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鎮雖叫鎮，卻是建在山穀中，隨處可見的綠意盎然，鮮花盛開，還有不知從哪兒傳來的汩汩流水聲。

整個鎮上到處都是石頭，大小各異，那些石頭都有門和窗，這便是靈鎮的建築風格。

道路就蜿蜒曲折在這些石頭之間，有的寬，有的窄。

在彎彎繞繞了一會後，眯眯眼帶他們進入了個巨大的溶洞裡，裡麵有許多石頭鼓包。

“諸位到了。”眯眯眼停在三個連在一起的鼓包前躬身笑道。

接著，他請他們伸出手掌，在每人手心施法點了個紅點，道：“靈泉就在裡頭，將手掌放在門口便可進去，諸位可泡一個時辰，時間到了以後裡麵的水自動枯竭。其餘沒什麼問題的話在下便告辭了。”

眯眯眼欠了欠身便離開了。

渡塵選了中間那個鼓包，冷止天和小麻雀一左一右。

鼓包的拱門是由法術設成，五彩的光交織成一道門，看不見裡麵。

三人一同將手掌放在光的中間。門開後，小麻雀瞥了一眼渡塵手中的白瓷瓶，默默揚唇一笑，便走了進去。

進入鼓包後，麵前就展現出一口浴池。

池深及腰，霧氣繚繞。

“仙子大人，你沒受傷怎麼也進來呀？”

終於等到周圍無人後，瓶裡的荼白開口說話了。

渡塵將白瓷瓶放下，光腳踩進了浴池回答道：“昨日消耗了太多靈力，需要補補。”

“仙子大人你怎麼不脫衣服就下去了？”荼白又問道。

渡塵轉過身來，靠在浴池邊，用犀利的眼神看著白茅草心想：莫非要我脫光了讓你看？

靈泉滋養著渡塵泉身軀，他靜靜閉上了眼。

荼白看著渡塵一臉平靜享受的樣子，忍不住道：“仙子大人我也想補點精元，你把我也放進去唄。”

渡塵聞言睜眼，輕輕一抬手，將白茅草丟進池中。

荼白一下子墜入池底，顯然池水比草還要高。

白茅草在水底掙紮道：“這樣……太不舒服了，我都要被淹死了。”

“你是草怎會容易淹死？”沒等渡塵說這句話。

荼白就變回人形從水裡冒出頭來。

水珠凝在她臉上，再漸漸滑落，襯得她肌膚白皙過人，被水打濕的眼睫也愈發誘人。

“你……”渡塵頓語，看著出水芙蓉的荼白，心動了片刻。

“嘿嘿，還是變回人形好，仙子大人我們一起泡吧。”荼白絲毫不知道自己此時有多引誘著渡塵。

她就當像平時一樣黏著他，竟然朝渡塵遊了過來。

氤氳的池中，渡塵看荼白的眼神染上了幾分欲色，但理智還是占了上風。

就在荼白要遊到他身邊時，他一揮手，一塊白色絲巾憑空而現，緩緩落在荼白的臉上，遮擋她的視線。

接著，渡塵起身走出了浴池。

浸濕的衣袍緊緊黏著渡塵，凸顯出他緊致有線條的身材。

荼白透著薄紗般的絲巾略窺一二，悄悄咽了咽口水。

臨走前，渡塵在門邊囑咐荼白道：“一個時辰以後記得出來。”

“知道了。”荼白早就閉上眼滿意地靠在池邊，享受靈泉帶來的滋補，絲毫不介意渡塵的離去。

一個時辰後，荼白出了鼓包。

她看著在門外站著的渡塵還有點驚訝道：“你不會一直在這吧？”

渡塵沒有回答，很快瞟了眼荼白道：“怎麼身上是濕的？”

荼白擰了擰自己的兩條小辮，擠出幾滴水來道：“泡水自然是濕的，我又沒衣服換。”

渡塵搖搖頭，施法將她身上變乾道：“此乃去水術，想學的話明日教你。”

荼白看著自己清爽潔淨的一身，高興得對渡塵重重一點頭：“想！”

這時，冷止天和小麻雀也從自己的鼓包中走了出來。

“現在還沒天黑，我們先找個菜館填飽肚子吧，之後再去測靈會。”小麻雀對荼白笑道。

“好啊好啊。”荼白點頭。

一行人一同出了溶洞，尋了一個地方吃飽喝足後，天也漸漸轉黑。

街外，人潮如織，來來往往的人穿梭在大小石頭，寬窄道路之間。

小麻雀看著無頭緒的人流方向對冷止天問道：“你可知測靈會舉行在何處？”

冷止天搖搖頭：“我雖來過靈鎮，但每次都是路過，並不做停留，因此並不熟悉此會。”

