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白不解,為何渡塵不直接和這些妖兵打一架,還要主動送上來。
她偷偷靠近渡塵,小聲嘀咕道:“仙子大人,你為什麼不直接和他們交手,找機會帶我逃了?反而要求跟我一樣被綁著去見他們口中的‘主上’呢?……”
“因為有人不許我與妖兵起衝突。”
荼白生氣地哼一聲:“是哪個遭天譴的人提這種無聊的要求。”
“是天帝。”
“天帝?天界的那個天帝?”
“不然還有哪個天帝?”
“呸呸呸。瞧我這爛嘴。你就當沒聽到我剛剛那句話哈。”荼白一邊打自己嘴巴一邊念咒似地說,“天帝莫怪,天帝莫怪……”
她可是要修仙,以後去天界的,要是得罪天帝還有得活?
渡塵見荼白怕得要死的樣子,忍不住逗趣說:“天帝法眼通天,說不定已經知道了。”
“你彆嚇我,我才不信呢!”荼白給自己壯膽道。
渡塵微微一笑,不再說話。
他們此時都對即將要去的地方一點也不慌。
渡塵是因為本性如此,理智過頭,荼白是因為有渡塵在身邊她就什麼也不怕。
“那接下來怎麼辦?”荼白問。
“借機行事。”
“哦”
其實渡塵這樣做主要因為他聽到妖兵叫她殿下。
唯有妖王的骨肉才能被叫殿下。
他隻是很想知道荼白身上除了那個神器到底還有什麼秘密。
反正他給自己找的理由隻有這一點。
走了許久。遠離街道,走上了小路。妖兵最終押著他們來到一座低矮的山前,山中被人鑿了一個洞,從外朝裡看去感覺深不可測。
進入洞後,四周的光線瞬間黯淡下來,昏暗一片。隻有洞壁上的嵌著的藍色火燈勉強照亮視線。
說是洞,倒不如說是挖出來的一條隧道。在七彎八繞之後,才看到一個身材高大的人。
他背對著他們站著,穿著一身黑袍,試圖與洞融為一體,黑發蓬鬆地像雞窩般頂在頭上。
哪怕在昏暗的洞中,他還要帶著麵具,外露的雙眼發著深不可測的光。眼尾的幾道紋顯得此人處事老辣。
他正是妖王之下,萬妖之上的妖族統領——冷門嘯。
妖兵頭目將荼白推上前,在冷門嘯身後跪下道:“主上,人帶來了!”
妖兵頭目在路上就給冷門嘯放出了消息,早就定好了在這裡會麵。
冷門嘯統領擺擺手,示意妖兵頭目退下。再轉過身來看著荼白,目光深不可測。
“你是誰?為什麼抓我?”荼白剛問完這句話,冷門嘯就走到她跟前,二話不說抓起她的手,掀開她的衣袖。
沒人注意,渡塵的眼底劃過一絲寒意。
一看到荼白手上的印記,冷門嘯就變得欣喜若狂,像瘋子一般道:“一千年了……一千年了!我終於找到你了!殿下。”
“你乾什麼!?”因為手被抓得生疼,荼白忍不住反抗,用力擺脫冷門嘯的魔爪,她生氣地說,“什麼殿下?什麼一千年?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殿下這是失憶了?”冷門嘯臉色驟變,眼中隱隱泛著殺意。
但隨後,他注意到,荼白的身後還有一個人。
他又眯起莫測的眼睛,警惕地打量渡塵。
“天族中人……”冷門嘯一下就看出來了,他怒斥妖兵頭目,“你怎麼把天界的人帶來了?”
妖兵頭目急忙跪下道:“是他主動來的,否則就不讓我們帶走殿下,我們怕萬一打不過……”
“行了,知道了!”冷門嘯打斷妖兵頭目下麵的話,又打量起渡塵來。
有了天族的人在,他就不好做接下來的事。何況他見渡塵衣著不凡,肯定不是一般人,若把他也殺了,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計劃也恐會敗露。
以防萬一,冷門嘯還是覺得應三思而行。他招來了幾個妖兵吩咐他們道:“先將他們拉入鐵籠。”
“是!”妖兵齊聲頷首,押著渡塵和荼白往回走去。
隻是山裡的隧道不隻一條,他們並不是往出口去走,在走到一半時又進入到另一個洞口。又是七彎八繞的,才在一個巨大的鐵籠前停下。
那個鐵籠兩米多高,裡麵可以容納十餘人。
一名妖兵走過去拉開門後,另一名妖兵粗魯地將他們推進籠內道:“給我老實點!”
