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長於那個變革和動蕩的年代,父母起名英子,名字略顯質樸土氣。
林修遠是下鄉的高乾知青。
在當時那群灰頭土臉的同學中,他長相俊朗,氣質矜貴。
剛到我們村裡,他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似乎對這樣的關注司空見慣,麵色沉穩,安靜地聆聽乾部安排分配。
我和二丫躲在人群裡,也跑去偷偷看他。
他漫不經心回眸,目光與我交彙,我慌忙垂下頭,心頭小鹿亂撞。
我又忍不住盯著他,他眉頭微蹙,銳利的目光掃向我。
不久,他主動與我交談。
自此,我們之間有了交集。
這天,我像往常一樣到田裡為林修遠送飯,卻意外聽到他和同學們在河邊閒聊。
“修遠,結婚這個事情,我勸你再想想!”
林修遠身姿挺拔,俊朗的側臉透出一股孤傲,聲音冷清:
“我等不了,隻有這樣我才能快點回城!”
林修遠下鄉才一年,就要回城了嗎?
這時,有人輕蔑地說:
“以你的身份,娶個村姑,那個英子還是個文盲,給你家當保姆都不配!”
我目不識丁,深知自己和他有著難以逾越的差距,但從旁人嘴裡聽到這樣的評判,依舊感到傷心難過。
“白雪和你青梅竹馬,你們倆才般配!”
“可惜,你下鄉後,她都沒有給你回過信。”
白雪是誰?連名字都這麼美。
我隱約覺得他似乎隱瞞了我一些事情。
林修遠淡漠的神情消融,眼神深邃地凝視遠方,
“我身處這樣的境地,她也是無奈之舉!”
有人感慨:
“唉!我們這些下鄉的,什麼時候才能回城!聽說上麵政策要開放了!”
我手裡的飯盒,不慎發出聲響,林修遠看到我,表情冷漠如初。
有人打趣:
“村長家的英子又來給修遠送飯啦!”
眾人談笑風生,仿佛他們剛才談論的話題與我無關。
我強顏歡笑,微微頷首。
爹說,感情是能培養的。
我想,等結了婚,我給修遠生幾個大胖小子,或許他們就不會對我有偏見了。
第二天,林修遠向上級打報告和我結婚。
結婚這天,知青們都來了,擠滿了我家小院。
我穿著紅色呢子大衣在門口迎客。
嫂子感歎:
“真快!我家英子也要嫁人了,這十裡八鄉找不到比姑爺更俊的!今晚洞房你千萬不要叫疼,我看姑爺也是個會疼人的!”
想到晚上要發生的事,我的臉頰泛起紅暈,幸好臉上的粉底夠厚,否則又要引來嫂子戲謔一番。
我偷偷瞥一眼遠處的林修遠,他穿著整齊挺括的中山裝,在人群中鶴立雞群。
然而他臉上冷峻的表情卻和周遭環境格格不入。
從早上起,他未曾和我有過隻言片語的交流。
感受到他身上的低氣壓,我乖巧地跟在他的身後,逐一在賓客前敬酒。
旁人不懷好意的打量,夾雜著竊竊私語聲傳來,
“想不到林修遠會娶這樣一個土老帽!”
“唉,那可是顧家的大公子啊!”
“那白雪怎麼辦?”
又是白雪,我想,和我結婚,是否讓他感到蒙羞?
“快點,你在磨蹭什麼!”
林修遠的斥責冷冽地從頭頂傳來,他臉色揾怒,我急忙跟上他的步伐。
夜幕低垂,院子從喧囂中漸漸沉寂。
我揉著酸痛的雙腿,在鋪著紅色床單的床上躺下。
“啪嗒”一聲,門打開。
林修遠修長的身影,伴著月色緩步踏入房內,他的神情在朦朧夜色中隱約難辨。
我直起身攥緊被褥,心中慌亂不知所措。
他進入房間後沉默不語,“哢嚓”一聲,打火機迸發出火光,他在燈下吞雲吐霧。
麵對他,我總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自卑。
腿坐麻了,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挪動,輕輕調整姿勢。
他聽到了聲響,猛地回頭,淩厲的目光劃過一片陰狠。
我打破沉默,“修遠,你怎麼了?”
他的目光遊移,表情淡漠,吐出一口煙圈,
“你的目的達到了!這下你滿意了吧。”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困惑地望著他,頭頂的燈泡忽明忽暗,映照出他半邊臉。
當時,我尚不知他為什麼生氣。
他仰起頭,嗤笑一聲,隨手將煙灰彈落到我衣服上,
“彆跟我裝傻!”
他起身逼近我眼前,隨即一把將我推倒在背後的床上。
“修遠,你說的話我不明白,我結婚就是想和你過日子,想和你生孩子!”
村裡和我年紀一樣大的二丫,前年結婚,已經有兩個娃了。
他的手突然緊緊扼住我的脖頸。
我喘不過氣來,慌忙伸出胳膊,試圖將他堅實的胸膛推開。
他卻紋絲不動,陰鷙的眼神盯著我,距離不過咫尺,鼻尖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我意識到他似乎喝醉了。
“有其父必有其子!”
他猛的扯下我的褲子,我的身體暴露在空氣中,身上泛起寒意,感到一陣戰栗與驚惶。
“修遠,放開我…放開我…”
“你不是想要孩子嗎?這就給你!”
…
他不顧我的抗拒,伴隨著我撕心裂肺的慘叫,我從少女蛻變成為了女人。
結束後,他嫌棄的推開我的身子,迅速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我伸出手摸索著探到身下,昏黃的燈光下,指尖鮮紅的血跡顯得格外醒目。
我挪動身體滑下床,雙腿仿佛斷裂般劇痛,站立不穩。
我捧起一盆清水,將全身洗拭乾淨。
淚水撲簌簌沿著臉頰滑落。
初夜怎麼和二丫描述的不一樣?
