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級拉歌(1 / 1)

在浴室衝了個冷水澡,江霽明換上一件白T和黑色中褲,就爬到了床上。

靠坐在牆壁上,他的餘光裡,另一邊的謝知韞窩在角落裡,沒什麼動靜,不知道怎麼了。

他也懶得深究,清靜點好。

垂眸看著腕骨上的黑色手表,江霽明轉動旁邊的旋鈕。

“吱嘎”——

宿舍的門開了。

肩並肩走進來兩道人影,正在有說有笑。

瞧見宿舍這安靜的氛圍,他們像是被掐住了脖子,聲音也消散在空氣中。

掃了眼底下的人,江霽明本沒什麼打招呼的心思,奈何下麵的一個人突然朝著他揮了揮手。

“嗨嗨,好巧,副班長。原來我們是一個宿舍的啊。我叫汪洋,之前就坐在你旁邊哦!”

說話的男生頭發蓬鬆,有點兒炸毛,看起來大大咧咧,五官卻很秀氣。

汪洋終於找到機會可以和自己的同桌搭上話了。

在班委競選的時候,他給薑明投了一票。

他還想跟他說,我相信你可以的。

但後來江霽明一直低著頭,看起來很專注的樣子,汪洋也不好意思打擾對方,就一直沒說話。

相比於謝知韞滴水不漏,自信大方的競選宣言,他其實更喜歡江霽明之前那樣樸實的。

薑同學看起來隻是有點兒不擅長交流罷了,其實內裡是個很真誠的人,一定很渴望和他人接觸。

沒關係,汪洋覺得自己很擅長。

看著這個在劇本裡從沒出現過的人,江霽明沉默了一瞬,便禮貌地回道:

“薑明。”

本沒想得到對方回應的汪洋愣了一瞬,露出一口白牙,笑道:

“我知道了,薑明。同桌,以後多多關照。”

話落,汪洋見江霽明又低下頭,便沒再打擾他。

然後他和旁邊的班長大人也打了聲招呼,對方打量了他一會兒,就溫和地笑著回應:

“你好,我記得你,學習委員。以後相互幫助。”

語氣卻並不熱絡。

汪洋向來是個粗神經,擺了擺手就和另一個人整理東西去了。

而床上的江霽明,正在心裡問002這個手表的作用:

【表盤上麵的刻度有什麼作用?】

腕上的手表,外觀簡約大方,表盤呈純黑色,一長一短兩根銀色指針,和一根略粗的黑色指針,正重疊著指著刻度“0”。

沒錯,圓形表盤的最上麵,不是“12”,而是“0”。

順時針下來,依次是阿拉伯數字1-9,均勻地分布在四周。

【大人,這是估分手表。顧名思義,在之後的考試中,為了確保您能夠一直是第二名,

這個道具可以讓您在完成試卷後立刻知道自己的分數。短針為十位數,長針為個位數,而黑針是百位數。】

懂了,控分利器,非常有用。

江霽明之前就保留著這個疑問,他應該如何扮演這個“萬年老二”?

他的學習成績雖然不錯,但要做到每次都剛好是年級第二,很難。

不小心拿了第一名怎麼辦?

這要清楚每一道題的答案,然後再根據目標分數,自行決定將哪些題的答案改成錯的。

可也需要知道目標分數。

在劇本中,男二每次考試基本都是滿分,或者接近滿分。

但男二在他這裡已經崩人設了,什麼高傲冷淡都是假的,萬一學神也是假的呢?

【若是男二考砸了呢?就算我能知道他的分數,也不能保證第一名就一定是他。】

江霽明想的很多,他不喜歡事情出現太多偏差。

【大人,表盤中間的屏幕,會自動顯示一定範圍內潛在的最高分。範圍可以通過聲音設定,例如高一年級。

您隻需要先完成全部題目,在考試結束前五分鐘,根據目標分數和估算分數的差距進行調整。】

0.5分的差距最為保險,這是最小的分值。

聽到002的話,江霽明揉了揉太陽穴,心累。

自己以前考試的時候,哪裡需要想這麼多,還得管彆人考多少分?

