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防止撞到地鐵施工的外圍防護欄,林淺下意識踩動刹車,降低車速。
不過刹車很鬆動,踩下去輕飄飄的,仿佛沒有一點阻力。
意料之外的,車速非但沒有降下來,反而由於刹車失靈,加上慣力,速度表數字不斷攀升,車身開始失控並伴隨著劇烈抖動。
窗外的視野飛速滾動著,林淺被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得頭腦一片空白,恐慌不止,她還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接著出於下意識的自救,林淺繼續猛踩刹車,依舊沒什麼用。
她竭力冷靜下來時,腦海中劃過一幕,像是一切串聯了起來:
上周三見李導談合作的時候,是她和蘇蔓最後一次用這輛車出行。飯局結束,回來的路上就遇到過刹車故障,不過狀況不嚴重,當時,她們兩個正忙著聊後續的合作事宜,也沒太在意。到家後,蘇蔓口頭交代了司機小張師傅維修一下,她有旁聽。
蘇蔓?黑料?刹車失靈?都是故意的???
顧不得去猜測事情的起末,首要之急,是先緊急避險。
林淺飛快地回想駕考裡的知識,在求生本能的加持下,搜尋到了有用的信息。
她打開雙閃,勻速拉動手刹輔助車速減緩,但是並不管用。迫於無奈,她隻好嘗試借助路沿石和綠化帶的阻力,來強製降速。
暴雨騰湧起來的霧氣彌漫了視線,在方向盤剛剛扭動時,林淺忽然驚覺車身猛地下墜,像是衝進了路麵塌陷的水坑之中,“嘭”地一聲,濺起了一地的水花,伴著施工飛揚的形成的泥點子,糊滿了半個車身,也黏住了部分後視鏡。這下車子徹底失衡了!!!
汽車受重力的反作用,被推了出去,在空中翻滾了幾圈後,重重摔落到地麵,劇烈的撞擊致使車身直接變形,現況慘不忍睹。
短短幾十秒,林淺感覺天旋地轉,胃裡翻滾著吐意。
等到落地時,她被擠壓在狹小的空間裡,頸部、身側等多處被破碎飛出的玻璃渣劃傷,鮮血淋淋,五臟六腑均是撕裂般的疼痛。淚水滑過臉頰,伴隨著湧出的鮮血溫熱的觸感,讓她倍感驚恐與絕望。
世界仿佛靜音般停止了幾秒,而後林淺聽到耳邊車載收音機“呲呲啦啦”的電流聲,再接著窸窸窣窣傳來,路人的圍觀呼救聲,像是夏季的蟬鳴般嗡嗡地響著,些許尖銳且聒噪,之後聲音若隱若現,最後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緊接著,她的視線愈發模糊,昏沉沉的失去了意識。
路人甲【喂,110嗎?西郊三環邊出事故了·····具體位置是,三環高架下橋口向東3公裡處的地鐵口附近···對,地址沒錯······看不清車裡幾個人·····嗯,已經打過120了~~】
路人乙【豪車啊,是不是哪個富二代喝酒喝多了啊······】
其他路人【不會吧,這大中午喝酒喝多,不應該啊”】、、【估計是路況不好吧】、、【像是呢!這兩年施工,這一片經常出事故】、、【今天的雨可真大啊,開車可得當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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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淺出事的時候是下午1點40左右,蘇蔓那會兒忙完手裡的工作,借機摸魚去商場裡溜達了兩圈,怕自己的包包被劃到,所以就沒帶包包,手機也被落在裡麵。
所以她沒及時接到醫院的電話,後來有醫生認出來林淺的身份,電話就打到了公司,其他夥伴也聯係不上蘇蔓,就先緊急去醫院看看情況。
等蘇蔓剛踩著時間,拿上包包,就被自稱“何總”助理的人帶到了一間辦公室裡問話。
蘇蔓很是驚訝,看似不起眼的商業中心的頂部,竟然設有一個裝潢如此奢侈的辦公室。這個區域和旁邊頂樓的露天酒吧是隔開的,有直達的專屬電梯,普通人是進不去的。
360度全景的整扇雙層隱私落地窗,從內向外,向西能看到西郊森林公園的全貌,視野極佳,且隔音效果很好,外麵嘈雜的開業引流聲絲毫聽不到。
靜默著,她眼前迎麵走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子。
來人客氣地開口打招呼道,“你好,蘇蔓對嗎?我們之前見過幾麵,我叫何文彬”。
在她眼前彬彬有禮的人氣宇不凡,對接溫氏集團合作的時候,有打過照麵,但是工作對接都是其他人直接負責的,所以她和何文彬並未直接有過交集,憑她的猜測,何文彬至少應該是溫氏集團的高管級彆的。
所以,蘇蔓微微低頭接話,語氣很是謹慎,“對,我是林淺的經紀人蘇蔓,請問何總有什麼吩咐嗎?”
何文彬簡單了當地直說道,“林淺無故缺席是什麼情況,你怎麼沒有提前溝通?”