我們故事從第二次見麵說起。
林修遠和我分到了一個生產隊。
初來乍到,城裡嬌生慣養的知青們,有些難以適應農村勞動,抱怨聲不斷,整日充斥著消極情緒,吵嚷著想要返回城。
唯有林修遠,宛如一頭不知疲倦的老牛,精力充沛,分配給他的勞動早早完成。
他很少與其他同學談論回城話題,總是默默辛勤勞作。
烈日下,他穿的白襯衫早已被汗水濕透,精壯的身材一覽無遺。
或許是我的目光過於炙熱,他抬頭看我一眼,隨即又仿佛什麼都沒發生,繼續埋頭苦乾。
我覺得自己仿佛和他建立了一種親密連結。
每天在田間勞作時,總期盼著他的身影出現。
一天中午,在田間地頭休息時,他走到我麵前,臉上洋溢著笑容,
“小姑娘,從村裡到鎮上要走多久?”
這是他第一次和我說話,我感到受寵若驚,
“騎車一小時。”
“幸好路程不算遠。”
他歎口氣,隨即詢問我多大,我據實以告。
他聽罷,驚訝地看了我一眼,
“你看起來…頂多15歲。”
那時的我臉上還帶著幾分嬰兒肥。
我並不喜歡他這樣的評價,仿佛這話無形中放大了我們之間的年齡差距。
了解到農村裡很多人未曾受過教育,女孩子早早嫁人生兒育女,他臉上流露出惋惜。
“在這裡太無聊了,乾完活我教你識字吧。”
我激動的說不出話,目光熠熠地望著他點頭。
他教我學習時,我悄悄地偷瞥他。
他的白色襯衫洗得潔白發亮,身上散發著陽光和皂角的清新味道。
隨著我們日漸熟絡,我得知他來自首都。
他向我描繪城裡的一切和他精彩的大學生活。
我聽得眼中滿是向往。
他勉勵我勤奮學習,告訴我終有一天,我也能看到外麵的世界。
今天他教了幾個字後,便讓我獨自在旁練習。
他在旁邊靜默寫信,寫好後小心翼翼的放入信封。
對方一定是他很重要的人吧?
每次信件寄出都石沉大海,他臉上掩飾不住的失望,然而,他仍舊不懈地繼續寫信。
他隨口說起這裡的飯菜不合口味,天氣乾燥難以適應。
我便將家中私藏的麥乳精偷出來,悄悄放到他宿舍。
哥哥發現此事後,我因這個緣故遭受了一頓責打。
從小,娘去世的早,我在爹和哥哥的嗬護下長大,然而那一次,他竟第一次對我發那麼大火。
哥哥好奇問我有多喜歡他。
我的心事被戳穿,臉瞬間漲得通紅,
“他…會看上我嗎?”
哥哥聽了不高興:
“咱爸是村長,他小子敢看不上你!我打斷他的狗腿!”
可是,他和彆人不一樣。
“哥,千萬不要跟爹說!”
……
好景不長,有人目睹我和林修遠獨處一室,向上級舉報他作風不正,要求對他予以處分。
此事迅速傳得沸沸揚揚。
到了第二天,林修遠並未如往常般出現在田間地頭。
我去村委會找到爹,他正坐在辦公室裡,一見到我,便急忙關上門,
“我的乖女兒,外頭的流言蜚語已經滿天飛了!你個女娃還到處亂跑!”
我心係林修遠的安危,焦急的淚水湧出眼眶:
“爹!我和他清白的很!”
“傻孩子,不管怎麼說你的名聲已經毀了,以後你怎麼嫁的出去?”
我向爹懇求:
“爹,您身為村長,您要向上級反映,林修遠他是一個好人!”
爹問我:“小花,你真的喜歡他?”
林修遠對我說是高不可攀的明月,是深藏在心底的牽掛,或許我們此生都不會有交集。
我鄭重的點了點頭。
那一刻,我尚未明白這代表著什麼。
爹的眼中閃過一絲光彩:
“好!你先回家去等待消息。”
過了兩天,林修遠的身影出現在田間,臉上清減了許多。
他對我的問候視而不見,麵容冷峻,眼神不帶一絲暖意。
我跟在他身後,默默將他割下的麥子堆攏在一起。
他忽然停下手中割麥的動作,聲音淡漠而肯定,
“你喜歡我。”
我低下頭,心跳如鼓,內心湧起一陣驚慌,他怎麼會知道?
若在那一刻我能鼓起勇氣抬頭,或許就能瞥見他嘴角諷刺的笑容。
他開口說:“我們處對象吧!”
然而,與林修遠交往後,我們似乎比以往疏遠了許多,他不再像從前那樣和我聊天。
更不曾教我學寫字了。
黃昏乾完活,我攔在他麵前,
“你好久沒教我寫字了。”
他對我一番冷嘲熱諷:
“你們農村人學那些有什麼用?能當飯吃?能填飽肚子?”
我悻悻然的回到家。
我對爹說:“修遠好像對我忽冷忽熱的。”
爹說:“他願意跟你交往,正是因為他喜歡你。”
我深以為然。
如今,我憧憬的婚後生活,每晚像酷刑一樣折磨我。
仿佛有把錘子一下下鑿進我身體。
為什麼每次都這麼痛?
我求他溫柔一點,
他仿若看不到我的痛苦,變本加厲的加重身上的動作。
等待我痛得死去活來。
最終,他結束了,翻身下床。
我如同僵屍般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