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之旅(1 / 1)

如荼似你 念卿十二 4966 字 2個月前

時光如梭,妖族境內已過了些時日。

在妖界曆城的某個酒館內,荼白和小麻雀坐在靠裡邊的飯桌旁,一邊吃著小菜,一邊愜意地談天說地。

一位身材高挑,背影出塵的男子在這時走進酒館。

“夥計,來壺酒。”

“好勒!”

熟悉的清冷聲傳入荼白的耳朵。來源似乎出自她的右方,等她疑惑地扭過頭去,果然看到渡塵端坐在近門口的桌旁。

“仙子大人?”荼白朝渡塵驚喜地喊了一聲。洪亮的聲音引得四周的人紛紛投來目光。

渡塵聽到荼白的呼喊,抬頭與她四目相對時,不免也感到了點意外。

這小妖怎陰魂不散?

下一秒,渡塵便發覺自己成為了新的焦點,四周的目光紛紛轉移到他身上,甚至還傳來一些竊竊私語:“這地方怎麼還有天界的人……”

“難道天界也聽聞了靈器,想要來分一杯羹?……”

待渡塵從尷尬的氛圍中自緩過來,荼白竟又拿著酒壺一屁股坐到他的桌前,自來熟地給他斟了一壺酒。

“你怎麼也來了曆城呀,莫非你也是來提升靈力的?”荼白興高采烈地問。

“膚淺。”渡塵不客氣地端起那杯酒輕抿一口。

被潑了冷水的荼白吐了下舌頭,也不打算離開,隻沉默地給自己也倒了一杯酒。

小麻雀從那桌看見荼白熱臉貼冷屁股,很不高興。她起身走到荼白身旁,不客氣地譏諷道:“天界之人自視清高,排斥我等妖類,你又何必費力不討好?走!”

說著抓住荼白的手便要離開。

荼白不為所動,反而用上自己的另一隻手,反拉著小麻雀也坐下道:“哎呀,小麻雀不要這麼凶嘛,遇見三次說明有緣呀!可以交個朋友你說是吧。”

說著還不忘瞄一眼渡塵。瞧瞧他的反應。不知為何,荼白總覺渡塵有莫名吸引她的地方。

“誰要和他做朋友。”小麻雀沒好氣地咕囔一句,但又為了不使荼白為難,還是坐了下去。執拗地彆過臉去。

荼白穩住小麻雀後,又對渡塵賠笑著說:“小麻雀為人直爽,刀子嘴豆腐心,剛才說的話可千萬彆放心上!”

渡塵根本不在意這些,他掏出靈石放到桌上,冷冷道:“她說的對,我的確不願與你們這些妖族相聊,剛點的酒就留給你們喝了。”

說完便起身要走。在經過荼白身邊時卻被她迅捷地扯住了衣袖。

“仙人等等!”

渡塵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這小妖怎麼每次反應都這麼快。

“又要作甚?”他回頭盯著荼白抓他衣袖的手,讓她明白這個舉唐突了。

荼白了然,立馬鬆開手,睜著清澈的大眼問:“仙子大人要去哪裡?”

“與你無關。”渡塵冷漠地收回衣袖,舉步跨出了大門。他可不想與妖有過多牽扯。

可荼白哪能讓他如願。

俗話說到嘴的鴨子不能讓它飛了,天意讓她在短短幾天時間內遇見渡塵三次,說明他們緣分不淺。她荼白還非得交上渡塵這個朋友不可。再說有個天界朋友,豈不樂哉?

因此荼白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囑咐小麻雀道:“你繼續吃,不用管我,待夠了就回蒼南山,到時候我會自己回去。”

她留給小麻雀一個笑臉,然後箭似地追了出去。

“你是……”

小麻雀本想說“你是傻了嗎,對這人窮追不舍。”

但隻說出前兩個字,荼白便沒了身影,隻有她從外麵飄來的一句:“放心吧,在這裡我會小心的。”

小麻雀無奈地搖了搖頭,低頭看向右手手腕處,那衣袖內有塊銀白印記,荼白也有,皆是從出生起就伴隨著的。

自荼白上次在妖城受傷後,她便告訴過她,在危急時可在印記上施法來到彼此身邊。

所以這次她便任由荼白去了,畢竟荼白已困在蒼南山五千年,怎能再限製她的自由呢?