“啪”地一聲,牢籠隨即被鎖上。
荼白進去後,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反常態地一聲不吭。
空氣十分寂靜。
渡塵觀察了一番四周後,注意到荼白的異常,主動開口問:“怎麼不講話?”
“唉”荼白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麵道,“看看你腳下是什麼?”
渡塵低頭一看,原來籠中鋪了一層乾枯的草。
“草,怎麼了?”他問道。
“是白茅草。”荼白滿麵愁的抬起頭,“我的真身就是白茅草。我現在是明白了,他一定專門抓我這種有印記的白茅草妖,你看這裡死了多少我的同類?”
渡塵聽了忍不住揚起嘴角,他解釋說:“這些皆是沒有妖識的草,在這裡再正常不過。”
“有了妖識的生靈便為妖,就算被打回原形看上去也和普通的東西不同,周身是有靈氣的。”渡塵防止荼白瞎想,又補充道。
“原來是這樣啊!”荼白聽渡塵這麼說,放下心來,又變回平日那個輕鬆活潑的樣子。
“你印記哪來的?”渡塵盯著荼白手腕,主動問她。
“我出生就有了,你怎麼也關心這個?莫非你知道這印記有什麼來頭?”荼白滿懷期待地將身子往前湊了湊,低聲道。
“不知。”渡塵回答道,又問:“你可知她們為何叫你殿下?”
荼白期待落了空,沒好氣地說:“不知道。”
“聽聞妖王有一女,一千年前卻突然失蹤,聖山派出妖兵四處搜尋都沒有結果。可今日,他們找來了。”渡塵看著地下的荼白,微微一笑。
荼白瞪大眼睛,提高音量道:“怎麼可能?我自有靈識起就在蒼南山待了五千年,一日都沒離開過。一千年前我才剛認識小麻雀……”
“等等!”荼白忽然意識到什麼,“一千年前,印記,難道小麻雀會是……”
“你說什麼?”渡塵輕蹙俊眉,有些不解。
“哎呀!”荼白急得直接拉渡塵一屁股坐了下來,悄聲告訴他道,“小麻雀,救你以及酒館那日你都見過,她的手上也有印記。一千年前正是我遇見她的時候,那時她就失了憶。後來她也發現了我手上也有印記,前段時間她剛告訴我擁有這印記的人可互相傳送,遇到危險時……對啊,我怎麼關鍵時刻把這事忘了。”
“什麼?”渡塵依舊有些不明所以。
“我有辦法離開這了。”荼白激動道。
“什麼辦法?”
荼白伸手露出印記給渡塵看道:“隻要我在這印記上施法,我就能傳到小麻雀身邊,她現在不是在蒼南山就是在人間,隻是不知道傳送的時候能不能帶人……”
“試試吧。”荼白咬咬牙,打算在腕上施法,卻一點法術也使不出來,試了好幾次也沒用。
“這是困靈索,綁住了就無法施展法力,再做也是徒勞。”渡塵告訴她。
“那怎麼辦?”荼白剛燃起的希望之火又被澆滅了。
渡塵沉吟道:“還記得那把靈器嗎?”
荼白點點頭:“記得,它不是不見了嗎?”
“不是不見。”渡塵眸色沉了沉,“而是已認你為主。”
“認我為主?!”荼白驚呼起來,“它怎麼會認我為主呢?”
守籠門邊的妖兵被荼白的喊聲引起了注意,他不耐煩了地用武器敲了敲鐵籠:“給我安靜點!”
荼白見狀連忙壓低聲音繼續對渡塵道:“我一介小妖,靈力低微,就算是普通的劍也不可能認我做主呀!”
