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呼出的煙霧很快被晚風吹散。
站在車外的風宿陽口中含著煙,眯著眼睛看著群裡不斷彈出來的消息。
老七:【隊長,你在家裡嗎?】
中間隔了半個多小時,那個時候他還在開車,是遲閣回的,【隊長不在家。】
老七:【(好奇臉.jpg)隊長出門沒有帶上你?】
遲閣:【沒有,隊長有事,再說了我跟著去不合適。】
老七:【不合適?】
南門:【不合適?】
老彥:【不合適?】
阿辰:【不合適?】
小白:【什麼不合適?你們在說什麼?我為什麼看不懂?】
一句話把群裡的人全都炸了出來,消息不停彈出來,拿在手裡都震手。
就這樣看了一會,風宿陽覺得如果自己再不出聲,他們能聊到明天。
老七:【阿遲人呢?為什麼隱身,現在就你在現場,還不速速全都說來。】
遲閣沉默。
老七連續艾特他,看著屏幕被霸屏的消息,眯著眼睛的風宿陽深吸了一口煙,取下呼出煙霧,那根燃了一半的煙被他夾在指尖,另一隻手在屏幕上點著。
【想聽什麼?】
簡短的四個字讓群內頓時安靜了下來。
老七:【隊長,我錯了!(跪在地上鼻子眼淚流了一臉.jpg)】
指尖的煙再次含在口中,換了一隻手拿著手機,風宿陽問:【哪裡錯了?】
老七:【我不該多嘴問東問西。】
風宿陽:【還有呢?】
老七:【我不該八卦,更不應該八卦隊長的私事!】
風宿陽:【還有呢?】
另一邊就差跪在地上回消息的老七,求救地看向身邊的幾人,問:“我剛還說什麼了?”
坐在門口凳子上擦槍的南門,有點無語地回頭看了他一眼,說:“你是豬嗎?聊天記錄看看不就行了,按著上麵一條一條道歉就行,反正你剛才發出去的每一句話,哦……不,是每一個字都在此刻定下你的罪行。”
聽他說完,又蔫了幾個度的老七,額頭垂到地上口中默念著,“為什麼每次受傷的都是我?”
離最近的小白走上前摸了摸他的板寸,覺得紮手碰到就拿開了,換成拍了拍他的肩膀,“每次都能精準踩在雷點上,何嘗不是另一種天才呢?”
老七迷茫地看著他問:“什麼意思?”
南門接話:“誇你呢?快去給隊長道歉,不然等下見到了 ,可就不隻是道歉這麼簡單了。”
看著自己剛才那些沒有過腦子的話,根本不知道是自己哪一句話踩到雷區,挨個試著道歉。
風宿陽看著他再次發出來的那些,【挑釁我?】
正在看群消息的其餘幾人,全都“噗”的一聲笑了出來,隻有老七想死的心都有了。
老七:【隊長,我不是這個意思。】
這時風宿陽含著的煙抽完,轉身想從車內抽紙巾的時候,視線對上了那個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的人。
呼出最後一口煙霧,他問車內的人:“嗆到你了?”
序鳴搖頭,“沒有。”
探身進去從中控台上抽出一張紙巾包住煙蒂,口中問著:“感覺好點了嗎?”
這個時候的序鳴有點像是睡懵了一樣的狀態,回答的聲音中帶著似有似無的撒嬌,當然這是在風宿陽耳中聽出來的。
“好多了,我們現在是在哪裡?”
“真的睡懵了?”風宿陽笑著問。
不等他回答,風宿陽轉身走向不遠處的垃圾桶丟了手中的紙團,走回來的時候直接去了副駕駛。
打開車門一隻手撐在上麵,看著車內的人。
車內的序鳴也在看著他,借著現在還未完全清醒的意識,就這樣肆無忌憚地望著他。
夜色下他眼中的神情看得不真切,但是序鳴能感覺得到他心情不是很好,明明唇角是含著笑的,可從他身上流露出來的卻不是真的開心。
他問:“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風宿陽就這樣站著靜靜看了他幾秒鐘。
“序鳴。”斂下唇角的笑意,風宿陽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嗯。”序鳴輕聲回應著。
再次開口前風宿陽抬手向後攏了一下被風吹亂了的發,說:“不是什麼嚴肅的事情,就是想和你說句話。”
“你說,我在聽。”
他的每一句話,序鳴都回應著,神情認真。
“戴上麵具的時候很輕鬆,可當想要卸下的時候……你會發現要比戴上的時候難多了。”
對視著的兩人,目光中都是無比的平靜。
序鳴沒有回答,隻是看著他。
晚風從他們之間穿過,也吹散了車內最後一絲信息素的香味。
甜甜的紅醋栗香味徹底消失不見,安撫序鳴的那股力量好像也在這一瞬間抽離。
記憶中從腺體傳來的疼痛再次襲來,讓他從心底覺得恐慌。
但是這一次他沒有表現出來,痛感越重他臉上的笑意就愈加明顯。
“謝謝你送我回來。”序鳴沒有回應他剛才那句話,不是不想而是現在還不能,相比事實序鳴更不想騙他。
深深看了一眼他後,風宿陽點頭,臉上的神情也隨著後退的那兩步恢複成了之前模樣。
“好。”然後問:“要我抱你下來嗎?”
