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二(1 / 1)

少俠她投敵了 昭水也 3882 字 2個月前

遠處站在樹下的少女,她的眉目被枝椏上的白色花瓣染上了些許清冷。

薑煙偶爾張張口,輕點頭,不知在和對麵那姑娘說什麼。

一旁的塵肆見他視線總是有意無意地飄向那邊,忍不住出聲提醒道:“侯爺,此女子有問題啊。”

謝玉初默聲,他自是知道,初見時就知道,可為什麼自己的視線總是追隨著她的身影,她身上像是籠罩一層薄霧,總是模模糊糊。

這層薄霧,引得謝玉初想要探究,想知道她為何會出現在此,想知道她真正的模樣。

“嶽公子?方才持著扇子那位?”薑煙聽過薑雙月的話後,眉頭輕皺。

薑雙月粉唇抿起,抬頭看她,見她垂著眸子不知在想些什麼,於是張張嘴,說道:“嶽公子同家中幾個姨娘房中的兄弟姐妹並不親近,他今日能找了他家五妹妹來托我問你,自然是下了決心的。”

薑煙心中疑惑,先前那個來找薑雙月的碧色衣裳姑娘,便是嶽子恒家中二房裡的五姑娘,隻是沒想到,她們二人所商議的事,竟有關於她。

倒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兒,隻是那嶽子恒邀請幾位好友,改日約在城外青臨山附近踏青遊玩,這本是尋常事。

可薑雙月來此要說之事,竟是那嶽子恒有意邀請她共同前去遊玩。

薑煙納悶的很,她與嶽子恒今日不過是初次相見,哪裡算得上是好友,找她乾啥?

見她遲遲未言,薑雙月解釋道:“六妹妹,你莫要多想,嶽二公子朋友眾多,不缺哪家的姑娘小姐。”

她頓了下,又道:“想來合了眼緣,這才邀請六妹妹的。”

朋友眾多,薑煙思緒有意無意地飄向謝玉初那邊,想來那嶽子恒朋友再多,也不能結識謝玉初這樣的人。

薑煙心中清楚,她不是來交朋友的,早日報恩,才是她現在應該做的,若是沒有謝玉初,她才不去。

“五姐姐,此事我還需再想一想。”

薑雙月聽罷神色一凝,語氣有些急:“這還需再想?嶽二公子所邀之人無一不是祟城翹楚,甚至連…”

她忽然住了嘴,朝亭子那麵有意無意地瞄了一眼,聲音放得更低:“連侯府都遞了帖子,六妹妹若能結識一二,日後便回不去那勞苦鄉裡了。”

薑煙隻聽進去她前半句話,眸子一亮,往侯府遞了帖子,雖然她並不認為謝玉初這般孤傲之人會去赴約,但這的確是個接近謝玉初的機會。

看來,需得使些手段,將謝玉初引過去才是。

薑雙月依舊喋喋不休,薑煙倒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忽然打斷道:“五姐姐言之有理,勞煩你替我回一聲,此事我應下了。”

薑雙月一怔,忘記她又一次打斷了自己的話,莞爾一笑:“六妹妹能想通是再好不過的了,你莫怪姐姐多嘴,隻是家中並不太平,你好不容易才被接回來,自然要為自己的以後好好打算。”

“多謝姐姐提醒。”

見她不甚上心,薑雙月張張嘴,最終隻是歎了口氣,沒能發出聲音。

薑煙本在想如何誘得謝玉初一同去青臨山,見她欲言又止,於是問道:“五姐姐還有什麼事嗎。”

薑雙月滿臉擔憂,一手拉過薑煙垂在身側的手,她悄聲問道:“不知妹妹與安定侯是何關係,為何走的如此之近?”

聽罷,薑煙心臟猛跳一下,低頭看向她,薑雙月睫毛輕輕顫抖,模樣動人。

薑煙心中不解,若隻是尋常問問便罷了,隻是為何這般神情?倒像是誰負了她的樣子。

旁得什麼,薑煙都不願深究,隻淡淡道:“沒什麼關係,隻是前些日子偶然一見,並聽聞此人高冷異常,從不與人多言,便想來看看。”

薑雙月鬆了一口氣,解釋道:“那就好,傳聞說此人凶殘無比,妹妹最好不要同他有過多牽扯。”

見薑煙點頭,正欲說共同離開,有個深衣侍女急匆匆跑了來。

“薑五姑娘,鐘大娘子正請您過去呢。”

薑雙月聽罷有些猶豫,看看薑煙,又扭頭看看謝玉初,視線碰到謝玉初那一瞬,慌忙收了回去。

侍女又催了一聲,薑雙月才說:“六妹妹,我去了便回,你自己注意。”

行至月洞門大桃樹下,薑雙月忽然回頭,見她站在原地,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再轉回頭時,薑雙月唇角輕勾,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薑煙心中煩躁,能讓謝玉初應約並不是一件易事,她與謝玉初並不熟悉,若是直白的問他,怕是會被他當作瘋子,然後翻個白眼離去。

