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應期 X 追視卡 X 對立統一(1 / 1)

不應期,這個術語第一次出現應該是在細胞生物電吧。

不過我想男同胞們肯定不學也很清楚它的實際現象。

就拿這個舉例好了,拋開職業的角度,我個人較為野蠻的態度是:快樂是用來騙生物(尤其人類)活下去的一種情緒,所以隻維持一瞬。

如果快樂可以持續很久,人類又何必沉迷度品;如果快樂可以持續很久,人類又何必繁育後代,每時每刻做到爽不就好了。

自然不會這麼設計我們,它為我們挑選了隻能持續一瞬的快樂和更多的等待或痛苦。

從這個角度來看,丁克恐怕是一種最健康也最逆反自然的吸度,因為性的快樂直接來自基因,它的後果和目的是生命最重要的使命,才具能備同樣頂級的快樂。

嗯,投機取巧的機會就在那裡,為什麼不這麼做呢?

是大自然自己沒想到這個漏洞,真以為人類隻能做溫順的綿羊嗎,真以為……人類是永遠找不到“自由”的嗎。

雖然不應期的初心確實是為了保護生命,但我們人類可是為自己的生命重新定義了使命——生活。

唉,人類真偉大,我果然還是最喜歡人類(的生命)了。

而這樣偉大的我們還擁有另一種獨特的心理不應期機製——特指大悲大喜之後尤其提不起勁的感覺。

我現在就處於這種心理的不應期。

嗯……不過我也許有點異於常人,對同一件事,我的心理不應期基本隻會出現一次,卻能持續差不多永遠。

大概我是那種永遠不會失望第二次的人。

所以第二次生命,第二次做人類……又有什麼可失望的。

從揍敵客毒打的第二輪複刻開始,我就可以這樣遊刃有餘地保持冷靜或者說麻木和無聊了。

又怎麼能不無聊呢……我經曆的都是一樣的事,痛苦就和其他吃喝拉撒環節沒區彆,我要是喜歡這種單調又重複的人生,當初就不會選擇學醫了。

總之,我已經完全調理好了。做醫生就得自我調理得越快越好才行。

現在的我可以冷靜地計算時間,因為如果還沒死的話,我就已經在放年假了。

地球的一天有二十四個小時,其中六個小時我需要用來睡覺,三個小時需要用來吃飯。

故而,一個年假有七十五個小時,而作為嬰兒,我需要起碼十幾天才會用完這個年假。

不過目前,我的主觀判斷已經告訴我,年假這兩天就快用完了……是時候該拾掇拾掇心情準備上班了。

雖然再次正式上崗,得是幾年後的事了吧。

唉,生前何必久睡,死後必定長眠。

天天都能睡到自然醒,甚至非常邪惡地可以隨意賴床……

這就是中年失業的惰性和空虛感吧,無價值的時間正如我無價值的生命。

但我不想繼續浪費時間回憶過往了,那聽上去像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所以我隻能強迫自己運動,醒來就運動,生命在於運動。

生長發育自有超人類基因會出手,但作為空降的廢物,喪失主觀能動性就喪失了笨鳥先飛的機會。

真討厭,又要重新規培了,這工齡還**長得要死,退休年齡又不詳。

什麼時候是個頭。

嗯,說到頭的問題,我已經能自由抬頭了。

揍敵客(生長發育)速度等於地球的老中速度,非常簡單易懂。

私下裡我已經在練習其他大運動和精細運動(除開吃手,這個絕對不要,噦)了,不過一般基裘在的時候,我是不會亂來的。

她才是具體護理和早教規劃的主診和經驗豐富的超人類,我無條件配合就完事。

比如現在,她在帶我看追視卡,現在已經是黑白紅的進階版了。

是的,紅色覺是人類第一個彩色覺。

他們的追視卡絕對是私人定製款。

怎麼說呢,公開發售的話會成為兒童教育史上的邪典。

感覺是飛坦小時候會感興趣的東西。

刻板印象,不好意思。

不賣關子了,其實就是一些很普通的解剖圖而已。

第一次看追視卡的時候,我記得大概前麵十多張都是那種很正常所以很無聊的黑白弱智圖案,比如方塊,愛心,三角形……真的蠢死了。

沒什麼可說的,我根本不把這個環節當成視力訓練,不然我和基裘兩個人都太滑稽了。

這個項目更大的意義是口語詞彙入門,因為我的日語是二次元低階閹割版,那些圖案所代表的單詞我還真的不懂。

直到第一張解剖圖水靈靈地出現了。

我記得很清楚,上一張還是一個成年男性的輪廓剪影,下一張就換成了對應的全身骨骼圖。

沒記錯的話,正是人解課本的第一張例圖。

這段不需要翻譯,我也知道基裘在說什麼:

“成人一共有二百零六塊骨頭,按照部位不同,可分為軀乾骨、顱骨、上肢骨和……”

然後她突然又變得異常激動,開始誇我是什麼天生的殺手之類的。

……超人類不出所料地發現了我對這張卡片的特殊興趣。

唉,當然有興趣了,這可是醫學生的第一門課程,也是我終於還算拿的出手的專業知識吧,一想到伊路米這麼早就開始學習我的本科課程我當然很焦慮好不好。

在工齡劣勢上,醫生大概能被全社會吊打吧,唉。

不過如果基裘一路就這樣從骨學講起,我學日語的速度一定會大大提高,但這日語就會變成醫學用語而非日常用語了。

基裘確實沒有繼續講下去,她刷刷刷地直接跳過了又好幾張一般向卡片,以我的動態視力隻能看見一些水果。

然後她停在了一張心臟外形……的胸肋麵。

順序原來不是按照課本來的。

而且揍敵客到底對心臟有什麼執念啊,腦死亡的概念明顯比心臟停搏先進多了好不好。

不過通過我的反應,她成功證實了我對一般向卡片確實沒什麼興趣。

然後我連著好幾天都再也沒看到一般向卡片了。

直到,昨天是席巴帶著我看卡片的。

席巴人真好,隻有席巴真心實意地支持我先掃完盲再談就業,感動。

而且他一定提醒過基裘了,所以今天我又能看到一般向的卡片了。

目前大概是一比一的比例,但我看一般向卡片的時間會短很多,所以基裘也沒那麼不滿。

真好啊,多難搞的病人,隻要家屬還在講道理,我就可以原諒一切,因為我根本就不會怪生了病的人。

雖然基裘不算病人,但也是初為人母,所以我仍應出於孩子的角度給予一定的體貼。

今天的一般向卡片是動物主題的,上一張是狗,我當然知道怎麼讀,所以我很快就移開視線暗示基裘切PPT。

嗯,現在這一張是女性盆腔正中矢狀麵。

不過他們居然不避開生|殖係統……也是,不是說奇犽也小小年紀就懂顏色了嗎,殺手應該沒法避開這些。

但基裘意外地沉默了一會才開始她的解說:“啊,這個地方是子宮哦,就是侑路和伊路在媽媽體內帶過十個月的地方哦”。

她的聲音突然變得特彆溫柔。

於是我的視線轉向了她的臉(沒錯,隨著抬頭被我掌握,頭眼協調也已經相對完善了)。

她的電子眼在隱隱地閃動,嘴角卻隻有一個淺淺的笑容。

綾*麗是吧,可惡啊,我還剛好就吃這套。

我和她安靜地對視著,期間誰也沒說話(我當然也根本不會說話)。

然後她的激動就延遲爆發了:“哎!侑路居然笑了!果然侑路最愛媽媽了!啊啊啊,媽媽也最愛侑路了!”

“……”

