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你 孫將軍有什麼心事?見你。……(1 / 1)

春剛複 情入骨 餘波洛 3410 字 12個月前

“萋卉,醒醒,彆睡了!”張紘看著眼前這個文氣斐然但懶懶散散的妹妹,把書案前的《易經》收好。

“兄長,你處理完事情了?”萋卉從小就是這份懶散模樣,她從小就知道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在家裡,你可以肆意妄為,但這亂世,也應尋個好人家......母親不在了,我又如何放心你。”張紘不再說下去。

“兄長不必憂慮我,我這一世就這麼活,兄長給我避世之所,足夠了。”萋卉看著窗外的風箏,隨手拿了本書便出了門。

春和景明,萋卉靠在廊下,偶爾翻翻書,偶爾看看天,不知不覺便打起了瞌睡,“啪”地一聲,書掉在了地上。

萋卉被驚醒,剛要撿書,書就被少年拾起。

他撿起萋卉的書,對身邊的人說:“我們家尚香也是這個樣子。”

萋卉看著他,心裡五味雜陳,他是少年將軍,是春風得意的孫郎,也是含恨而終的孫伯符。

“孫將軍來的不巧,兄長去會友了,”萋卉拿過孫策手中的書,對孫策說。

“今日還可能見到麼?”孫策問。

“孫將軍可留口信,待兄長歸來,傳達就是。”萋卉答道。

“也沒什麼事,策改日再來就是,你是張紘小妹?可問姑娘姓名?”

“春日遲遲,卉木萋萋。《詩經》裡的萋卉。”

“字好意也好,春日理應繁茂......家中小妹尚香和你年齡相仿,有空多走動,你們性子還有些相似之處。”孫策看著萋卉,眼裡笑盈盈。

“尚香姑娘也像我一樣不服管教?”萋卉問的直白,讓孫策一愣。

“你不服管教嗎?”孫策看著萋卉跨坐在欄杆上,覺得有趣。

“也沒有,就是平日裡和兄長作對比較多而已,沒什麼禮數罷了。”萋卉看著孫策。

“你倒是和尚香一個樣子。”孫策被逗笑。

“孫將軍,今天天氣這麼好,你陪我出去走走吧。”萋卉眼睛亮亮的。

“你想去哪兒?”孫策想著自己多次拜訪張紘無果,和他妹妹熟絡也是好事。

“四處走走,陽春三月不可辜負呀。”萋卉把書遞給侍從,拉著孫策衣袖往外跑。

“孫策,你很想見我兄長嗎?”萋卉看著路邊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一搭沒一搭的問著。

“是呀,很想見。”孫策跟在萋卉身後,看她一蹦一跳的樣子,心中陰霾少了些許。

“孫策,你下次來,帶些鮮魚和米酒吧,也許我兄長就答應你了。”萋卉站在江邊,看著江上的船來船往,對孫策說。

“那你喜歡什麼?我也給你帶些東西。”孫策看著遠方,又把眼神定格在萋卉身上。

“我?我沒什麼喜歡的,待你成大業之時,保江東一方安寧,就夠了。”萋卉轉身看著孫策,那是一種無條件的信任和篤定。

“好,我答應你。”孫策似有所觸動,看著萋卉的眼睛,點了點頭。

“我們去樓上看看?那裡風景更好。”孫策說道。

二人上了江邊望景樓,樓中八麵有窗,岸邊楊柳被風吹過窗前。

萋卉站在窗前,對身後的孫策說道:“這樣好的景色,若每年都能見到就好了。”

“那我們每年都來。”孫策答道,心裡有些驚異,明明這才是第一次見她,自己卻沒什麼防備之心,就連回答都顯得過分親昵。

“好呀,就怕孫將軍日後公務纏身,陪不了我呢!”萋卉挑眉看著孫策,越發覺得少年意氣風發,竟然看呆了。

“我臉上有什麼東西麼?”孫策被看的一愣,連忙用手摸著自己的臉。

“沒有,是我神遊了。”萋卉的臉唰一下紅了起來,扭過頭不再看他。

二人不再言語,一同看著江麵清風微波,聽著漁歌互答,竟是難得遇見的光景。

孫策送萋卉回府,告彆之時,萋卉叫住他:“孫將軍,保重。”她看著他,像是一彆再無重逢。

孫策上馬,英姿勃發,少年的衣袍隨著春風浮動,轉身笑著對萋卉道彆:“姑娘保重,還望告知家兄,策改日拜訪。”

萋卉點點頭,目送著孫策離開。

張紘回到家時,萋卉追著他問:“兄長為何不幫孫策?”

張紘拿著茶杯,饒有興趣的看著她。“你們今天去哪兒玩了?”