算了,至少有道具輔助,這表的功能已經很逆天了,而且還是能帶進考場的機械表。

不再多想,他合上眼。

等江霽明再睜開眼,視線裡出現的是一顆顆帶著軍帽的後腦勺。

前邊還有不少女生正悄悄地低著頭,慌張地往身上塗防曬霜。

他隻記得睡的正香的時候,腦海裡炸響了一聲軍哨,

“瞿瞿”——

自己好像被誰叫醒了,渾渾噩噩地穿衣,下床,奔跑。

等江霽明意識恢複清明,身體就已經站在隊伍裡了。

下午的訓練,沒什麼特彆的。

除了女主在中途打報告後,坐在一旁的樹蔭底下休息。

邱懷征也沒說什麼,大概是喬家跟學校提前報備過。

感覺旁邊有道視線直直地瞧著自己這邊,江霽明沒什麼反應。

他已經成為一個沒有靈魂,隻會訓練的木頭人了,快要燃燒的那種。

好熱。

當宣布所有班級原地休息30分鐘的時候,江霽明坐在隊伍的角落裡,將手臂靠在膝蓋上,埋著頭,閉目養神。

“征哥,你們班要不要來和我們班比比拉歌?”

一陣清朗的男聲在江霽明的耳邊響起,他慢吞吞地抬起腦袋,眯著眼朝前看去。

隊伍前方,邱懷征旁邊站著一人,正叉腰笑著和他說話,看起來關係很好。

“行啊,怕你不成。”

邱懷征不訓練人的時候,還是很平易近人的。

江霽明又瞥了一眼遠處的隊伍,旁邊的班牌上寫著“高一(10)班”,是中午軍歌唱的最響的那個班。

他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下一刻,他在遠處看到了一個栗色卷毛頭,非常顯眼,正在隊伍裡瘋狂朝著他揮手。

莫名丟人,江霽明當機立斷,將頭埋到臂彎裡,假裝沒看見。

高一(10)班這邊——

剛坐下,葉峻就伸手抹著額頭的汗,他天生氣血旺,比彆人更容易出汗。

早上沒找到薑明同學,又不知道他的班級,葉峻隻好先去自己的班報到。

班委競選的時候,他因為出色的體育成績理所當然地成為了體育委員。

新同學都對他很熱情,圍著他想要和他交朋友。

以前的葉峻,會露出一個非常燦爛的笑容,毫不猶豫地點頭回應:

“問什麼可不可以的,那還用說,當然好啦!我們既然分到一個班,那就是緣分啊!以後我們就是兄弟,可以一起吃飯,一起去操場跑步啊!”

然而今天早上,葉峻卻隻是微微揚起嘴角,應聲回了句:

“可以啊,我們都是同學啊。”

他並未拒絕,但沒說朋友這個詞。

他現在想要吸引目光的人,想要成為好兄弟的人,隻有一個了。

那就是薑明。

其他人,他隻想維持正常普通的同學關係。

上午的軍訓,和想象中的沒什麼區彆,對經常進行高強度訓練的他來說還是挺輕鬆的。

除了身邊站著的一名紅發男生,老是會向他投來不爽的視線。

聽周圍人說,那人叫楚翎川,是廣城一帶出了名的混混頭子,挑釁滋事無數,鎮上的大人都讓自家孩子離他遠些。

楚翎川坐在第一組最後麵,靠著門。

身邊和他一樣圍滿了人,不過不是朋友,都是他的小弟。

他們正諂媚地說些什麼,楚翎川靠在椅背上,長腿踩著課桌下麵的橫梁,不出聲,有一搭沒一搭地劃著手機。

廣城職中和彆的重點高中不一樣,不管染發,也不管手機,校規擺在那,全靠自覺。

但那身代表著學校的寬大校服又是必須穿的,若是不穿,被發現就會罰款20元。

這對鎮上每個月沒多少零用錢的學生來說,是一大酷刑。

不然,吊車尾雲集的10班,大概一半以上的人不會穿校服,剩下的人是懶得想穿什麼。

當時葉峻剛說完“可以啊”三個字,就聽見“哐當”一聲,坐在最後頭的楚翎川推開桌子,站起身。

葉峻遠遠看著他大踏步靠近,以一種極為不滿的視線仔細打量著他。

“早上那會兒,你是不是在夕水街上奔跑。”

