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塵來曆城除了殺惡妖還有一件事,便是看看這靈器是不是神器之一。
他走到空曠的院子裡,看了看四周的小屋,認定靈器是絕對不會藏在其中的。
走出院子後,渡塵進了右邊那間房的後門,房間裡頭也是空蕩無一物。
現在,隻有來時最左邊的那間房未去。靈器會不會在那間房裡?又或者那間房也有個後門,通向彆處?
不過若想進左邊那間房,就必須經過中間那間,也就是他與荼白麵見鳥神的那間,可這樣太冒險了,說不定會被鳥神發現。
渡塵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原路返回。
回到屋內,荼白竟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這小妖果然心大,剛提醒她的事轉頭就忘了,也不怕有人在睡夢中對她下殺手。
渡塵搖搖頭,繼續坐到了桌旁飲著酒,變出本書看了起來。
直至太陽西沉,大地漆黑一片,鳥神才派神婆來邀渡塵入寢殿獻上寶物。
渡塵向神婆點頭應允,收起書站了起來。待走到門邊時,忽而想到什麼,停住了腳步。
“等等。”他叫住神婆,看向床上的荼白,她還在睡。
這小妖靈力低微,此處又是陌生之地,留她一人睡在這恐生事端。
“醒醒。”渡塵走過去搖了搖荼白。
“乾嘛~”被打攪美夢的荼白沒好氣地翻了個身,繼續呼呼大睡。
渡塵無奈地歎了口氣,又搖了搖她道:“醒醒,著火了。”
這下把荼白嚇著了,她倏地從床上驚起,睜著惺忪地大眼四顧:“著火!哪著火了?”
渡塵勾唇一笑,旋即恢複平常的神色道:“沒著火,騙你的,與我一起去獻夜明珠。”
“仙子大人,老是騙人可不好玩。”荼白仰起頭,眼睛睜開一條縫看著他,“獻夜明珠你自己去就好了,為何還要叫上我?”
“你不想看看夜明珠長什麼樣嗎?”渡塵故作神秘道。
荼白曾聽小小麻雀說過,夜明珠是東海的寶物,可在夜間發光。原來仙子大人說的寶物便是這啊!不過她確實也沒見過夜明珠,正好一睹芳彩。
一想到這,荼白就來了精神,眼睛睜得大大的,連連點頭道:“想看想看!”
於是荼白下了床,和渡塵他們神婆來到最開始的三間房前。這次神婆帶他們進了第一間,也是最左邊這一間。
這間便是鳥神的寢房,也是存放寶物的地方。
一進去,荼白就傻眼了。房間東西側擺了兩個巨大的博古架,上麵堆滿了耀眼的寶物,在油燈的照耀下,發射著不同的光。
這些寶物都是哪來的?
荼白不敢想象。
對門有張茶幾,兩旁立著兩個太師椅。
鳥神正悠閒地坐在其中一張椅子上,品著茶。
“現在可以看那個寶物了吧。”他黑色的眼皮耷拉著,耐著性子說。
渡塵聞言將盒子變出。
當蓋子打開時,夜明珠的光輝立刻充滿了整個房間,如同白晝。
傳說中的夜明珠果然不同凡響,荼白內心感歎。
鳥神也被驚訝到了,原本無精打采的眼睛睜得老大。他激動地起身走到渡塵麵前,一邊小心翼翼地拿起那顆夜明珠端詳,一邊連連點頭誇讚:“好啊,好,真是個好東西!”
“以後鳥神夜間照明隻用此物就行。”渡塵阿諛一句。
“是,是是是。”鳥神笑得合不攏嘴,一排牙齒在黑色嘴唇的襯托和夜明珠的照耀下白得發光。他盯了珠子好一會,直到眼睛有些刺痛感,才把夜明珠放回去蓋好了蓋子。
凡來獻寶者,皆有所求。鳥神知道,他房間那些寶物都是那些打不過他的妖送的,無非是想在離靈器近的地方待著好多增長些靈力。所以他才建了一個院子供那些妖暫住。
隻是渡塵看上去是天界的人,莫非天界中人也需增長靈力?