“問問不就好了。”荼白不以為然。她盯住了走在她麵的一位打扮時髦，走路妖嬈的女子，拍拍她的肩膀道：“請問美女可知測靈壇往哪走？”

“說誰美女呢，眼瞎啊？”女子猛地一回頭，對荼白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荼白嚇了一跳，原來這女子竟是男生樣貌，卻穿著女子衣物。

渡塵低頭竊笑，總算有人把他當初的心裡話說出來了。

這時，眯眯眼突然在荼白左側冒出一個頭來，又嚇了她一跳。

“你是鬼啊！神出鬼沒的。”荼白忍不住吐槽道。

眯眯眼弓著腰，把原本就細的眼眯成一條縫，滿眼堆笑對他們道：“諸位可是要去參測靈大會？”

“對啊，正找人問路呢。”荼白老實回答他。

“知道路的人巴不得少些人與他爭幽冥珠，諸位要問路找在下啊！”眯眯笑得諂媚。

荼白掃視了他一眼，猶疑地問：“你……不會要錢吧？”

眯眯高興地一拍手，“猜對了！還是這個數。”

他伸出五根手指展示在他們麵前。

“五顆靈石？”荼白已經做了最大膽的猜測。

眯眯眼嘿嘿一笑道：“五百。”

荼白驚地眼珠都要掉下來道：“你又搶劫呢，帶個路都要五百！？”

“這位小姐，我沒猜錯的話，之前可沒見過你，你是何時進入靈鎮的？”眯眯眼收起笑臉，細長的眼陰森盯著荼白道，“想必你偷摸進來的吧，彆人可能看不出，在下可看出您周身靈力不高。”

“你什麼意思？”小麻雀警惕地看著眯眯眼，細長的眉毛一皺，一切威脅荼白的人她都帶有敵意。

“諸位放心。”眯眯眼又堆起笑臉，“在下的意思是這五百靈石是替諸位向那些人隱瞞這件事。如此一來，在下帶路要這個價錢算合理吧。”

荼白氣得牙癢癢，渡塵卻默默從腰間掏出一顆雞蛋大小的夜明珠，對眯眯眼道：“帶路。”

“得勒！”眯眯高興地接過珠子，又殷勤地做出一個請的手勢道，“諸位請往這邊走。”

荼白撓撓頭：這仙子大人到底哪兒來這麼多夜明珠啊？

四人又被眯眯眼帶著往測靈會場走去。幸好是有人帶著的，雖虧了錢，但像靈鎮這種石頭居多，道路曲折且哪條都四通八達的地方，就算知道路線，也不容易找到目的地。

一番彎彎繞繞之後，也總算到了，天也在這時逐漸轉黑。

眯眯眼雖貪財，但辦事利落乾脆，將他們帶去會場就辭去了，也不多說一句廢話。

測靈場是一個高高的靈壇，離地有七八級台階，圓形，直徑約一丈。

靈壇中央豎著一根拳頭粗的棍子，上麵有著一朵白色蓮花，尚未開放。

此時的靈壇下已經圍滿的從四麵八方來至此地的大小妖，都耐心等待測靈開啟。

荼白他們還算來得早，但已經在外圈了。

等天邊隻剩一抹橙色的光時，測靈會便正式開始。

一名寬肩厚胸穿著不凡，頷下留著微須的男子走上靈台。

他目光炯炯，十分有精神氣。

“諸位，測靈大會正式開啟！”男子站在壇上，雙手高舉著宣布。

壇下響起一片掌聲。

接著，男子在數百雙目光的注視下，走到那朵含苞待放的蓮花前，施法輸送靈力，將那朵蓮花慢慢打開來，現出黃色的花蕊。

如杯狀的花蕊忽閃著光裡頭正藏著幽冥珠。

“諸位想知道自己靈根有多強，有多少成仙的天分都可以上來測試一番。隻需將手覆在此花心上。”男子一麵說一麵演示給眾人看道，“蓮花發出的光越強，表明仙資越強，仙資最高者則獲得千年一出世的幽冥珠，此珠能助靈力增長百倍，必能達到修仙資格。”

壇下引起一片嘩然。

“不過！”男子突然扯起嗓門又道，“這測試並非免費，想測者需交一千靈石！”

“一千？！！！”荼白差點破音，她不滿地叉腰罵道，“丫丫的，這靈鎮的人怎麼個個財迷？”

同時她恍然大悟，原來就算有捷徑，那也得有錢才行。

“想去嗎？”渡塵低頭看她，眸子溫柔，嘴角帶笑。

荼白有些恍惚，但想想渡塵今日已經破費很多，加上以她的靈力就算去了也知道是什麼結果。最後還是抿嘴搖頭道：“不去，反正以我的靈力不可能得到幽冥珠。”