蘇蔓敏銳的察覺到對方語氣中帶著一點責難,所以更加小心翼翼地說,“實在是對不起,何總,淺淺無故遲到也沒跟我打招呼,不過,我已經安排好其他藝人臨時救急了,違約的損失我們會全額承擔,還望不要影響以後的合作。”
何文彬靜靜的聽完,還沒繼續開口。寬敞的辦公室裡,便響起蘇蔓手機持續“嘀嘀嘀”的震動聲,空無外人的環境裡,回音格外紮耳。
蘇蔓暗自猶豫著要不要開口先行處理下情況時,何文彬很禮貌的揮了揮手示意她可先解決緊急問題。
而後蘇蔓掏出手機往旁邊稍走了幾步,轉身的時候,眼底裡滿是得意。她內心想:好啊,林淺遲到缺席居然碰巧得罪溫氏的高管!天助我也!
在打開手機準備回電話的時候,她看到手機裡密密麻麻的未讀消息,順手點開了最上麵的一條,裡麵顯示:蘇蘇姐,林淺出車禍昏迷了,醫院聯係不到你,我們正在搶救室外等著,看到消息速來瑞康醫院。
看到消息的蘇蔓一下子慌了神,突發的變故,讓她倒吸一口冷氣,之後疑惑到:怎麼會出車禍呢?接著思索片刻後,慌裡慌張地走向問話的何總,用略帶一絲擔憂地語氣開口道,“不好意思,我有緊急······”
話未說完,辦公室的裡間傳來“砰”的一聲,像是什麼玻璃水杯被打碎了。
而後,蘇蔓看到另有一個陌生男子推門走來,筆挺的身形,低調但價值不菲的著裝,大步如流星,仔細看,神情中帶著一絲緊張與錯亂。剛剛問話的何文彬扭身,低頭喚到:“溫總,怎麼了?”
被喚作溫總的男人,並未理會他,反而直直地走到蘇蔓麵前問:林淺在哪家醫院?
蘇蔓愣了一秒鐘,報了地名。
溫總邊聽邊眼神示意旁邊的何文彬去安排司機,並對蘇蔓說:坐我的車去醫院。
一切動作井然有序,不複前幾分鐘的失態,冷靜中不帶有一絲溫度。
車內的氣壓都低沉沉的,蘇蔓感覺如坐針氈般難熬。
她忐忑不安的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拘謹又自作鎮定,眼神時不時的左右打量一圈。
而後蘇蔓若有所思的想著:這個商務車的車型的配置少說幾百萬,內飾看起來低調,但其實是私人定製款,價格高昂。看使用痕跡來說,幾乎還是新車,應該是剛購置不久。被喚溫總的男人氣場強大,走路無意間露出的腕表都是百萬級彆的定製款,在綜合何文彬對他恭敬的態度來看,他應該就是溫氏集團的接班人,溫澤。
蘇蔓雖沒見過溫澤本人,但是因為和溫氏集團有過多次合作,加上她為人圓滑,打探消息很靈通,所以對這個甲方大boss有一些了解。
她聽到的小道消息總結來說就是:溫澤年紀輕輕就很有手段,做事兒雷厲風行,剛上任不久,就把溫氏集團的幾個元老級彆的人物收拾的服服帖帖。
蘇蔓業務能力很出眾,加上暗地裡的“投資經營”,這幾年存到不少積蓄,也在娛樂圈內也算是混上了點話語權,但是和這種大人物相比,她算幾斤幾兩還是清楚的。所以,她在車裡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車程過半,她開始納悶:林淺做了什麼事兒能惹到溫總了?隻是爽約的話,輪不到溫總親自出馬吧·······自己也小心為上,畢竟這個“爽約”有自己的功勞,彆被卷進去了。
確如蘇蔓所想,溫總—溫氏集團的接班人溫澤,行程表每天都滿滿當當,坐擁億萬身家,集團涉及的業務線數不勝數,加之近兩年的規劃過於緊密,他幾乎無暇休息。
以往來說,這種類似乙方的疏忽紕漏,他都是交給今天隨行的何文彬處理的。
何文彬跟了溫澤很多年了,算得上是溫澤的心腹。
在溫澤剛接手集團工作時,他開發了一條特色文化街,當時購置了何家一批手工藝品作為裝飾。剛巧,何家正因為甲方卷款跑路,導致大批量定製好的手工藝品無處售賣,供應商債務和員工工資無力承擔,周轉陷入危機。
在何文彬父母四處求人無果之際,遇上溫澤。這批工藝品的風格獨特巧妙,正好和他眼緣,也符合他手頭項目的需要,所以就按照市場價全批購入,並且簽訂了長期的合作。
得益於這筆合作,何家化危為安,從此風生水起。
何家感念溫氏的救助之恩,多次想要報答。
於是,溫澤就提出,讓名牌高校畢業,才智出眾的何文彬入職溫氏集團,從小職員做起,配合剛上任的他,裡應外合,收攏底層人心。
何文彬遇事沉著鎮定,細致入微,靠自己能力升任高管後,被溫澤已合理的由頭,調至身邊工作,明麵上,幾乎相當於集團的二把手一樣存在。
換其他人,職位迅速飛升,暗地裡又有上頭提點和支持,肯定會在職場上飄飄然,自我膨脹。但是何文彬並沒有,他為人分寸得當,對上不越權越舉,對下不蠻橫自大,所以溫澤幾乎一應事務,都會交由他分擔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