鳥神將手放在木匣上猜疑道:“獻上這麼好的寶物,一定有什麼特彆的要求吧?”
“不知道睹一眼靈器的尊容算不算特殊要求。”渡塵笑了笑。
原來是為了看一眼靈器。這要求也有人提過,不算過分。況且鳥神曾經試過,靈器根本拿不動,因此根本不怕有二心。
鳥神接過木匣,算作答應了,接著補充一句道:“月飛風高的看不清路,明日再帶你去吧。”
他總要獨自驗驗貨的。
渡塵點點頭,同意了。
“那今晚我們?”渡塵指的是他和荼白。
鳥神會意,朝外頭呼喊:“神婆!”
神婆很快走就進來問:“鳥神作何吩咐?”
“今晚安排他們睡覺的地方,明日我要帶他們看靈器。”
“是。”神婆鞠著躬,聲音低微。
臨走前,渡塵看了看鳥神背後的牆,那麵牆有點怪。一定是通往靈器的隧道。他的眼眸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寒光,隻等今晚有沒有意外發生。
出了鳥神寢房,神婆又佝僂著背帶他們回到後院。她停在院子中間道:“老身見你們形影不離,想必是一對吧。既是一對,就住下午那間房便好,裡頭正好有張床。”
“不是。”渡塵立馬否定,接著又道,“不過我們住一間也無妨,神婆再準備一床被褥即可。”
“好,好。”神婆點著頭,看渡塵和荼白一眼,而後會意一笑,佝僂著背走了。
“走吧。”渡塵對荼白道。
“哦。”荼白應一聲,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神婆背影一眼。
不知為什麼,她隱約能感受到神婆身上的落寞。
回到小屋後,渡塵施法在八仙桌和羅漢床的中間又變出了一張床板。
“你就睡這吧。”渡塵坐到羅漢床上,指著那張臥榻道。
荼白不解地問“你為何不乾脆讓神婆再安排一間?”
渡塵沒有回答,他總不能說他不放心小妖一個人的安危吧。這傻妖,若真讓她獨自在一間房裡睡一晚,萬一發生點什麼事可好?他也沒法狠下心趕她走,隻能這樣做了。
但他又慌忙地站了起來,因為他想起屁股下麵的床荼白才剛睡過。
“你還是睡這兒吧。”渡塵改了主意,他可不想睡女人睡過的床。
荼白雖搞不懂渡塵為何又要換床,但還是乖乖點頭,默默走到羅漢床沿坐下。
渡塵則坐到那張臥榻上,從手中變出一本書翻看。
荼白覺得無聊,便在腦中想一些東西。她思索了一會,好像找到了一些問題的答案,不禁羞澀一笑。
渡塵看一眼偷笑的荼白,覺得莫名其妙。
荼白之所以笑出聲,是因為她知道渡塵是不放心她的安全才對神婆那樣說。
至於換床的原因荼白也認為是為了自己的安全。雖然這一點她猜錯了。
“仙子大人真是大好人!”荼白感慨地想,又不自覺盯著渡塵犯花癡。
渡塵立馬就感受到荼白的目光,他翻了一頁書,麵無表情地威脅道:“你若再看著我,我便把你打出去。”
“哦。”荼白吐了下舌頭,快速地躺下麵向牆壁,免受渡塵下一次怒火。
不一會兒,神婆送來了被褥。又送來了一些吃食。
“來吃點吧,想必你們都沒有還沒吃飯。”神婆放下食物客氣地說。
“多謝。”對好心的妖,渡塵也有客氣的一麵。
神婆和藹地笑了笑,出去將門帶上。
神婆一走,荼白就下了床。正好她的肚子又癟了,知道有吃的她連假睡也不裝了。
“居然有一整隻雞?”荼白高興壞了,貪婪地看著桌上那盤色澤誘人的烤全雞。
剛想下手,她猛地想起渡塵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
隻好先咽咽口水,拿起那盤雞走到渡塵麵前道:“你也餓了吧,你先吃。”
這小妖這麼貪吃還能先想到他也是難得。
渡塵第一次被彆人關心,免不得心頭一暖。但表麵仍平淡道:“不餓,你自己吃。”
荼白不信,以為渡塵是裝客氣。她撕下一隻雞腿道:“吃雞腿吧,雞腿最好吃了。”
渡塵又翻了一頁書,解釋說:“我是神草,不吃東西也無礙。”
“好吧……”
既然渡塵拒絕,那她就不客氣了。下一秒荼白就回到桌邊啃起雞腿來,一邊啃一邊還要問:“仙子大人,在你看來,什麼才是惡妖呢?”
