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婧妍把她帶到了樓梯連接之間的平台，平時這個位置人很少。
“你怎麼能哭成這樣？我看完整本都沒什麼感覺。”李婧妍又心疼又好笑。
心疼的是平時文文弱弱的林雨哭成這樣，好笑的是小說內容過於誇張，林雨居然哭成這樣。
“為……什麼……為什麼男女主會分開？”說著她的眼淚又要掉下來。
李婧妍用備用的紙巾為她擦拭：“都是假的，你看現實也沒有這麼狗血對不對？而且我覺得沒在一起都不算男女主，他們隻是對方生活中的過客，而不是對方的主角。”
林雨點點頭，覺得她說的有道理，既然最後沒在一起說明隻是過客。那這隻是他們人生中的一段回憶，而且可能是最不值一提的回憶。
她的心情好多了。
下半段樓梯卻走來了一男一女，他們沒有觀察四周，一上樓梯就開始蜻蜓點水一般觸碰對方的嘴唇。
昏暗的樓梯間，林雨和李婧妍麵麵相覷。
林雨拉著看呆了的李婧妍跑上了樓。
“你剛剛看這麼仔細乾嘛？”
林雨的鼻頭紅紅的，說話還有哭腔。
李婧妍一本正經地說：“我還沒看過人那啥，隻在小說看過，有點好奇。”
林雨“噗嗤”笑了，可是小說應該跟剛才的不一樣，雜誌上那三篇都伸舌頭了，林雨也試著舔舔自己的舌頭。
沒有任何刺激的感覺，而且她的上嘴唇和上嘴唇一直碰在一起。難道跟彆人的嘴唇貼在一起會有不一樣的感受？
課間十分鐘就這樣滑過，教室裡的聲音漸漸放低，林雨回到位置上發現桌上多了一包紙巾。
很奇怪，是誰放錯了？
她用手肘碰碰段呈，低聲問：“這誰的紙巾，你知道嗎？”
段呈秉持著上晚自習不說話的端正態度，用鉛筆在草稿紙上寫了四個字：你後桌的。
林雨很敬佩段呈這樣端正的態度，這人有點過於嚴肅。兩人同桌至今，還真沒說過話。
更驚訝的是，蘇嘉陽乾嘛給她送紙。
但是上晚自習她又不好回頭，一回頭萬一和劉玉桂來個對視，她簡直不敢想象那場景有多可怕。她寧願和她媽對視，也不要和班主任來個親密互動。
再加上上次她訓斥了蘇嘉陽，她就更不敢回頭了。
其實蘇嘉陽好像也沒做錯什麼，除了偶爾讓她失去第一名，回家被何進芬家法伺候之外，他簡直是個好男同學，下課了不打鬨，也不隨意開惡俗玩笑。
上學期有生理衛生課，總有男生發出惡心的怪笑，還有研究各種諧音梗，導致女生都不敢隨意發言。
班裡還有個人因為頭長得像顆長長的雞蛋，被稱為“鹵蛋”。此人愛好有點奇怪——研究生理衛生課本。“鹵蛋”已經在這個年紀已經長出來一些胡子，看書時嘴角還有謎之微笑。
林雨之所以知道這麼清楚，是因為她曾經和他同桌過。她甚至不敢回想那段時間有多崩潰，一轉頭就是他一手摩挲著胡子，一手拿著生理衛生課本翻到的特定頁，嘴角翹起的樣子。
…
但是她麵對蘇嘉陽就是莫名的氣憤，到底是氣什麼？連她自己也搞不懂。
這節晚自習之後就放學了，如果放到明天那會更尷尬，於是她寫了一張紙條，把紙條和紙巾一起遞給蘇嘉陽。
她仍然沒有回頭。
蘇嘉陽也提前完成了所有作業，正無所事事地擺弄魔方。
當他思索著下課後該怎麼和她說話時，林雨卻將他送的紙巾送回來了，還問他：你是不是放錯了？
蘇嘉陽盯著紙條上的字，這字很好看，筆走龍蛇、行雲流水，他很喜歡。
隻是上麵的話讓他有點難受。
他隻是又聽到了微弱啜泣聲，再加上她剛才動作和正常學習時不同，所以猜測她又哭了，特意趁她不在才放在她桌上。
現在該不該把紙再給她？還是隻寫一句慰問的話？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她好像一直不太喜歡他，和他對視時，眼睛也永遠充滿疏離。
小學的她比現在更文靜，活動範圍幾乎隻在座位。可是她和後桌聊得很好，一下課她就轉過頭。為什麼他成了她的後桌，卻如此不同。
他思考了很久，還是決定下課後再問問。他現在心煩意亂，為什麼他們同班這麼久，不能像正常同學一樣相處？
林雨還了紙巾，又換了一種心態看雜誌。
這讓她的接受能力變強了一些，雖然胸口還是會滋生一種密密麻麻的難受的感覺，但是總算不再直接流眼淚。