再次聽到這句話的序鳴還是愣了一下,問:“你好像很熱衷抱我這件事?”
風宿陽點頭,“身為一名軍人主動伸出援手應該的,更何況對方長得還不錯。”
這樣的他和在風家對著序鳴吹口哨的樣子幾乎一樣。
用梁一塵的話來說,“就是一個十足的兵痞。”
序鳴喜歡這樣的他,準確來說序鳴喜歡無論何種身份下的他!
剛才稍顯緊繃的氣氛在這兩句話後消散不見。
他們又變成了他們。
放下乘著車門的手,風宿陽向車尾走去,取出輪椅,然後看著序鳴自己撐著車座和車門慢慢下來,等他坐在輪椅上的時候,額頭上有了汗意。
緩了一口氣,序鳴看著站在那裡不動的人,笑著說:“你還真的一點都不幫忙啊。”
“我這人有個毛病,幫忙可以,但隻幫全忙。” 風宿陽也對他笑了一下,說:“下次記得找我幫全忙。”
說完伸手拿過落在車內的絨毯。
轉身時目光落在序鳴的雙腿上,前麵見他一直用絨毯蓋著,風宿陽有想過很多種。
什麼雙腿因病萎縮,甚至連截肢都有想過。
可是剛才他撐著車門站起來的時候,那雙腿看著並不像是生病的樣子,被得體的西褲包裹著,很長也很有力量的感覺,至於有沒有肌肉那就不知道了。
不過也讓風宿陽想到了之前老七他們每次休假回來都會去找alpha男模,回軍營後聽到他形容過其中一位絕色。
老七的原話是,“那張臉長得沒話說,但更絕的是他的那雙腿,什麼都不做光是站在那裡就讓人覺得興奮。”
那是一雙什麼樣子的腿,在今天之前風宿陽想象不出來,畢竟他自己超一米八的身高,也有一雙很修長很有力的大長腿,但是今天那雙腿在他的心中有了具象話。
老七口中的那雙腿,應該就是這個樣子的。
序鳴看著站在自己麵前手中拿著絨毯但沒有接下來動作的人,問:“現在是不是放心了?”
被他的話帶回神,風宿陽將手中絨毯輕輕蓋在他的腿上,反問:“放心什麼?”
“我的腿,沒有萎縮也沒有被截肢。”
“你……”風宿陽話說到一半停下,後退了一步關上車門身子斜靠在上麵,前麵想說的話再次開口便變成了,“不是,沒有,你想多了。”
序鳴的掌心輕輕拂過蓋在腿上絨毯,“雙重否定就是肯定,你數數你剛才一句話中否定了幾次?”
風宿陽笑著站直了身子,慢慢向他走近,在還有半步距離的時候停下。
彎身雙手撐在輪椅兩側,半長的頭發自然散落著,多半被風吹起,還有部分落在了序鳴的眼睛上。
那雙同樣也在仰望著風宿陽的眼睛。
一人附身,一人仰頭,眼睫微顫時兩人目光交錯而過,像是在看麵前的人又不像。
最後是風宿陽先彆開了目光,身子站直後退一步距離,語氣認真,“序鳴,對不起!”
序鳴看著兩人之間隔開的一步半距離,“為什麼要道歉?”
問出這句話後,遮在絨毯之下的雙手絞在了一起,序鳴知道自己在害怕,他在害怕道歉。
就算是作為被道歉的那一方,也會讓他感到恐慌。
風宿陽把玩著手中的煙盒問:“介意我抽煙嗎?”
“不介意。”
風宿陽點頭從煙盒裡抽出一支含在嘴裡,很快夜幕中那燃起的一小束藍色火焰照亮了他的臉。
序鳴看著他抽完半支煙。
輪椅向他滑去,抬手從他指間接過剩下的半支煙,然後學著他剛才的樣子含在嘴裡,和想象中一樣的味道。
有點嗆。
一支煙,兩人抽完。
風宿陽把手中的煙盒丟進車內,繼續剛才的話,“他們幾個在群裡說了你不好的話,我替他們向你道歉,對不起!”
“沒事,我都習慣了。”
風宿陽看著他,“不能習慣,也不要習慣,言語的傷害也能致命。”
過了許久。
序鳴沉默著,風宿陽守著他的沉默,最後聽到他說:“好,我接受你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