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7

在得到7號球衣之前，安柯覺得孩子的世界很簡單。

他可以用足球，在球場上解決問題，也可以在場下，用美食來堵住孩子們的嘴巴。

在得到那件令小何塞為之羨慕，讓盧卡斯和米格爾為之驕傲的7號球衣後，他就發現自己的判斷沒錯——

孩子的世界，真的很簡單。

簡單到隻有純粹的羨慕，和純粹的……嫉妒。

這些孩子可能在2歲、3歲時，就得到了屬於他們的足球，也從那個時期就開始踢球，甚至開始學著和同齡人競爭，在足球的世界裡，他們是不懂得掩飾情緒的。

當然，他們也不需要掩藏，這甚至是被鼓勵的。

看到中國崽成為眾矢之的，大胡子教練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這是他精心安排好的，這也是他所想看到的。

要知道，他這裡可不是什麼社區野球場，而是迪波提瓦，是皇馬的訓練基地，華尼托就在這座基地裡踢球！

這些孩子們即將身穿皇馬球衣，他們甚至會在下個周末就將迎來他們成為皇馬球員後的第一個對手，可他們真的準備好了嗎？

他們真的明白皇馬青訓意味著什麼嗎？

為了幫助他們成長，這個時候就要來點“催化劑”，這個來自中國的“熊貓崽”，就是他精心挑選的主角兒。

羨慕嗎？

嫉妒嗎？

這是我為你們樹立的標杆，也是你們的對手了。

蒂亞戈教練甚至唯恐自己做得不夠，特意補充道：“在下周日到來之前，我們會決出我們的隊長，你們好好回去準備，明天就是正式訓練，我和其他教練會關注你們每一個人的表現的。”

安柯嘴角微動，每一個人？

你乾脆煽動這些孩子一擁而上，將我當成反派揍死的了！

咳，讓他感到慶幸的是，小何塞雖然吸引到的活力遠不如他多，但這並不代表他獲得的敵意比他少。

這句話看上去有點矛盾，但可以這樣理解——

這些孩子最想得到的球衣，是他得到的7號，因為這屬於華尼托 。

可如果問問這些孩子想踢的位置，那絕對是9號位，而9號球衣屬於何塞，這也意味著他才是前鋒位置上，蒂亞戈教練的首選。

所以孩子們對他的興趣在於球衣，在於被蒂亞戈教練拋出來的，像“天下第一人”那樣虛無縹緲，可孩子們就是想要的隊長之位。

可孩子們對古蒂的興趣，那就是真恨不能從他手中贏下首發前鋒的位置，取而代之。

小何塞是個聰明的男孩兒，但他也是個驕傲的男孩兒。

所以在其他的孩子用覬覦的、嫉妒的 ，甚至是敵視的目光看向他時，他反而眉毛飛揚，小下巴恨不能戳破天空。

看到這樣的小何塞，安柯就知道明天的訓練有大戲唱了。

苦逼的是，他明明想吃瓜，可他卻是登台唱戲的主角之一。

果不其然，在蒂亞戈宣布今天的訓練結束，孩子們可以各找各媽，準備回家時，小何塞就凶巴巴地看向安柯。

“你看到了吧？那些家夥都不是好人，他們恨不能奪走我們的球衣！”

“嗯。”

“明天的訓練，如果有安排比賽，記得給我們傳球，我們要大殺四方！”

“嗯？”

“你嗯什麼？”小何塞狐疑地看向安柯，這反應可不在他的計劃之內。

安柯笑了。

他當然是笑這個小家夥明明是想吃他做的“中國大餅”，口吻卻像是他欠了他人情一樣。

事實上小何塞的確是這樣想的——

這家夥也不想想，整個球隊，除了他之外，有幾個不覬覦他身上的球衣？甚至就連他也……

算了，這家夥畢竟是他朋友，他踢前鋒的有9號也不是不能接受，更重要的是——

“隊長袖標是我的！我們憑實力爭！”

“噗！”安柯實在是沒忍住，笑著問他：“你想讓我給你傳球，還想跟我競爭隊長，你覺得我有這麼蠢嗎？”

誰知小何塞隻是下巴繼續往上一抬，再次給伊比利亞半島的天空劃了個口子，傲氣凜然道：“我才不占你便宜，我們兩個可以按照積分算。如果你助攻1個，算1分。如果我進球1個，也算1分。”

聽上去很公平，但我們的柯寶腦瓜還是很清晰的，才不會被他繞進去，繼續反問：“那你想過嗎？如果我自己進球呢？我射術也不錯哦。你自己也可以傳球給我哦，不過我想最關鍵的一點，你可能忽略了——他們很有可能不會給我們傳球了。”

