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提姆和他父親說了什麼,傑克沒有堅持搬去頂層公寓,而是買下了韋恩家附近的一片莊園,甚至給馬特預留了一個專門的房間居住。
不管是對提姆、還是對傑克而言,今後的生活都會繼續充滿挑戰,有韋恩和馬特幫助總會好過一點。
馬特已親身體驗過,現實世界對不健全人來說有諸多不便。商場的無障礙通道上總是停著一輛購物車,公園裡為了防止車輛進入,入口小得輪椅無法進入,休閒步道上的磚塊參次錯落到能把輪椅上的人顛得吐出來......
這些都是小事,但積累起的小怒火會讓本就自怨自艾的殘障人士更難社會化,脾氣越發古怪。
保羅向他提議,“你可以養一隻服務犬呀,它會對你們三個都有好處的。提姆經曆了喪母之痛,傑克癱瘓在床需要陪伴,更不用說你了。老話說狗是人類最好的朋友,那是有道理的。”
“我甚至都不知道要從哪開始——這些話槽點太多了。我需要服務犬因為我是個盲人?傑克癱瘓了要怎麼照顧這隻狗?我和提姆總要外出上班上學的,我們沒法一直把狗留在身邊。”
“服務犬,不是導盲犬。馬特,你需要服務犬因為你是個情緒便秘的犟種傻瓜,你的公司現在就很空蕩,沒有第二個人,等它長大了不再是小奶狗的時候,也就不需要那麼長時間的陪伴了。”
“服務犬不是很難排到號的嗎?所以還是不太現實,你不覺得嗎?”
“啊哈!檢方最近查獲了一個黑市鬥犬場,裡麵有不少拉布拉多、邊牧幼崽,它們都很適合做服務犬。內幕消息,韋恩慈善基金會拍下了它們送去訓練,所以你就隻管快點排上隊,就能在幾個月後收到驚喜了。”
“好吧......”
“你知道嗎?作為你的好友,我會在這周六把你和提姆領去露西服務動物訓練營地,你不看也得看。”
“周六傑克要做針灸,我得下午把他接回來。
“我知道啊,你告訴過我的,時間完全夠。那孩子會喜歡的,一個放鬆的周末和一群毛茸茸待在一起......”
保羅已經完全沒有再聽馬特說話了,他喋喋不休地談論起他小時候家裡的老狗,它是多麼地忠誠、聰明。馬特讓保羅的聲音在耳邊流淌,或許在動物中間待上一段時間是度過周末的一種不錯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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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地方分室內和室外,室內是接待處,很小很擁擠。馬特一行人走進去,聽到柔弱的吠叫聲、喵喵聲和孩子們的嗚嗚聲,他們乞求父母帶一隻幼崽回家。
一名員工走近他們提供服務,“這些都是沒能通過測試的動物,它們會在這裡待上幾個月等待領養,比一般流浪動物更受歡迎,性格溫和、喜歡人類,它們不能成為服務犬的原因就是太過友好了,對任何指令來者不拒。”
他們被指引到營地的後方,“這裡就是目前在訓的幼崽們,現在是休息時間,你們可以和他們玩一會兒。如果需要任何幫助,就告訴我或者戴紅色袖章的人。”
保羅興致勃勃地在每隻籠子前停留下來,逗弄它們。提姆對動物興趣不大,但也摸了摸幾隻小狗腦袋,都是體型偏小不愛叫喚的。
保羅冷不丁把一隻小狗崽舉到馬特麵前。
“汪!”
馬特回以一聲噴嚏,“太近了。”
保羅挑出來的小狗顯然是個錯誤的選擇。它充滿活力,幾乎無法留在他的懷抱中。它扭動著想要逃脫,仿佛保羅的擁抱比它原來待著的籠子要糟糕得多。
也許這就是有這麼糟,保羅的胳膊擠壓到了小狗的內臟。馬特接過小狗把它放在地上,“好了我拿著它。”
小狗一落地就轉著圈試圖抓住自己的尾巴。
保羅和提姆現在都坐在地板上拿著玩具與小狗玩耍,它似乎下定決心要贏得這場拔河遊戲,一邊用力一邊咆哮著“汪嗚汪嗚”試圖嚇退他們。
最終,它跑累了,對玩具失去了興趣,開始舔馬特的臉,因為他是最安靜、最靜止的存在,它動作很快,差點把他的眼鏡勾下來。
提姆看到這一幕咯咯地笑了起來,保羅憤憤不平地衝小狗抱怨,“嘿,我們陪你玩了好久了,為什麼你最喜歡他?”