小麻雀凝望荼白身影消失的門口,不自覺回憶起千年前剛遇見荼白的時候。

那時的她不知為何忘卻了所有的事,醒來便躺在了一座懸崖上。當她坐起時,左前方的白茅花中響來一個稚氣的聲音:“姐姐,你醒啦?”

她望過去,是其中的一株,那一株與彆的又有些不同,它身上有靈氣,已有了妖識。

“你……叫我姐姐?”她有些困惑。

“我剛睡醒就發現你躺這了,想著你已化成人形,年齡應該比我大吧,所以就擅自叫你姐姐啦。”那株白茅草高興地搖了搖她的葉子。

“我也不知我活了多久。”談起這事,她茫然地抬起自己的手,腦袋空空。

“那……你叫什麼?”

“不記得了,什麼也想不起來。”

“那你的真身是什麼?”

“真身?”她似乎記得法術,將自己變回本樣——是一隻鳥。金紅羽翼,五彩尾羽,頭頂還有幾根高高立起的羽冠,十分漂亮。

不過,因為沒有記事的記憶,所以就算看到自己的真身,也叫不出名字。

那株白茅草似乎也不清楚,她將一片葉子撐在她的白色花穗上,作出一副沉思的樣子,半天才開口道:“我無法走動,清楚的事情不多,來這裡的鳥兒又少之又少。我隻知道有種鳥叫小麻雀,隻是你比它們大多了,而且它們的羽毛灰灰的,沒你的好看,不過反正你們都是鳥類,要不乾脆就叫你小麻雀吧,或者你自己取個名字。”

她變回人形,站起來道:“你想叫什麼便叫什麼吧。”

既然什麼都記不得,名字對她來說也無甚重要。

她想觀察這周身的環境,不自覺往前走了幾步。

“小麻雀,你去哪?你也要走嗎?”那株白茅草喊住了她。

“也?”她反問道。

“我在此處生活了四千年,這四千年裡也有一些妖來過,可他們總是經過,隻停留一陣便趕往彆處,你也要和他們一樣趕往另一個地方嗎?”那白茅草如此說,想必一個人孤單了太久。

“趕往彆的地方?”她心裡想,既然什麼都不記得,又怎知自己要去向何處呢?

她沒有回答,往左邊看了看,連綿的山巒與天邊的雲彩交融在一起,構成一副祥和的畫麵。

身後似乎傳來微弱的流水聲。轉過身去時,才發現懸崖左側的那座山居然有一條大瀑布。汩汩的山水直瀉千丈。再走至崖邊,山腰青木成林,山腳九曲河灣。每個位置都有不同的美景。

“這裡,倒是個好地方。”

如此勝地,不如先留下來。

“好嗎?我在這待了四千年都待膩了。”白茅草說。

“這是哪?”她問。

“那有塊石頭上寫了。”白茅草將花穗一彎,指向右邊。

她走過去,發現白茅花外圍有個石頭,上麵刻著“蒼南山”三個字。

她回望那株白茅草,“你叫什麼名字?”

“荼白。”白茅草挺了挺身軀道。

“荼白……”她笑了笑,“很適合你。”

“嘻嘻,我知道的東西太少了,這可是我想了三千年才取好名字的呢。”白茅草高興地搖晃她的花穗。

她笑而不語,轉過身在白茅花後方的空地上變出了一棟小木屋。

她看著自己的木屋,似乎很滿意:“反正我也記不清自己是誰,要去哪兒,不如今後就住這了。”

