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年扶著樓梯扶手緩緩走下幾步,腳步略顯虛浮。他的視線掃過仆人打開的贓物,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
"依依姐喜歡拿去就是,何必隨身帶著。"
他並未完全走下樓梯,隻是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燭光在他蒼白的臉上投下搖曳的陰影,唇色卻紅得刺眼。我注意到他扶著扶手的手指微微發顫,睡袍下隱約透出一絲血痕。
“啊,是啊。畢竟第一次見,難免喜歡愛不釋手了些。”我探究地看著他。
時年似乎察覺到我的靠近,身體微微後縮,靠在樓梯扶手上。
"已經很晚了。我和父親說了你上學的事,他同意了。明天依依姐就和我一起去學院吧。另外,吃完夜宵就早點休息。"
他的笑容在燭光下顯得格外飄忽,說完便轉身回了房間。
我看著他的身影遠去,旁邊的女管家朝我鞠了一躬。
“小姐,廚房在這邊。”
雖然不是很餓,但富人家地夜宵實在豐盛。回到房間後洗漱後,我對著鏡子試穿校服,剪裁立體的西裝將身形勾勒得恰到好處,我覆上領帶感受著這真絲的質感。
鏡子中的少女看著我,頭發明顯有點營養不良,有些乾燥泛著棕色,下巴尖尖的,黑色的眉眼淡淡的透露著一種死感,我滿意地點點頭。不起眼,有點溫吞,非常有路人感。
“依依姐 ,你睡了嗎?”我突然嚇了一跳,時年這麼晚還找我乾嘛,我輕聲走到門前。
他似乎靠著門坐下了,有細微的消毒水味透過門縫,真受傷了?
“何依依,我知道你根本不在意我的身份,但你也教過,想要的東西就算搶也要攥在手裡。”他自顧自地說著,語氣有點虛浮。
我抵著門,心裡暗罵:我可沒讓你用在我身上!流浪在外,為了哄這位少爺,我說了多少漂亮話已經記不大清,他和我一起時,我總感覺人與人的差彆不過如此,事實證明如果我還不擺正自己地位置,他丟掉的隻是名聲,而我丟掉的可是小命。
我的終端突然震了震。
我慌亂地低頭看了眼,一個未知號碼給我的郵箱遞了簡信。
【未知:酒吧老板說你這裡有終端的資源,我需要含有順利進入上城,跳過身份識彆密匙的終端。】
震動聲傳過門後。
“姐姐,就知道你沒睡。”透過門縫我聽到他的輕笑。”我的父親很可怕吧…“
我緩了緩,時年到底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被他爸逮住。
我假模假樣地長歎了一口氣,順便回了下客戶。
【111:什麼酒吧】
終端的買賣違法,隻流行於貧民窟之間,由於終端具有身份識彆屬性,而底層大多是黑戶,所以能進入上城的終端需求量蠻大的。之前從垃圾堆裡淘來的資源已經在我流浪期間被我倒賣完了。不過現在,剛好把我手上的處理掉。
【未知:亨利】
對上了。
【111:來得不巧,這種終端現在挺搶手的。】
【未知:那算了。】
對麵回的也太快了,我還沒抬價。
“我的父親,被何歡耍了一套後,即使現在已經有了婚配,但一直想要把何歡逮付出代價。現在c國向a國宣戰,何歡終於冒頭,出任上將在前線用a國的敗績把ABO性彆革命推向了大眾眼前。”
這我當然知道,下城區反對ABO性彆匹配的遊行,幾乎每周都有。如果要我選,我也不想匹配到全新身份之後,還要適應新的器官。
“姐姐。”他纏眷的叫了一聲。
【111:但,我手上剛好隻剩下一個完好的二手終端,但需要額外支付刷機的費用】
我看著對麵好久不回消息,到嘴的肥羊就要溜走,敷衍地應了一聲。
【未知:可以,你隨便報價。】
太好了。
“我是不是很沒用。”他的聲音悶悶的,消毒水混著雪鬆的氣味愈發重了起來。
有沒有用先放一邊,眼下達成交易才是大事。
【依依依:5千星幣,兩天後酒吧晚上8點】
“我試過說服父親了放你走,但眼下你最好還是在我身邊比較安全。”
我低頭刷著終端,搜索了下B國時家的股份構成,暗罵你父親能把我放了才怪,我甚至都不知道何歡對他下了什麼藥。
時家旗下最核心的是娛樂產業,做到了全星係最大的娛樂公司。其總部位於B國首都的"星塔",近期與皇室剛進行會談。全力推進國內推進ABO血型匹配的宣傳。
ABO血型匹配據說是由人類進化演變而來的全新性彆體係,有利於提高生育率和軍事實力,alpha血統能極大的提升體能和精神力,科學家已經破解了基因序列,已經在c國成功推行並助力c國一躍成為全星係軍事力量最強大的國家。
我頓了頓翻閱了下最近時政熱點,好像和我這種平民沒有什麼關係。
“時年,我雖然一直渴望解除階級間的壁壘,但我並不是什麼貪圖富貴的人,我隻想在完成義務製教育後能回複我公民的身份。我知道你的好心,我那時是真把你當兄弟,但眼下留在在這裡並非我願。”
不要在餓的時候進超市,不要在垃圾堆裡找真愛。我這個人確實不錯,但時家我實在惹不起。
時年的氣息好像粗重了些。
“你不是答應過我要帶我走嗎。”
我沉默了,他怎麼還流浪上癮了,果然前麵的話都是試探嗎。兄弟和你心連心,你和兄弟玩腦筋?