小何塞之前還沒想到這個可能性，聽到這裡就像“咻”一聲泄了氣的氣球。

他是踢前鋒的，能不能進球全看有沒有餅子可吃。

安柯是踢邊鋒的，雖然這家夥能傳也能進，但也要彆人將球傳到他這裡，才能突入進攻三區，或傳或射。

安柯看他那小臉兒都鼓不起來了，索性不說了，“先回家慶祝吧，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

小何塞想到試訓時這家夥的表現，就知道他腦子活，心眼多，到時候肯定有辦法解決。

再說了，想把這家夥拉下馬的人比針對他的多多了，他都不擔心，自己擔心個毛線？

所以小何塞乾脆利落地對柯寶揮了揮手，就步伐輕快地向著家人的方向跑去，嘴巴裡還甜甜地喊著媽咪。

安柯：“……”

他服了。

如果說盧卡斯是絕世忍人，那小何塞就是絕世媽寶。

那麼問題來了，古鐵雷斯夫人笑得都快原地融化了，他要不要效仿一下，也這樣奔向瑪麗安娜的懷抱呢？

想到這裡，他也看向自己的家人，就看到除了他的小爸爸笑得像朵向日葵似的，他那位擁有德國姓氏的媽媽，和長得德裡德氣的大哥，一個端莊從容，一個高冷矜持。

這還學什麼？

安柯抱著手中的一堆訓練服和比賽服，一溜煙兒地小跑過去，學著小何塞的模樣抬起小下巴，在戳穿天際時，驕傲地炫耀著：“米基！盧卡！安娜！7號球衣是我的！”

回應他的，是米格爾緊緊地擁抱，和落在他發絲上的無數親吻。

當然了，也少不了西班牙男人隨口就能說出無數的甜言蜜語——

反正嘴皮上下一碰，也不花錢嘛。

倒是盧卡斯迫不及待地讓他換上那件已經繡上他名字的7號球衣。

“我們得合個影，”盧卡斯說，“就在這裡，就在此刻。”

他們當然應該合影留念，安柯想，萬一將來升不上一線隊，還能用這張照片氣氣那時的小何塞呢。

[哢嚓！]

大胡子教練幫他們將這一刻徹底定格。

這一天，是1982年8月16日。

隨著這張照片一同定格的，還有大胡子教練的鼓勵。

“要加油哦，中國崽。”

“我會的。”安柯對他揮了揮小拳頭，“畢竟我是中國人。”

是的，他很清楚這個大胡子教練總喜歡用“中國崽”來稱呼他——

你來自中國，你現在很優秀，那就讓我看看你能在迪波提瓦走多遠吧。

這也讓安柯意識到他剛穿上的這件7號球衣，比他預期的還要沉重。

第二天訓練時，儘管孩子們都瞄準了安柯和小何塞的球衣，然而迎接他們的隻是枯燥無味的基礎訓練。

同樣在這一天，安柯被分配到了自己的衣櫃。

也是在這一天，安柯在訓練結束準備洗澡時，收到了一個叫戈麥斯的孩子發來的挑戰書。

安柯記得，他是和小何塞一起被選中的前鋒之一，沒想到這小家夥居然沒瞄準小何塞，反而找到了他。

“比賽見吧。”安柯並不畏懼挑戰，畢竟他已經摸清楚了這些孩子的水平。

孩子們有孩子們追逐的目標，他也有他的追求。

所以在被這些可愛的小屁孩追逐的同時，他也會更努力地向著自己的目標前進。

他表現得是如此超然大度，搞得小何塞又用看傻瓜的目光看向他，“這可是當眾挑釁，你就不生氣？”

安柯搖了搖頭。

他可不想跟孩子鬥氣，更不用說鬥嘴，如果為了這些芝麻綠豆大的事兒就破防，後麵的日子還怎麼過？

畢竟距離1994賽季，還有足足12年時光呢。

為什麼是1994賽季呢？

當然是因為古蒂和勞爾，就是在那個賽季升上的皇馬一線隊。

也是在那個賽季，勞爾就躋身主力陣容，很快就贏得了金童之名。

而混小子古蒂，則因為不遵守紀律和其他破事兒，被一線隊退貨，最後還是靠博斯克這位青年隊恩師護短又惜才，才得以重返一線隊。

雖然未來的西班牙金童還沒有進入隔壁的馬競青訓營，可天天和小何塞朝夕相處，甚至就連他們的更衣櫃都緊緊相連，安柯也在這樣的環境下，滋生出了野心——

如果他們可以，我為什麼不行呢？

在1994年升上一線隊，就是安柯的全新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