白茅草高興地幾乎要拔土而出。

“好啊好啊,我終於有伴了,有伴咯……”白茅花叢發來沙沙沙的響聲。

這小妖,也很有趣。

她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微笑,徑直走向屋舍。

……

熙熙攘攘的曆城街道上,渡塵在前頭不緊不慢地走著,他知道荼白在尾隨自己,卻又懶得停下回頭勸說,便任由她跟著。

行了一段時間後,天色擦黑。他找了間客棧,要了間房。

荼白也跟了進去,想要一間渡塵隔壁的客房,卻發現靈石沒帶夠。

這些天出來玩,都是與小麻雀同吃同住,都是小麻雀付的錢,她自己是沒有錢的。如今身上的幾顆靈石也是小麻雀給她的零花錢,但用來付客棧還是不夠。

她把身上的口袋都摸了個遍,搜出來的靈石也隻夠一間房的半價。

櫃台夥計看著櫃麵上幾顆少得可憐的靈識,委婉勸道:“姑娘,下次帶夠靈石再來吧。”

荼白沒法,隻得收回靈石,低落地轉過身去,慢慢朝門口挪去。

剛到門口,她又不甘心。不知是什麼作祟,她對渡塵似乎有天生的好感,就算他冷言相向,她也感覺不到他的惡意。

渡塵上次離去時,她的心中就有一股淡淡的難言之感,一種不舍之情。比曾經任何人的離開都要強烈。所以她這次不能就這麼放棄,直到他肯接納她,與他成為好友為止。

荼白緊緊攥了手中的靈石,下定了決心。她的眼珠骨碌骨碌一轉,忽然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不如就用這個辦法一試?

決定好後,荼白小碎步折身返回櫃台,將靈石攤在櫃麵上,可憐巴巴地看著櫃台夥計懇求道:“這位好心大哥,能不能這樣,我不要房間了,這些靈石都給你,讓我守在剛剛那位客人的房門口好嗎?其實我和他是一起的。”

“一起的?”櫃台夥計疑惑,也未見過這種要求,“可那位客人要房時說隻有一位,何況看他的模樣,似乎並不認識你?”

“是啊,姑娘,你也不能壞了規矩吧。”客棧管事這時走了過來也說道。

“實不相瞞。”荼白戲精上身,開始表演起來。她低頭假裝抽泣著,“我與他本是夫妻,可一年前他得了一種怪病,漸漸忘記所有人,其中也包括我。”

死眼快哭啊!

荼白假裝擦拭眼淚,但眼淚分毫不出。她隻得逼自己想難過的事。

她想起自己生來就靈力低微,想起其他妖花個一千年就能修煉成形,而自己卻花了整整五千年。想起這五千年裡還待在土裡哪都去不了,不能吃美食……

想起這些,荼白感到委屈極了,鼻子一酸,兩滴淚終於從眼角流了出來。

她連忙抬起頭,讓他們看見她的深情與淚水,繼續表演道:“不僅如此,我的夫君甚至有的時候會忘記自己要做什麼,要去哪。”

“哎!”荼白深深歎了一口氣,“不過忘事這症狀倒是時有時無的。所以儘管他忘了我,但我總不放心他,要跟著他、守著他才行。然而我又害怕跟丟,才把靈石大多數放在他身上,不至於讓他餓死,結果這次我自己身上靈石倒不夠了。”

“可憐我一片癡心呐!”荼白喊得老大聲了,表情豐富的猶如那唱台上的戲子。

她頂著通紅的大眼再次懇切地哀求他們,“所以請你們務必寬容一次。我不用房間,就讓我在外麵守著他可好?”

不得不說這一千年來荼白習得小麻雀說書的精華。那些她聽過的故事,就這麼活學活用了起來。她表演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言語真切,表情悲痛。惹得夥計和管事信以為真,心中泛起深深的同情和敬佩。

荼白看他倆一副感動到要哭的表情,內心得意洋洋:“這都信了,看來我演得也太好了吧!”

“管事,您看……”夥計已經站到荼白這邊。

客棧管事吸了吸鼻涕,苦著臉對荼白說:“行吧,你願意守門口便守吧。他在二樓第四間房,靈石你自己留著吧。”

他擺了擺手,悲傷地轉過身去。

“多謝!多謝!祝貴店生意興隆。”荼白高興地連鞠三躬。

這下好了,她總算能繼續賴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