雖然她的確很想要，有了這顆珠子的助力，再加上之前渡塵對她說的那句話，她相信自己一定很快便能修煉成仙的。

不過她一介小妖怎敢妄想這種事。

渡塵不以為然，輕柔說道：“靈根並非等於靈力，靈力強不代表靈根強，反之亦然。”

荼白歎了口氣，還是搖搖頭道：“不去。太不劃算了，你想想，就算隻有幾個人去他也掙的個盆滿缽滿？”

“說不定測試就是假的，專門來騙錢的呢。”荼白聳聳肩，用這種話安慰自己道。

事實上上去測試的妖還是很多，他們其中很多人早就為了這一天存夠了一千靈識，就等著今天。

“去吧，荼白，去試試。”小麻雀不知從哪掏出一大袋靈識對荼白說道。

荼白目瞪口呆望著小麻雀手中的袋子，結巴道：“你……你哪兒來這麼多錢？”

小麻雀微微一笑，道：“這些年存的，想著此去要去聖山說不定不回蒼南山了，便都帶上了，這一路上也沒怎麼花。”

的確，從他們從蒼南山一路走到這裡，大部分都是渡塵一起出的錢。

但荼白怎能讓小麻雀破費，她囁嚅道：“可這麼多，你……”

“離開靈鎮馬上就是聖山了，到了聖山你覺得我還需要這些錢嗎？”小麻雀截住荼白的話，莞然笑道。

“是啊，荼白。殿下可是妖王之女，去了聖山也是十分優待的，要多少靈識沒有。”冷止天幫襯著說。

“去吧。”渡塵輕聲道，荼白投來肯定的眼神。

好友的輪番鼓勵和勸說，總算給了荼白莫大的勇氣。

她接過小麻雀手中的袋子，狠下心道：“好！”

就算得不到幽冥珠，知道自己仙資程度也是好的。

此時靈壇上的人也都去的差不多了，但卻還沒分出個勝負來。

“可還有人想測一測？”壇上的男子高聲喊道。

“我去！”荼白舉起那袋靈識回應那名男子。

前方的人自動給荼白讓出一個口子。她提著袋邁上台階，走到男子麵前交給他。

“請——”男子和藹說道。

荼白深吸一口氣，緩慢地將手抬起，放在離花蕊一寸高的地方。

壇下嘰嘰喳喳，荼白抿緊雙唇，緊張地等待結果。

花蕊依舊忽閃著，白蓮花瓣的光卻似乎黯淡了下去。

荼白漸漸失落，果然不出所料，她的靈根如她靈力一般微弱無比。

就在荼白已經認命，準備將手掌收回去時，白蓮猛然變得耀眼奪目，閃瞎眾人的雙眼。

連經曆數場測靈會的那名男子都萬分驚訝。這是他第一次見到蓮花能發如此強盛的光，甚至照亮了整個靈壇，如同白晝。

壇下又是一片嘩然。

毫無疑問，荼白當是魁首，那白蓮且已認定，竟主動裂開了花蕊。

一顆深藍色的幽冥珠漸漸了浮上來。

荼白伸手接住了它。

“恭喜這位小姐，獲得今年的幽冥珠！”男子為荼白慶賀道。

壇下響起掌聲。

荼白握著幽冥珠，興奮地看向台下的眾人。

從他們的眼中，荼白猛然發現，這些人流露出的渴求與欽羨，似乎就是她的射影。

她想起自己望向天空的時候，不也是這種眼神？

那為什麼，不成全他們，讓所有人共享這份歡愉？

荼白在這時居然冒出了這個想法，並且十分確定自己要不要這樣做。

她將幽冥珠握在手中，緩緩舉起對眾人說：“大家遠到此處，想必都是為了它。”

壇下忽然禁了聲，不少大小妖點著頭。

荼白看著眾人的反應，又轉臉看向自己手中的幽冥珠，笑道：“隻是這種寶物我荼白獨吞多沒意思。”

她將幽冥珠捏成粉末，挑了挑眉道：“不如……”

調皮的笑浮現在荼白臉上，她旋轉一圈，將手中的細粉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度，高喊著：“一起歡享吧！”

亮晶晶的星光從空中墜落下來閃爍著落下，落在每個人的身上。

台下的眾人，各個仰頭歡快地接著，一片歡聲笑語，洋溢在不大不小的靈鎮上空。

他們有的，望向自己最在意的人。

在這樣美麗又愉悅的場景，荼白看向的自然是渡塵。

而渡塵的視線中央，那隻獨特的小妖正站在藍色星辰之中，對他微笑。

柔情在他眼中流溢，笑意在他臉上漸顯。今夜的這份美好，彼此笑得模樣將永遠印烙在他們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