馬特試圖穩住這隻小狗,在這樣做的時候被小狗的親親癢癢到忍不住笑起來,他笑得停不下來,笑到臉疼,這笑聲傳染到保羅和提姆,他們都開始嘲笑馬特被一隻小奶狗打敗了。
這確實是一個不錯的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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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心情一直持續到馬特外出夜巡。周末的犯罪率總是比平時略高,人們借著喝酒的勁兒做出衝動的事情。
在把第不知道多少個流氓從街上嚇跑後,夜魔俠短暫地喘了口氣,坐在哥譚公報的高處俯瞰整個城市。哥譚的滴水獸多到離譜,如果它們像小時候看過的電影都能變身成上帝的戰士,這個城市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充斥著罪孽。
在夜魔俠的感知範圍邊緣,有一幢建築的熱能量高得不正常。
他不需要花多長時間就能弄清楚建築在哪裡,但保險起見,他用街頭的電話亭先叫了消防。
當他最終到達時,警報器狂嘯,火勢不減。火災始於建築物的下層,這意味著有人被困在上麵。
蝙蝠俠的蹤跡無處可尋,但混亂中,人們高喊羅賓的聲音很是響亮。他是大樓裡僅剩的兩個人之一,另一個是個孕婦,她所在的樓層超過了消防車能噴射到的最高距離,第二輛消防車還在路上。
夜魔俠奪過圍觀熱心群眾救火的水盆,往頭上一潑,爬了上去。
他爬到足夠近的距離,讓那個孕婦在黑暗中看清他的位置,然後伸手去夠她,“來吧,讓我抓住你,彆害怕。”
夜魔俠能聽到下麵的人群也看到他的那一刻,很多人倒抽一口冷氣互相詢問著,“他是不是蝙蝠俠?”
孕婦在哭泣,害怕是正常的,但夜魔俠能聽到大樓的鋼筋發出不堪重負的摩擦聲,馬上就要來不及了。他抓住女人的腳踝,用力拉扯,希望她不要驚嚇太過導致流產。
她沒有大喊大叫,夜魔俠抓住她的肩膀,懷抱著她蕩到地麵上。倒塌的聲音越來越大,牆板像蠟一樣融化。他還可以聽到急救人員和平民的驚慌議論,原來羅賓並沒有像夜魔俠想象的那樣在他們身後跟著出來。
夜魔俠重新返回到他剛剛離開的地方,無論羅賓使用什麼材料作為他的製服,它沒有覆蓋到全身,夜魔俠能聞到皮膚燃燒的味道。
羅賓咳嗽得很厲害,當夜魔俠找到他時,孩子正在試圖用廚房的洗碗水浸濕毛巾減少吸入煙霧。夜魔俠踩滅幾苗火焰,撕開身上濕潤的麵料,好叫他有東西可以纏繞在羅賓的嘴和鼻子上。
羅賓比他遠遠觀察的時候顯得還要小,夜魔俠在把這孩子從燃燒的建築中拖出來時幾乎沒有感覺到重量。
夜魔俠選擇了一個相當僻靜的屋頂把羅賓放下,孩子還是不能清晰地思考,抓著他不放手,“蝙蝠俠……還有……一個孕婦……在裡麵……”
“她已經出來了,你是那個情況糟糕的人。”夜魔俠在他經常光顧的屋頂上總是藏有一定的急救用品和食物,他把涼水倒在羅賓熱輻射最嚴重的地方上。
這喚醒了那孩子,他如夢初醒般彈坐起來。
“喔,喔,小心點孩子。你的燒傷需要降溫。”
“什麼?”羅賓顯然很困惑,或許還有點失望,來救援的人不是他的搭檔蝙蝠俠,“你是誰?”
“哥譚義警,像你一樣。”夜魔俠聳聳肩,直截了當地問道,“你有地方可以去嗎?有人來照顧你嗎?”
“我能照——”羅賓說話的時候扯到了受傷的嘴角,他的手摸向臉頰。
“不,彆碰它,你會感染的。”夜魔俠蹲下來,抓住羅賓的手阻止它們的細菌感染燒傷。
“哦,上帝,”孩子對自己說,“哦,完球了,便士一不會放過我的。”
夜魔俠在能管住他自己的嘴之前脫口而出,“你多大了,羅賓?”
“呃,”孩子猶豫了,夜魔俠已經逐漸可以把他的心跳聲從變聲器發出的乾擾分離出來,羅賓不打算說實話,“二十。”
羅賓咽了口唾沫。
“不錯的嘗試。十歲怎麼樣?”
羅賓出離憤怒了,“十歲?我馬上就十五了!男孩子們會在青春期發育得晚一點,好吧?”
“所以你十四歲了。”
“幾乎就是十五了!”
“冒著生命危險爬上燃燒的建築物?”羅賓瞪著他無聲地譴責,夜魔俠繼續用語言攻擊他,“我可不是十四歲。不去醫院嗎?”
羅賓搖頭,“不。”
當然了。
夜魔俠有點惱火,不幸的是,他現在明白了以前福吉(以及凱倫和克萊爾)對夜魔俠魯莽行事的感受。“行吧,行吧。孩子,到哪裡處理你的傷口?
“我可以自己走了,我會找到我的私人醫生讓他幫我看的。”
這句話令人寬慰的是真話,夜魔俠最好放他走,免得孩子以為他居心不良。不知怎的,他總覺得心裡不踏實,好像錯過了什麼,並在剩下的時間裡神思不屬。
回到新的德雷克宅,脫下夜行衣的馬特習慣性地側耳傾聽家裡兩個人的動靜。傑克睡得不太安穩,像是做噩夢了。提姆呼吸並不十分和緩,許是剛起夜了——
噢,天哪。
最後一塊拚圖到位了,提姆的心跳聲和羅賓的心跳聲漸漸重合起來。
布魯斯·韋恩身上莫名其妙的血跡,迪克·格裡森身為夜翼的事實,以及提姆和羅賓同樣的心跳聲……
馬特恍然大悟,原來蝙蝠俠就是TMD布魯斯·韋恩,提姆則是他的搭檔羅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