或許控製不住流眼淚跟她的心理想法有關呢？她決定重視這個問題，等周五放學就上電腦查。
蘇嘉陽這節課卻如坐針氈，到底該怎麼問？總不能直接問她是不是哭了。
他從來沒有覺得時間過得這麼慢。
在他緊張的情緒中，下課鈴聲很快敲響，他直接站了起來，椅子滑動地麵發出“滋——”，周圍的同學還在收拾東西，都看向他，他又坐下了。
李婧妍看著他奇特的行為。
蘇嘉陽看著前麵林雨收拾書包，林雨應該已經恢複過來，看起來很平靜。
他捏著紙巾，想問問她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昨晚和今晚都哭了。
還是沒有問出口，紙巾已經被捏的皺皺巴巴。
一周很快過去，又到了星期五。
林雨晚自習沒再出現異樣，她在周四晚終於能心平氣和地看完一篇小說。
蘇嘉陽也一直沒有問出口。
周五放學，在校門口與李婧妍和周韞雯道彆後，三人住在三片不同的片區，林雨步行回家。
路上穿著黑白校服的人很多，還有很多家長在校門口等，林雨看著被家長載回家的學生，他們的是那麼開心，和家長分享在學校的趣事。
回到家，何進芬已經做好了飯菜。
聽見開門聲，何進芬就知道是林雨回來了，她在廚房指揮：
“林雨，過來洗碗洗筷子，把菜端過去，叫弟弟出來，準備吃飯了。”
林雨到房間放下書包，再去廚房洗好了碗筷，端出來飯菜，才到電腦房喊林彥銘。
林彥銘正在偷偷打遊戲，何進芬不允許他們玩遊戲，她常把“玩遊戲玩小心傻了”掛在嘴邊，且身邊還有一位親戚依靠玩遊戲賺錢，也成了她口中的反麵例子。
林雨和林彥銘雖然總是打來打去，但是都一致為對方打掩護。林彥銘有什麼秘密也都會告訴林雨。
林雨小時候對弟弟的感情很微妙，她想知道弟弟為什麼和他不一樣。為什麼何進芬說她的時候，弟弟不幫她。
這一切都隨著時間流逝，被掩蓋。
“這周學習怎麼樣，有沒有要買的資料，要買就喊你爸帶你去買。”何進芬開啟了一周一度的家庭會議。
家庭會議主要圍繞姐弟二人的學習展開，囊括了成績、資料、早戀等話題，她每周都要強調一遍。
林雨搖搖頭，她才開學，新買的還沒做完。
林雨等何進芬說完了，才說：“媽，我明天要出去，去周韞雯家玩。”
何進芬對她和女同學玩，應該是和成績差不多的女同學玩，通常不會反對。
“嗯，九點鐘之前回來。”
“好的。”
吃了飯、洗了碗，林雨終於迎來了電腦時光，她和林彥銘分配好時間，一人玩一小時。
林雨到房間看了一小時書又回到電腦房，接替林彥銘。
她首先打開農場收菜，果不其然，蘇嘉陽又偷了她的菜，她也去他的農場給他放了幾條蟲表示問候。
三人團群聊閃爍著消息，林雨無暇去看，她還要搜索為什麼忍不住流眼淚。
她在網頁上敲下“為什麼控製不住流眼淚”幾個字，上邊顯示有心理、性格、壓力等問題，她自我診斷與上邊的內容都不相符。
她沒有得到答案，看來還是得靠自己控製。
她想，婧妍說雜誌裡的男女主都是對方生活的過客，那如果把那些事都看作人生必經之事，是不是會變得不一樣？因為總會經曆，而現在提前做好心理準備，就會將它變成很平淡的事，像翻書一樣把它輕而易舉地揭過。
拋去這些複雜的思考，林雨開始研究下載那款新遊戲。
群聊裡李婧妍和周韞雯已經開始了遊戲，並且發了截圖在群裡，林雨看不懂畫麵，但絲毫不影響她對遊戲的熱情。
何進芬會時不時檢查電腦，因此軟件不能直接放在桌麵上，而她不太會使用電腦的深層次功能。
林雨研究一番後，決定不建立桌麵快捷方式，在文件夾內直接打開應用程序。
下好了遊戲，一小時已經過半，還差半小時就九點，九點是何進芬要求的上床時間。
林雨將下好的截圖發到群裡，順便點進遊戲。
沒想到還要下載，林雨徹底失去耐心，關閉頁麵之後兢兢業業地運營農場和牧場。
恰巧這時何進芬進來了，林雨熟練地切換到專門用來學習的桌麵。
她還得感謝買電腦時，係統自帶的兩個桌麵。
“在看什麼？”何進芬進門先檢查電腦屏幕，再看看有沒有其他打開的軟件，“要認真學習知道嗎？這電腦專門給你們學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