整個人毫無征兆的朝著地麵栽了下去!

也是因此才展露了他背後破敗不堪的傷口,那是他為躲避風祭居雲那一箭二用繩子從頂樓一躍而下,被粗礫的外牆經過擦傷所致!

加上一路探路逃走,更是被磨的模糊不堪。

劇烈的鈍痛不間斷地傳來,但青年卻不僅沒有感到懊悔或者憤慨,反而一反常態地笑了起來:“哈哈哈哈!超越者,果然名不虛傳……”

身後忽然傳來了譏諷的聲音:“哎呀,費佳,你的腦子終於被打壞掉了嗎?”

陰影中,一個魔術師打扮的男人走了出來,臉上掛著的滑稽笑容與他接下來所說的話相得益彰:“啊呀啊呀,雖然我的目標一直是殺了你,不過要是你真惹惱了對方,被他輕飄飄地從這個世界上抹去……這種這種死法可是會令我大受挫敗的啊。”

青年卻並沒有搭理他,眼眸之中暗光湧動,他專心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甚至因為太過認真,以至於連自己不知在何時咬緊了指甲都沒有發覺。

若熟知他的人見此形情形定會打起十二分的注意,因為這是青年在策劃異常陰謀的標誌性動作……

東京,米花町三丁目,風祭宅外停了一輛印有家政公司招牌的工作車。

穿戴整齊的工人已經提前五分鐘在門口等待,隻等預約的四點一到就按響門鈴通知主人上門清掃。

卻有一個人留在了車上,但他的職位卻不是司機,而是假借清點工具的名義找了個隱秘地方接聽下屬通傳消息的公安臥底——安室透。

在聽完了他的下屬風間傳過來有關橫濱今日發生的種種之後,安室透險些失態:“直接殺死或重殘十五人,毀滅高樓一棟,間接引發騷亂致使數百人受傷……”

念出那個始作俑者名字時,饒是專業素養絕佳如他,都忍不住帶有一絲地敵對與咬牙切齒:“風祭居雲!”

這個十惡不赦的魔鬼!

身後,忽然傳來了詢問的聲音:“你在喊我?”

安室透猛地轉頭,當看到被他視作畢生死敵、穩坐日本政府懸賞榜榜首至今的通緝對象出現在自己身後,安室透心不受控地劇烈跳動了起來——

他什麼時候來的?我和風間的談話他都聽到了?我假借臥底家政公司上門探查的計劃他難道也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