“兄長既然知道我們出行,也默許了,為何還是對孫策的事閉口不談。”萋卉知道曆史上張紘最後是同意和孫策一起創業的,隻是不明白其中緣由。

“你覺得,孫策如何?可堪大任嗎?”張紘又把問題拋給萋卉。

“他可堪大任,隻是他......無長壽之相。”萋卉懨懨地說。

張紘有些疑惑:“此話怎講?”

“二十歲的年紀,父親亡故,他身上不僅有血海深仇,還背負著整個孫家,他還是個有誌向的人,兄長不覺得這些東西會壓垮一個人麼?”萋卉看著張紘,合理的解釋著自己早已了解的曆史。

“那他就不是一個可靠的人,兄長也不能把你托付給他。”張紘垂下眼眸,心想萋卉句句屬實,孫策既然不能把自家妹妹放在第一位,也不必強求庇護。

萋卉聽到張紘這樣說,愣了愣,又繼續說道:“兄長是有大誌向的人,又何必為了我而擇主,何進、荀爽之流就算了,兄長稱病拒絕應召我理解,怎麼如今到了自己看中的孫將軍這裡,還要考慮我呢?在這裡,我隻有兄長一位親人,兄長願我得良人庇護,我也願兄長擇明主而侍,同樣的道理,兄長博學,怎麼會不理解小妹。”

萋卉說得誠懇,也句句真心。

張紘輕歎一口氣,“罷了,待孫策再來,我和他詳談便是。”

萋卉看著張紘無奈的樣子,二人對視,又笑作一團。

*

是日,孫策帶著孫尚香、孫權在江邊抓魚。

孫尚香被孫權抹了一臉的泥巴,孫策看著弟妹在江裡撲騰,魚也抓不到,索性坐在岸邊,看著二人打鬨。

孫堅過世後,他很久沒享受過如此歡樂的時光了。

直到孫尚香“啪嘰”一聲,一屁股坐在江邊,開始嚎啕大哭,孫權才意識到自己惹禍了。

“孫權,你又欺負我,哥哥都不欺負我,就你欺負我。”孫尚香一邊哭,一邊胡亂的擦眼淚,原本就臟兮兮的小臉,更多泥水了。

孫權無措的看著孫尚香,一邊道歉一邊招呼著孫策:“哥,你快來看看尚香,我哄不好她!......尚香你彆哭了,我真的錯了!”

孫策難掩嘴角笑意,下江一把撈起孫尚香扛在肩上,又抓著孫權的胳膊:“走啦,魚夠了,我們回家了。”

“哥,你還要出門麼?”孫尚香坐在秋千上,看著孫策拎著魚和米酒。

“嗯,出去會友,告訴母親晚上不必等我吃飯。”孫策揚了揚手裡的魚,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孫尚香對站在身邊的孫權嘀咕:“這麼晚,會是什麼朋友啊!”

孫權看著孫策出門的身影,“誰知道呢,除了周瑜,還會有哪個朋友值得他這樣。”

孫策到張紘家中時,張紘早已備下酒菜,又將孫策的魚酒拿給侍從處理,孫策有些吃驚:“子綱兄,怎知策今日而來?”

“孫將軍多次尋我不得,鄙人若連將軍今日到訪都不知,實在是有愧於將軍厚愛。”張紘笑著,恭敬地請孫策入席。

“平日素聞子綱兄才智過人,今日得見,果真名不虛傳。”酒過三巡,二人從高祖皇帝聊到如今天下英雄輩出之勢,孫策多日的陰鬱早已淡忘幾分,由衷的稱讚張紘。

“伯符,切莫如此,你我私下得君子之交,但成大業時,張紘定為孫將軍效犬馬之勞。江東有孫伯符,百姓之幸也。”張紘作揖還禮。

酒逢知己千杯少,二人喝到子時初,被萋卉發現前院還亮著燈,才吩咐侍從將二人攙扶到各自房間休息。

萋卉手杵著腦袋,坐在院子裡看天上的月亮,她打娘胎裡來到這個世界十幾年,已然是個古人了,隻是每逢見到天上圓月,不由得想起李白的那句詩「今日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萋卉無奈的笑笑。

”你怎麼還不休息?”孫策的酒氣散去大半,整個人神采奕奕的。

“你是客人,應該是我問你吧,喝了那麼多酒還不睡!”萋卉倒了一杯茶遞給孫策。

“這樣的月色,許久不曾見了。”孫策望著月亮,心有戚戚。

“孫將軍有什麼心事?不妨說來聽聽。”萋卉看著他揚起的側臉。

“心事?我的心事太多了,你想聽哪一件?”孫策歪著頭看萋卉,像是想從對麵這張臉上看出些答案。

“見到我兄長後的心事,是哪一件?”萋卉沒有回避孫策的眼神,對視問著他。

“見你。”孫策回答的坦蕩。

反而是萋卉的臉,在月下悄悄地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