她本就不是心思重,有計謀之人,從前孤身一人遊蕩時,每日想的隻有三件事,練劍,吃飯,和去哪。

現如今能想到的,僅有直接問他,或是把這廝打暈了,丟在那日去青臨山的馬車上。

薑煙歎氣,扭頭往亭子裡看了眼,卻見空無一人。

謝玉初,不知何時走了。

翠華園一側小門處,謝玉初偏頭看了眼亭前那四下張望的身影,腳步並未停留,繼續往外走著。

“侯爺,那,那位六姑娘怎麼辦?”塵肆問道。

謝玉初眸中無波無瀾,聲音低沉毫無感情,“找人好好調查一番,再尋個身手矯健的暗中跟著她。”

謝玉初心中冷笑,他倒是想看看,究竟是誰指使了這麼個破綻百出的人來。

直至這林春會結束,薑煙也未能再看見謝玉初的身影。

出了陳園,太陽西沉,餘暉似金色的箭簇般,穿透層層疊疊的雲朵,霞光萬丈,染透了半邊天空。

薑煙覺得自己腰都快直不起來,比練一天的劍還累,尤其是在陳園用膳時,周圍一圈的,都像是沒見過人似的,把她當作奇獸似地看著。

她本想在回府的途中離開,偷跑到春華街去買燒雞去,奈何薑雙月看她看的緊,隻得又折回了薑府,趁無人在意,悄悄翻牆跑了出來。

春華街向來不比南街街馬市那般熱鬨,挨著城門邊,總有一些出城百姓、商販、進城采買的江湖閒客來往。

鮮少有她這樣一身錦服,又不坐馬車的人在此。

以至於途徑茶樓時,坐在二樓的謝玉初一眼便看見了那道熟悉的青色身影,她還穿著那身衣裳,隻是帶了麵紗,腳步輕快,一點也不似翠華園所見那般。

“哎?那不是薑六姑娘嗎?”塵肆自然也是認出了。

謝玉初緊盯著那道身影,忽然開口問道:“派去盯她的人呢。”

塵肆聽見那道猶如冰霜般的聲音,渾身一凜,他聲音有些虛,說道:“飛川說看著她進了薑府,然後一直在薑府盯著的,怎麼,如今在這呢。”

謝玉初並未想過多追責,隻默默地看著她走至一攤前。

薑煙盯著那剛出爐的燒雞,色澤紅亮油潤,均勻的浸著秘製醬料,香氣鑽進鼻尖,險些要將她香暈。

薑煙餓狠狠地吞了下口水,朝著那小販說道:“來隻一兩二的。”

“哎,彆撕開,多刷些醬料。”

……

茶樓上的人沉默,正見薑煙遞銅錢過去,一道深藍身影在她背後鬼鬼祟祟地閃過。

謝玉初凝神,看著那道身影。

莫非是幕後之人?

燒雞用雙層油紙包好,又用一截麻繩捆住,薑煙接過,正準備找個地方解決,隻感覺肩頭被人輕輕一拍。

“薑二大俠?”

薑二,是她行走江湖時所用的名號,聽著這稱呼一出,便知是遇見熟人了,於是扭頭看去。

那青年和她差不多年紀,一襲深藍長袍,腰間懸掛佩劍,長發被尋常發帶高高束起,嬉皮笑臉的模樣讓薑煙一眼識出此人是誰。

齊林呲著一口大白牙,見她回過身,麵帶白紗,又一愣神,驚呼道:“還真是你啊。”

薑煙側臉瞪了他一眼,說道:“沒看清就敢瞎認,不怕認錯了彆人拿刀來砍你。”

“哈哈。”齊林笑著拍她肩膀,道:“可不是,我老遠就覺得熟悉,正欲上前一看,就識出了你的錢袋子。”

二人一同往回走著,薑煙聽後,憶起往事,嗤笑道:“想不到齊大俠還有觀察彆人錢袋子的癖好。”

齊林臉上的笑容變得苦澀,擦了把額頭,“薑二大俠的錢袋子,在下怎敢忘,怎敢忘。”

他也想忘掉那段屈辱的曆史!那年他初次下山,雄姿英發,正準備大展身手證明自己的實力,就被遠處飛來的錢袋子砸暈了腦袋。

不為彆的,隻因他不小心踩中了山腳下一處獨居阿婆的菜地,他本心存不滿,正欲與那姑娘大戰一場。

才得知,那阿婆喪夫喪子,被村中人視做不詳趕出來的,薑煙雲遊至此時是個寒冬,她為阿婆修繕好最後的庇護所,春時又幫著挑水種地,而他踩到的正是新生出來的嫩芽。

薑煙走後,他幫著阿婆做事,出去後他才知這姑娘的名聲很大。

可沒有人知她從何而來,隻知她行俠仗義,一身好劍法卻不拜山門,不入江湖十七氏族,她時常披著一身粗布,有人說那是她師父的遺物。

她師父姓薑,大家都叫她薑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