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1 / 1)

紅樓之悲催賈赦 箏煜 3750 字 2個月前

賈赦眨了眨眼,疑惑地看迎春,“難道我說的不夠真誠不夠慎重嗎?她怎麼好像半點都不信。”

“或許正是老爺你太真誠太慎重了,太太才會以為你是在騙她的?”迎春跟著眨眨眼,同樣疑惑地看過去。

太真誠太慎重還會被懷疑?賈赦眉頭緊皺,腦袋後仰,望向邢夫人背影的眼神中全是迷茫。

眼見人影越來越小,賈赦也顧不得心頭的困惑,晃了晃腦袋,連忙招呼迎春等人追上去,“罷了,等回去了我再和她好好解釋。”

他們此行是去向賈母請安,若是走得前後不一,被傳到賈母耳中,怕是又要橫生枝節。

賈赦這邊帶著人匆匆追趕,前頭的邢夫人氣頭上走出一段路,見身邊沒了其他人,不由生出同賈赦一樣的顧慮,漸漸慢下了腳步。

等到一行人來到垂花門前時,又是平日一般的順序模樣,看不出半絲插曲的端倪。

進了正房,一如往日的見禮落座奉茶,問些吃睡坐臥等寒暄之語。

彼此關心過後,邢夫人興頭頭說起迎春的屋子,“用了這些時日,換家具、改陳設、種花木的,好歹將屋子收拾得能住人了,如今就等著二姑娘這個主人!”

她滿臉是笑地看向賈母,“老太太最是見多識廣,還要勞煩老太太薦一位高人,好生挑選一個良辰吉日,讓二姑娘順順當當地搬過去,方才是圓滿呢!”

“這有何難?”賈母自得道,“我們府上來往的高人何其多,回頭我就寫封帖子,定請人給你選出來一個大大的吉日。”

“二姑娘還不快謝過老太太!”邢夫人驚喜地拉住迎春的手,將她往賈母推了推。

迎春仰臉看著賈母,羞澀中帶著感激與期待,“多謝老太太!”

賈母將她攬進懷裡,手上比劃著,“你從那麼一小點大就來了我身邊,如今長到了這麼大,我是不舍得你搬走的。”

“但你老爺太太執意要你過去,為此連封了好多年的院子都解了,我也不好做這個阻攔你們團聚的惡人。”

她歎息一聲,叮囑迎春,“去了那邊,若是不習慣,你儘可回來,我這院子總還是有你一間屋子。若是受了委屈,也彆怕彆憋著,我這個老婆子還在呢,還能為你做幾年的主。”

一邊說,一邊拿眼神打量賈赦和邢夫人,警告的意味昭然若揭。

“老太太說的對!”賈赦重重點頭,滿臉鼓勵地看著迎春,附和賈母,“你在這邊住了八年,乍然過去難免不習慣。倒是先兩邊住住,再完全搬過去更好。”

“另一個,我和你太太也沒親手養過孩子,若有什麼不好與我們直說的,你請老太太從中間傳個話,也是使得的。”

迎春眼眶微熱,身子貼著賈母,口中回答二人,“一切都很好,我不會受委屈的。”

賈母頓了頓,輕輕將迎春往外推,“你與弟弟妹妹也不知還能再同住幾日,趁著如今還沒搬家,去與他們多聚聚吧。”

迎春愣了一下,扭頭看向邢夫人,見她微微點頭,方才帶著探春等人告辭出去。

“珠哥兒媳婦你也去看著些他們。”賈母又吩咐李紈。

李紈應聲而去,屋子裡隻剩下賈母和賈赦賈政兩對夫婦。

這是要有大事?賈赦和邢夫人對視一眼,默默調整了下坐姿。

二人剛剛坐定,賈母便衝著賈赦發難,“老大,你媳婦一向任事都順著你,早前你關上院門儘與小老婆胡鬨她不言不語,如今你嬌寵閨女她也處處精心時時嗬護,你為何還要因個庶子與她為難?”

“我因個庶子與她為難?”賈赦張大了嘴巴,隻覺一頭霧水。

他與邢夫人是因著兒子的教養略有分歧,但沒多久便重新達成了共識,便是其間有人擺臉子,也是邢夫人而不是他,為難一詞從何說起?

“你還狡辯?!”賈母冷哼,麵上又添了惱色,“若非你為難,你媳婦眼睛又是如何紅的?”