“要不你去問問它?”渡塵調侃道。
“問?去哪問?怎麼問?”荼白竟真信了。
渡塵一時語塞,看來他不適合在這小妖麵前開玩笑。
他端正態度重新道:“那劍不是一般的劍,它可破世間萬物,既已認了你作主人,你便可以驅動它,讓它將困靈索切斷。”
“真的嗎?竟有這麼厲害?”
“嗯”渡塵輕應一聲,淡淡地道,“你隻需喚它的名字赤玄,再命令它要做的事便行。”
“你怎麼知道它的名字?”
“因為它是天界人人皆知的四大神器之一——赤玄劍。”
“神……神器?”荼白瞠目結舌,驚掉了下巴。這簡直比天上掉餡餅還不真實。
“不信可以試試。”
“哦……好。”荼白緊張地輕了輕嗓,猶猶豫豫低聲喊了句:“赤玄?”
聲音剛落地,赤玄劍就不知從哪裡蹦出來飛到荼白麵前,像個被主人召喚的小狗一樣搖柄晃身。
聽聞神器通靈,主人什麼樣,它什麼樣。主人厲害它也厲害。
現在看來,果然沒錯。這赤玄劍現在就跟平時的荼白一樣,看上去傻噔噔的。
此時的赤玄劍沒有發出光芒,但劍身那條長長的紅紋依舊醒目。
“幫我打開困靈索。”荼白伸出雙手,試探著說。
得到命令的赤玄劍十分開心,幾乎就是一瞬,荼白隻看到一道光影閃過,手上的繩索就斷了。
“太好了!”荼白高興道,不忘指著渡塵跟赤玄劍說,“幫他也打開。”
又是一道光影閃過。
渡塵也鬆了綁,他揉了揉手腕道:“神器通靈,能與主人心意相通。隻是以你現在的靈力還不能好好駕馭它。所以早點變強大,以後在心裡想著它要做的事便行。不然老是把命令像你剛剛那樣說出來會顯得很傻。”
“這樣啊。”荼白還沉浸在有了寶劍的喜悅當中,絲毫不介意渡塵吐槽的話。她朝赤玄劍一揮手道:“好了,你的任務完成,可以走了。”
赤玄一聽,頃刻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現在,我們該做什麼?”渡塵提醒道。
話一剛完,渡塵的眼睛就放大了一倍。因為——荼白握住了他的手。
她,握住了他的手!!!
不知為何,這小妖每次都能敏捷抓住他,無論是腳、衣袖還是手,突然得讓他來不及躲避。
渡塵本能地將手抽回,臉上難得有肉眼可見的慌張。
沒辦法,誰讓他平生第一次與女人有親密接觸。
“你……你作甚?”渡塵發現自己連話都說不清,與平時高冷的形象完全違背。
“不是你問我接下來做什麼嗎?當然是趕緊去找小麻雀,把這件事告訴她呀。”荼白對渡塵誇張的反應感到莫名其妙。
“我是說你拉我手作甚?”渡塵努力平息過快的心跳,使自己看上去和平時一樣淡定。
“我拉住你自然是要帶你一起傳送,放心仙子大人,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荼白嚴肅道。
下一秒,荼白好像發現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她把眼睛整得大大的,仔細瞧著渡塵的臉,然後無情地戳穿他道:“仙子大人臉紅了?”
“胡說!”渡塵傲嬌的扭過臉去,讓荼白看不到他的臉。
“原來仙子大人這麼容易就臉紅啊,真是太可愛了!”荼白眼睛都笑成了月牙。
渡塵沒想到這小妖諸事不懂,這種東西她倒如此敏感了。居然還誇他可愛?簡直豈有此理。
倆人時高時低的談話聲終於讓守籠的妖兵忍無可忍。他憤怒地轉過身去想懲戒他們,卻發現荼白和渡塵已經鬆了綁。
他反應過來,大喊一聲:“不好!他們想跑……”
這時荼白也顧不上其他,再次緊緊抓住渡塵的手道:“被發現了,快走!”
隨後荼白捏訣施法帶著渡塵消失在了牢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