“無惡不作,吃人者,為惡妖。”
“無惡不作……”荼白咀嚼著雞肉,思考道,“那我覺得鳥神應該不是惡妖。你也這麼認為吧,不然你為什麼到現在還不殺他?”
“那是因為我還要拿到靈器。”渡塵回答她道。
“靈器可是說搶就搶的?在我和小麻雀來之前就聽說了,守著這一靈器的是一個強大的妖,之前多少妖來搶都打不過他。所以我和小麻雀隻能在遠一些的地方待著,也算對靈力增長有些作用。”
“與其走這種捷徑,倒不如好好修煉,靈力還增長得快些。”渡塵毫不客氣地說道。
荼白被懟得無語,隻好不再講話,默默吃著烤雞。
很快,一整隻雞就被荼白吃得隻剩下骨頭了。她滿足地拍拍自己鼓起來的肚子,走到渡塵身旁招手道:“我吃飽了啦,晚安,仙子大人。”
接著呈大字型躺在床上,幸福地閉上了眼。
她不知道的是,此時書後邊渡塵的嘴角慢慢地往上揚了揚。
當月亮爬到最高處,燈油快要燃儘時,渡塵感到了倦意。他放下書,閉上眼睛入了睡。
等最後一點燈油燃儘,荼白卻突然睜開了眼。她並沒有睡著,睡了一下午的她,精神充裕得很。
房間很安靜,隻有渡塵輕微的呼吸聲,這讓荼白覺得莫名安心。
她翻了一下身,默默凝視著渡塵的臉。銀白色的月光透過大窗儘情灑入屋內。灑在渡塵清冷的臉上,照著他的睫毛仿佛微顫。
荼白腦海升起一絲疑惑,她不明白,為何渡塵的臉總是看不夠,好似心中有個小人在說:看吧,多看些。記住他的樣子,才能刻在心裡。
可為什麼她要記住他的臉呢?
一想到這,荼白的心陡然跳動起來,砰通砰通,非常的清晰。
再看下去恐怕心臟都要跳出來了,荼白趕緊閉上了眼,迫使自己數鳥。
小麻雀告訴她,每當睡不著時就想像自己眼前有一群小鳥在眼前飛過,一隻一隻的數,不想其他的就能睡著了。
她在未修成人形時從未像今天難以入睡過,這是她第一次試這個方法。
“一隻小麻雀,兩隻小麻雀,三隻小麻雀……”
也不知數了多久,睡意慢慢就來了。等荼白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
“醒了?”渡塵背對著她,坐在桌旁品茶道。
“嗯。”荼白揉了揉睡眼。
“這裡有神婆送來的早點,吃完了和我一起去看靈器。”
“我也能去呀?”荼白驚喜地跳下床。
“難道你不想去?”渡塵似乎總能猜到她心中多想。
“想想想。”荼白如搗蒜似地點頭。
等荼白吃飽後,就和渡塵來到三間房前,神婆早在那裡等著他們。但是卻被要求用東西蒙住眼,防止他們記住路線。
荼白不知在黑暗中走了多久,才聽到神婆的一句:“我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