懵了一瞬,葉峻眨巴著眼睛,點了點頭。

“你撞到了老子也不道歉。”

還害我的包子被狗搶了,後麵一句楚翎川沒說,丟人。

“啊啊真的嗎?非常抱歉!這位同學,那個時候我急著追人,所以就沒看路,原來當時撞到你了啊!真是不好意思,是不是有哪裡受傷了,需不需要我賠償?多少錢?可是我隻有飯卡,沒有現金,不然...”

葉峻聽到身旁人的話,想起當時確實看到一抹紅色的身影踉蹌了一下,連忙羞愧地站起來道歉。

楚翎川看著麵前比自己還高了一點兒的卷毛頭,隻覺耳邊“嗡嗡”,開始後悔自己來找他麻煩。

“停停停,閉嘴。你小子是機關槍嗎?老子才說了一句話,你就一輪嘴說十句話。”

“額,抱...抱歉。”說完,葉峻蔫蔫地垂著腦袋,閉上了嘴。

“算了,瞧你這麼副弱雞樣兒,老子放你一馬。”

楚翎川不耐地看著麵前的人,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

但免不了覺得丟麵子,所以上午軍訓的時候,楚翎川總是不爽地瞪著葉峻。

剛將擦汗的手放下來,聽到教官要他們和另外一個班比拉歌,葉峻也好奇地抬頭望去。

這一抬頭,就和對麵同樣抬頭的一人對上了視線。

熟悉的黑色鏡框,和那雙平淡無波的褐色眼睛。

是薑明,他終於找到薑明同學了。

葉峻圓潤的眼瞳裡閃著光,連忙揮手向自己的好兄弟打招呼。

要不是不能隨便離開隊伍,他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飛過去。

可是薑明卻突然低下頭。

他是沒看到自己嗎?他會不會是忘了自己啊?不對,可能是因為太遠了,大家又都穿的一樣,所以薑明沒看清是誰。

放下手的葉峻同學,非常興奮,具體表現為他剛擦乾的額頭又冒出豆大的汗珠。

因為他知道薑明是1班的了,好厲害啊,不愧是他的好兄弟。

跑的又快,腦子還這麼聰明。

那自己還配做他的好兄弟嗎?想到這,葉峻突然失落地也低下腦袋。

一旁的楚翎川:……

這卷毛頭的心情是坐過山車嗎?不僅嘴上話多,心裡也挺熱鬨。

不過,看他剛剛揮手的方向,那個是他認識的人嗎?

楚翎川將手中的軍帽拿下來,朝著自己的臉扇風。

他的紅發被汗水打濕,貼在他的臉頰上,蜜色的皮膚在陽光下浸得發亮。

就在他的視線隨意地掃著四周時,一個身影突然吸引住他的目光。

是那個女生。

楚翎川恨恨地鼓了鼓腮幫子。

那個昨天在他家小賣部買過東西的女生。

她付錢的時候笑的很甜美,眼裡卻很空。

抬頭看見他眉尾的疤痕時,女生空洞的眼神中突然露出了不屑之色,很快又被她掩了去。

卻被站在收銀台前的楚翎川完整地瞧見了,收回了原本想幫女生扶一把袋子的手。

女生買了很多東西,袋子的把手將她白皙的手指勒出了紅印。

楚翎川覺得自己今天莫名點背,見那女生坐在樹蔭底下,一反常態地將眼睛看著一個方向。

他也將視線投了過去,又是那個人。

楚翎川眯著細長的眼,仔細地掃著那個正在發呆的人。

沒發現多特彆啊?不就是一個四眼仔兒嗎?看著那麼瘦,一看就弱不禁風。

怎麼一個兩個的都看著他。

楚翎川無所謂地想著,腹誹道。

四眼仔·弱不禁風·江霽明盯著前麵的後腦勺:

一會兒拉歌他要唱出聲,還是就做個嘴型?不行,還是唱吧,影響扮演進度前麵就白費了。

完全忽視了幾道盯著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