“啊這個,你根本就不懂現在這個情況,就這個問題,咱就是說說,都兄弟了,說句實在話…”
“姐姐,我還是覺得將你留在身邊,我才比較放心”
我歎了不知道幾口氣,直接離開大門躺回了床上,世家的公子都是一根筋吧,非得吊死在我這顆歪脖子樹上嗎。
第二天我耷拉著腦袋坐在時家的懸浮車上,早餐都沒吃就被匆匆拉起來。時年擔心地看著我亂晃的頭,伸手想把我按在他肩膀上。
我立馬清醒,接過侍從遞來的咖啡,靠在座椅另一邊。
他的手停在原地。
“我這樣就好,時少爺”氣氛有些尷尬啊。
“今天剛好春季季考總結大會,起得比較早,昨天折騰這麼晚,姐姐困了在車上睡一會吧。”
他順手替我理了下耳邊的碎發,溫潤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這個人不知道為什麼流浪時讓他叫姐,他叫了,現在地位都天壤之彆了,還依然和我套近乎。
懸浮車緩緩駛過仿佛不要錢似的大片莊園和溫室,遠處羅馬柱式組成的大門屹立在眼前,顯得格外莊嚴。
管家替我拉開了車門,恭敬地說道:“依依小姐,先生知道伴讀的身份來這裡可能會受到不少非議,您直接以特招生進入三年級。”
“姐姐,我在二年級,遇到麻煩直接找我就好,會議馬上開了,姐姐能自己去教務處嗎?”時年戀戀不舍地拉著我的手,在我連連點頭下,他終於是鬆開。
我這隻下城九號街區的老鼠竟然能到瓦爾蘭貴族學院就是奇跡了。
瓦爾蘭貴族學院原為B國的皇家學院,在皇權與政權分離後,為國家政要子女開放了入學權限,而企業世家則靠著股權買賣得到學位,學校實行小班製,按年級進行劃分。可以說這裡是人都是階級的頂層。
在教務處辦好入學手續之後,管家替我把學習用品送到了教室。還沒進教室,就聽到教室裡尖利的聲音。
教室內一群男女簇擁在一個桌子旁。
“這就是那個成績第一的特招生寫的演講稿?”為首的紅發少女,捏著幾張a4紙在手上嘖嘖稱奇,一旁的男生好奇的扯過卻不小心撕爛了一個角。
“你在做什麼?“紅發少女不滿地奪回來,正巧和我對上視線。
我站在教室門口,眼前發生的場景十分熟悉,是原書中一出霸淩事件的事發現場,啊不過也是和我一樣的小炮灰,由於我前段時間一直流浪在外,進入學院的時間也被我延後了至少幾個月,要不然我說不定能在這裡仗著時家的身份混成小頭目,不過想到原書中我最後的處境…
“我,,我是新來的插班生。“我睜大眼睛,努力展現出自己的單純無知。
“插班生?又是學院新招的特招生把?“少女饒有興趣地看著我,與頭發相配的紅色指甲捏著那幾張破紙。
“又是特招生,我明明已經向校領導反映過了,下城區的特招生全都不乾不淨,怎麼還往上招“旁邊的男生小聲嘀咕著。
大哥那麼大聲,我都聽見了好嗎。我吃的可比比你上層的預製菜料理包乾淨多了,我有些無語看向管家,管家你快說句話啊。一旁的管家還要說什麼時,紅發少女朝我揮了揮手。
“是特招生啊,來,把這個紙撕爛“她似乎根本不在意我的身份,臉上掛著笑意。
我裝傻充愣,“這好像不是你的東西吧,你們這是在霸淩?“
紅發少女見使喚不動我不耐煩的皺起了眉頭,抬抬手就把手裡的紙撕成了紙屑,丟到了一旁男生身上。
"這種垃圾就該和你一樣——"
我瞬間躲在管家身後。
“何小姐是時家的客人。‘
他終於出聲了,快告訴他們我是誰的人。
我麵上浮出糾結,望著他們,誠懇道歉
“如果我誤會了你,向你們道歉。不過你應該知道時家一直致力於學院學風建設,我不希望時先生會聽到…”
少女瞳孔驟縮,旋即露出尷尬地笑容:“何同學?我是米萊,會議快開始了,我們先走一步,再會。“
人群作鳥獸散後,管家送完我的行李就回去了。
我蹲下來撿起紙張的碎片,已經碎地看不清字了,隻能依稀看到開頭----演講人:林景的字樣。
特招生?每年都會招收幾位下城區學習頂尖的學生來學校就讀。象征著學校的平等和共享,但不過是給上層提供優越感的工具罷了。我捏了捏碎紙,但這個紙張的材質好像不多見。
一雙修長的手伸了過來,撿起了地上的碎紙。我抬頭,對上一張化成灰我也認得出來的帥臉——原書中我反複糾纏的主角,林景。
“我說這不是我撕得你信嗎?”內心哀嚎,已經努力避開了但怎麼結果還是我再走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