聽得這話,賈赦方才反應過來,他之前顧慮的誤會竟是成了真。

不過榮國府人多眼雜,他們一行走的又是最寬敞近便那條路,他們夫婦吵嘴的消息,被耳報神傳到了賈母和王夫人麵前也是正常。

幸好他們在路上交談時,也有注意著避人,哪怕傳了消息過來,細枝末節也不會清晰。想是他們聽到了前頭說的琮哥兒,賈母才會有此聯想。

有了猜測,賈赦鎮定下來,屠淵之事賈母沒聽說,他更不可能輕易泄露,此時隻有低頭將罪名認下最是合宜,“老太太說的是,是我的不是。我不該如此急躁,便是意見不同,也該緩和著與太太說。”

邢夫人正想為賈赦解釋,就被他乾淨利落的認錯驚得失了聲。不過略一轉念,她便想通了其中緣故。

明明是老爺受了委屈,不能訴諸於口,還要再領一重罪過,邢夫人眼眶又開始泛紅。

但她到底知曉不能壞了賈赦的計劃,於是含糊著將事情往自己身上引,“老太太彆怪老爺,也是我自己心急。又仗著老爺近日寬和,太過小性了些。”

“你彆為他開脫!”賈母一個眼神壓製住邢夫人,“他自小就是由著性子來,前些年左擁右抱,如今又說要修身養性,何嘗考慮過你的心思!”

賈母雙眼瞪著賈赦,“你媳婦娘家不在跟前,膝下又沒個孩子,便是想養琮哥兒,又有什麼錯?你竟還因此給她氣受!這是哪來的臉!”

給不了人孩子,還不讓人養現成的孩子,這確實說不過去。

賈赦配合地連連點頭,“是是是!老太太教訓的是!回頭我就把琮哥兒抱到太太屋子裡!”

“不是!老太太!老爺!我不是想養琮哥兒!”邢夫人張口結舌,連連擺手。

她是因賈琮的教養與賈赦有了分歧,但她可從來沒想過要自己養孩子!連迎春這個姑娘她都沒想過放到自己院子裡,何況是一個才兩歲的庶子!

學文習武、考試做官、娶妻生子……隻要想一想,都是數不清的麻煩!

賈母安撫地拍拍她的手,溫聲道,“你彆心急,你有這心思也是人之常情,沒有人會責怪你,隻是你也要體諒體諒你家老爺。”

體諒老爺?邢夫人一愣,身子不自覺朝賈母傾了傾。

賈母微微一歎,也湊近邢夫人,壓低了聲音,“他與璉兒他娘少年夫妻,朝夕相伴十餘載,中間連根針都插不進去。”

“偏偏璉兒他娘早早去了,隻剩下璉兒這根獨苗苗,他哪能輕易接受一個會與璉兒搶家產的嫡子?”

邢夫人恍惚著點頭,目光渙散地看著賈母。

賈母繼續給她支招,“你也不要執著親生的名分,在你跟前養大的孩子,哪能不心裡念著你?至於嫡庶,按我朝律例,除了嫡長子,嫡子分得的家產也不過比庶子多一倍。”

“如今老大處處想著你,你正好借此多攢些體己,如此,哪怕是庶子,最後也差不到哪裡去。”

每個字邢夫人都聽得懂,但所有字連起來,直讓她的腦子成了一團漿糊。

她機械地點著腦袋,嗯嗯啊啊的也不知自己到底應了什麼。

賈赦看著情況不對,忍不住開口,“老太太,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太太已經做得夠好了,不必再讓她委曲求全了。”

“這話說的倒還有幾分擔當。”賈母總算拿正眼看了一回賈赦,又回身拍了拍邢夫人,“你細想想我的話,千萬彆鑽了牛角尖。”

邢夫人繼續茫然地點頭。

賈母這才看向賈赦,語重心長地道,“回去和你媳婦好好說,人都有私心,但一個家裡,家和才能萬事興。”

“是,兒子知道了。”賈赦躬身應道,連忙帶著邢夫人告辭。

送走賈赦二人,王夫人忍不住好奇,“老太太,下麵隻傳了大老爺夫婦吵嘴的消息,連琮哥兒也隻是隱隱約約聽見了個名字,你如何就猜出他們吵架的緣由是大太太想養琮哥兒?”

“大太太沒兒子,往後也不可能有自己親生的兒子,與大老爺吵嘴時卻提及了琮哥兒,你說這緣由還能是什麼?”賈母提了兩個重點,反問道。

“原來如此,”王夫人恍然點頭,“兒媳受教了。”

賈母繼續教兒媳婦,“初聽消息時,我隻有八分猜測,但聽了他二人回的話,我便作得十分準了。”

賈赦從來是個我行我素的性子,若不是他的緣由,他絕不會這般輕易就認了錯。

而邢夫人一味順承賈赦,近日在賈赦麵前又很是得臉,今日卻一連紅了兩次眼,定然是因著性命攸關的大事。

兩項印證,豈不正合上了之前的猜測?

“多謝老太太指點!”王夫人鄭重行禮。

賈母扶起王夫人,用力捏了捏她的手腕,“你與老爺夫妻一體,眼看府上風雨欲來,你萬萬不可再同以往一般鬆懈了。”

王夫人眼神閃爍了一下,垂頭應道,“是,兒媳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