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偌實際上也沒多幸運,受的傷並沒有比連逸清輕多少,但偏偏在她最狼狽的時候,上天卻終於眷顧了他一次。
天色昏暗,她尋到一處山洞。
她尋了些樹枝樹葉,懷著試一試的心態掏了掏胸口,“還好,還有一個引火符。”隻見她伸手畫了幾筆,洞口裡便有了些亮光。
洞裡的火光來回晃動,照得洞裡一片溫馨祥和。
南偌見火苗旺盛,轉過身把放在一旁的連逸清扶起來呈一個端坐的模樣。隨後,她緩緩繞到連逸清的身後,隻見雙手一動,似流水一般的內力伴隨著藍色的光流入連逸清的身體。
這次輸送內力直到半夜,南偌緩緩放下手,強撐著疲遝的身體,探了探連逸清的鼻息,還好。
本想著小睡一會兒,可翻來覆去睡不著,無奈之下,最後南偌隻得坐著……
她簡單處理了一方才手臂上的劍傷,隨後,拿出了羅盤。
根據所得的情報顯示,如果幸運的話,不出三日便能尋到九憂穀,可是這九憂穀速素來行蹤不定,若時機未到便是尋上幾個月甚至是幾年都說不定連它的影子都看不到。
說到底,這一切還是得看運氣。
若是幾個月前,憑著她這個叱吒風雲的魔教教主的身份,說不定在威逼利誘下還能逼著找到這九憂穀,可是如今……
“你憑什麼要替我擋下那一劍?”搖曳火光中,南笙轉頭望向了躺著的人,歎了口氣,“以前說不喜歡的是你,可救我的也是你,為什麼?”
可是她不會得到答案。
“你可否曾後悔過認識我?”南偌湊過去,用指彎輕輕刮了刮連逸清的側顏,冰冷得沒有一絲生氣,半晌才又開口,“可我不曾有悔。”
既然你最後仍然選擇了我,我便會傾儘全力護著你。
洞外遠處忽然傳來一聲淒楚的烏鴉聲,響徹天際,卻更顯得現下的冷寂。
夜深人靜時,最易惹人心緒不寧,昏昏迷迷間,南偌又夢回了當初。
記憶像梅花一樣緩緩綻放,漾出陣陣氤氳芳香……
三年前,故事就從流雲山下的秋水鎮上的四季樓上開始。
這一年又是十年一度的祭祖大會。自從23年前,四大門派聯合絞殺玄陰洞的一眾禍害之後,便把那天定為祭祖大會的日期,以此來告慰四州無辜橫死的亡靈。
然而幾月前,漠州一股不知名勢力悄悄集兵,不曾讓任何宗派察覺。直到近來,這暗中集兵勢如破竹,一連攻破了漠州幾大監察寮,以迅雷雷不及掩耳之勢成功占領了漠州將近一半的領土。
那之後關於魔教重振玄陰洞的流言一月之間便傳遍五州,各門派日益膽戰心驚、人心惶惶,紛紛向武林盟主葉氏奔走呼告,於是今年這祭祖大會不得不提前召開。
百裡之堤,潰於蟻穴,不能不重視。
“小二,準備上等好菜,十間客房。”酒樓裡,一白麵黃衣青年手執長劍道,而他的背後則是本門派弟子十幾人。
語音剛落,背後便又傳來一陣腳步聲。
這幫黃衣小生皆回頭瞧個究竟,隻見十幾人身穿流雲紫衣,帶頭的是個身強力壯的持劍男子。
雙方見麵便都熱鬨了起來,黃衣男子走到紫衣男子身旁,持劍作揖,道:“在下於穀昔,師承青陽派,敢問足下師承何處?”
紫衣男子回禮,道:“在下蕭澤宇,師承秣陵派。想必閣下也是參加祭祖大會的吧?”
於穀昔微微一笑,“正是,即是一道,何不共飲一杯?”