有沒有搞錯,人類嬰兒當然會被媽媽逗笑,不然也太不正常了吧。

……而且也沒辦法吧,任誰看到那種母親看孩子的溫馨場麵大概都會會心一笑的,這就是產科的獨特魅力啊。

但是她對著我的臉頰一頓亂親的行為就很討厭了。

太臟了。

沒有口罩和彆人近距離貼貼的感覺太糟糕了。

尤其是桀諾和席巴,這兩位經常外出做任務的上班族,每天不知道能從殺人現場帶回來什麼臟東西,找我玩的時候也不知道有沒有洗漱過……

我以後要專門進修一下公共衛生的知識了。

這揍敵客的院感科就由我來開創。

功在當代,利在千秋,造福揍敵客後麵的世世代代,這是我能做到的事情。

是的……我怎麼可能是來製裁他們的呢。

他們可是又給了我生命的人。

沒法失望的我當然還是得選擇感恩。

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萬事開頭難”。

大概頭開好了就不難了,因此我懷疑這句話最開始是用來鼓勵孕婦的。

分娩一直是一件凶險萬分的事,但隻要把頭順產出來,難度也會大大下降。

我們人種就是頭大胯窄,吃了這點小虧。

所以冷靜下來回想我人生的第二次開頭——入住揍敵客NICU的24H——我認為難度甚至已經是“簡單”。

簡直就是一個超級平安的夜班……

因為沒有人死掉,基裘和我和伊路米都活著,真好啊。

感恩生命,我唯一不想輕拿輕放的東西。

至於他們給予的疼痛——作為一種防禦死亡的生理機製——自然又能被我重新視為愛好了。

唉,可即使生理的疼痛在不斷增加,心理上,它還是越來越輕飄飄,越來越麻木了。

……沒想到有一天我也會成為這種保守派:覺得激進派太保守了。

希望他們不要再調整方案後總觀察這麼久了,我真的需要更痛一點的,就比如電刑,前幾天還能讓我吃飯變香,但最近那種增敏效果已經消退不少了。

還好現在體重基數還小,不需要吃很多……以後的事就以後再說吧,我會努力保證我的BMI在滿分範圍內的。

這是我作為醫生的承諾,我一定會儘全力。

沒錯,我也不準備抗爭這種對身份的自我認知了。

絕對的對抗療法沒前途,我已經換治療思路了。

前麵已經回憶過的,我那學醫之前的枯燥人生是幾乎沒有意義和價值的,所以靈感自然來源於學醫之後的經曆。

醫生和揍敵客當然是矛盾的,但矛盾是一種對立統一。

沒錯,唯物辯證法永遠會是我的指導,我雖不是天賦異稟的哲學家,好在也不算一塊朽木吧。

察覺這一點後我就一直在記憶中自我檢查。

終於,最後我發現了可以統一的部分。

曾經,我是指實習和規培階段……我也是管不住口癖(諸如“想殺人”,“都去死”等)的那種醫學生。

而我現在已經去死了……所以量變終於造成質變了。

這是審判來遲的懲罰。

……嗯?我真的會這麼想嗎,隻是開個玩笑而已。

那段時間的我很喜歡那個Dr.G什麼什麼的係列短視頻,名字我記不清了,總之他是一位優秀的前輩,而且為人幽默風趣又充滿正能量。

隻有這樣的人,才能創作出那麼多關於醫療的搞笑短視頻。

其中一集自嘲的主題是:“ICU裡不是受虐狂就是罪犯”。

雖然這個所謂“非暴力入獄的醫生可以不坐牢而找個ICU上”的政策大概率是人家編出來的,但我一直覺得很有道理。

所以就不應該讓老師去坐牢吧,多浪費,讓他在二區(必須二區)援夜班多好,三天一值,也讓老人家可以正常下個夜,畢竟我可不是什麼惡魔(笑)。

……但他至少也看了一輩子的病人。

日風日下,人心不古,我呢?

我沒能回報完所有祖國、父母、社會、老師、學生,以及患者的生命所共同構成的,對我的專業素養的培養。

所以可以這樣說嗎,會不會有點自作多情,但我的死,也許是有點惋惜的。

對不起。

……不過如果對不起有用的話也不需要經查蜀黍了。

當然死了確實也沒能讓我逃掉,照樣還是得改過自新、重新好好做人。

所以非要選出一個的話,我想,確實,我不下地獄誰下。

這就是我最後的意義——

他們活下去還可以救更多人,而我已經做不到了。

我這麼廢物隻配分到這裡了。

就像“好好的人怎麼到了你這就死了”一樣(笑)。

總之,其實為錢殺人這種殘忍又血腥的事,也不會真的適合那些原著的目標群體吧。

其中還有不少是祖國的花骨朵呢,反倒是選我這種打包無數、生死看淡的人來,才更加人道主義。

“此心安處是吾鄉”,“萬裡歸來顏愈少”。

嗯,沒錯,當然是由我來最好。

因為尊重生命永遠都會是我不改的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