紫衣男子道:“恭敬不如從命。”
說罷,兩派便坐到了一起。
“哎,蕭兄,你可知這祭祖大會的來曆?”於穀昔邊夾菜邊說道。
蕭澤宇一聽便放下了筷子,輕抿一口小酒,道:“略知一二。聽家師說,23年前那玄陰洞的老洞主南宮秋企圖爭奪武林盟主之位,為此他不惜製造出一塊令人聞風喪膽的勞什子。”
“噬魂玉。”於穀昔答道。
“正是,聽說這噬魂玉可惑心智,使其生生變成一個活死人,當時四大門派攜其他小門派因此死傷無數,就在那南宮秋馬上大功告成之時,相傳那噬魂玉竟離奇失蹤,也因此四大門派才有機會一舉殲滅玄陰洞。”
“雖說那南宮秋固然聰明,但卻從事於邪門歪道,想來也是死有餘辜。”
“死有餘辜?”正在兩人談話之際,隻聽背後冷不丁地傳來一聲。
兩人皆回頭一看,隻見一白衣男子,黑色的頭發如瀑布般從銀白色的發箍裡一瀉而下,麵前兩根龍須隨著窗外的柔風斜飄到臉龐。
注意到兩人的目光,男子把手中的酒杯緩緩放到桌子上,而它的旁邊靜靜地躺著一支渾身晶瑩剔透的白劍,那劍的尾梢掛著一條天藍色的流蘇。
“敢問這位兄台,方才我們的話可有差錯?”於穀昔出於禮貌,便起身走到了那白衣男子身旁質問道。
奇怪,於穀昔走到他身邊,竟感到些許不安。
隻見那白衣男子嘴角勾出一抹帶走犀利的笑,“無他,隻是覺得兩位小兄弟的談話頗有意思罷了。”說罷,便隨手抄起白劍徑直走了出去。
“這什麼人啊!”於穀昔在背後抱怨道。
蕭澤宇看著白衣男子的背影俞漸俞遠,招呼於穀昔道:“愣著作甚,怪人罷了。”
“好,繼續吃我們的。”於穀昔說著便坐了回去。
……
次日清晨,東邊的半邊天早已被染紅了半片,晚間草葉上結的露珠正緩緩滑下。
此時青陽派與秣陵派早已趕到了流雲山。
這流雲山,便是四大門派之首魅影派所在之處,而魅影派掌門葉枝也因當年玄陰洞一戰登上了這武林盟主之位,這祭祖大會在這裡召開也無可厚非。
安排好青陽派的住處後,葉氏魅影派便帶著青陽派若乾人到達了休息之處。
待魅影派的人走後,於穀昔道:“各位一路舟車勞頓,此刻便好生歇息吧,對了,於偌你留下,我有事吩咐。”
說罷,眾人便散了,隻留下一人。
……
深夜,流雲山上一片寂靜,隻聽到不遠處幾聲淒涼的貓頭鷹在鳴叫,但殊不知這表麵風平浪靜之下又是如何的波濤洶湧。
此時,一黑衣男子正在房頂上飛快滑過,憑借著一身極好的輕功,幾乎是無法讓房內的人察覺到的。
隻見那黑衣男子的腳步極快機輕且又富於變化,直到到達目的地。
黑衣男子輕輕扒開幾片瓦片,朝黑漆漆的屋內仔細瞧了幾眼,又朝四周看了看,確定巡夜弟子已走遠,便將精心製作的不知名的黑色球弄進去兩顆,隨後他便如黑鷹一般俯衝到地上,打開門,持劍而入。
隻見他把劍從劍鞘中“咣”得一聲拔出,一道鋥亮的白光從屏風後的床上飛快劃過。
黑衣男子提劍掀開蚊帳仔細一瞧,確認那床上之物紋絲不動後便轉身朝硯台奔去。
他拉開這方書桌上一個又一個抽屜,仔細翻找卻仍舊一無所獲,正欲朝那書架走去,誰料……
竟從背後突然冒出一鋥亮的劍,隻見那黑衣男子使出一套步法,恰躲過那極快的劍。
腳下剛剛站穩,正發愣之際,隻見又是一劍直衝自己而來,黑衣男子趕忙一躲,兩人對招隻聽到“咣咣”的聲音。
兩人互不相讓,卻也難分伯仲,這倒令兩人有些不悅。
“你是誰,竟然來刺殺青陽派少莊主?”那人問道。
黑衣男子沒有回答,但明顯聽到外麵有些動靜,這打鬥的聲音怕是招來的人。
不行,不能戀戰,隻有快點結束才能避免落下更多把柄。
黑衣男子隻想趁機逃走,卻沒想到這人竟使得一手好劍法,他本以為自己武功沒有幾個人比得上,但卻沒想到今天竟能遇上這樣棘手的人,簡直是該死……
無奈,黑衣男子隻好嘗試著摸摸胸前,摸出一顆煙霧彈。
三十六計,走為上策。隻見“啪”的一聲,等到煙霧漸漸散去,而黑衣男子卻早已不見了蹤影。
見狀,於偌盯著半開的窗戶,微微揚了揚眉。
她女扮男裝這兩年,一直以門外弟子身份混在青陽派,但卻與少莊主於穀昔關係不錯。
今日於穀昔那小子突然以什麼水土不服要求與她換寢室,若不是當時沒顧上太多,要是真沒答應,那小子估計早被做成肉泥?
但話說回來,這魅影派本守衛森嚴,這刺客又是如何潛入的?又是為何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