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1)

紅樓之悲催賈赦 箏煜 4005 字 2個月前

賈赦一麵穿衣,一麵叫人送水,三兩下打理妥當,當即便要人去牽了馬出門。

大丫鬟夏榆連忙相勸,“無論甚事總沒得自個身子重要,老爺昨夜便用得不多,好歹填補兩口再去。”

賈赦近身之人皆知他為噩夢所擾,不僅夜間歇得不好,白日又和姬妾廝混,飯食已是許久未曾好生用過。眼看著今日賈赦的麵色又比昨日更加憔悴,由不得夏榆不擔憂。

此時賈赦急匆匆出門本就是要去看大夫,夏榆的話正搔中他的癢處,他不由停下了步子,“你說的很是,那趕緊擺飯,哦用過了就走。”

夏榆滿臉是笑的應了聲,自去命人傳飯。

賈赦踱了兩步又走出門外,吩咐小丫鬟傳話出去,趕緊先派下人去醫館排隊,如此也不會因用飯耽擱看診的時間。

小丫鬟忙不迭地跑去傳話,賈赦這才放心地回屋用飯。

不多時,賈赦用飯畢,撂下筷子正要出門,丫鬟來報他的繼妻邢夫人正過來。

“太太麵色不甚好看,剛又打點著要往隔壁去,許是隔壁又出了什麼事。”

出門的腳步再次停下,他旋身坐到炕上,一口氣灌了一杯茶,勉強耐著性子等邢氏。

也沒讓賈赦等多久,伴著一連串丫鬟的請安之聲,邢氏腳步匆匆地走進屋子。

隻掃了一眼她那一身黯沉沉的衣裳,賈赦便皺著眉頭挪開了視線。他這繼妻也不過三十來歲的年紀,偏總愛穿這些暗色衣裳,看著竟是生生老了十歲,跟隔壁賈政媳婦也差不多了!

邢夫人早習慣賈赦對她的嫌棄,此時更是不以為意,隻垂著臉對賈赦道,“老爺,姑太太家的哥兒去了,老太太心裡怕是不好受。”

“姑太太家的哥兒?”賈赦震驚地摔了茶盞,“他不是還未滿三歲?前幾日我才打點了大夫和藥材送過去,這還沒到地兒,他怎麼可能就沒了?!”

邢夫人一臉怪異地看了看賈赦,孩子是不是沒了,跟孩子年紀和這千裡之外派的人又有什麼關係?

賈赦全沒注意到邢夫人的眼神,隻一心琢磨現實和書冊的誤差,“這怎麼可能呢?他都沒三歲,怎麼可能就沒了?他還沒三歲呢!”

見賈赦嘴上顛來倒去,一副魔怔的樣子,邢夫人心下一慌,趕緊說道,“老爺莫急,許是傳話的人遞錯了消息也是有的。”

頓了一頓,邢夫人又道,“倒是哥兒的年紀,雖是還差兩個月方足月,但時人多用虛歲,說他三歲也無不可。”

“虛歲?”賈赦重複一回,此處雖是明白過來,心中卻又有了更多的困惑。

賈赦記得,那書冊他印象最深刻的前兩回中,寫有“今如海年已四十”,按時節和他的推算,這處用的可並不是虛歲。

前後兩句挨在一起,卻用的一實一虛,這是書冊有了謬誤,還是它本就不是他所猜測的未來預示?

心中生了疑,賈赦克製不住地用力回想尚還記得的書冊內容。

是了!他記得很清楚,那書冊中薛家來京沒多久,他的侄兒寶玉便夢遊太虛幻境,回家後便與丫鬟襲人行了夢中之事。

但按著前文所載來推測,寶玉行事之時竟是不過八九歲。彆說他銜玉而誕、生而不凡,就算他是神仙轉世,八九歲上便能人事,這也是天方夜譚啊!

找到一處錯漏,書冊所述種種矛盾不合理之處紛紛湧入賈赦腦海。賈赦重重地一拍桌案,隻很不得是拍在之前將其奉為圭臬的自己腦門上。這等錯漏百出的書冊,怎可能是對未來的預示?!

“你既已悟了,我便也功成身退了。”熟悉的聲音在賈赦耳邊響起,正和之前幾日每每在夢中說“時辰已至”的一模一樣。

而隨著這聲音消失,賈赦徹底明悟。

他夢中的那本書冊,原是另一處界域一本享譽中外的名著。卻因曆史原因,隻有前八十回存世,且各種版本、各種言論自有擁躉,乃此界域之一大憾事。

機緣巧合,又有另一處界域之仙神流落此地,看到了這本書冊,並深深為之著迷。奈何苦求後四十回原稿無數年,最後卻終是未能如願,

於是,這位仙神離界之後,便以大法力塑造了一個新的世界,其中景物人事全按書中所言而設,試圖讓此界運轉到八十回之後,自動為他演化出後續的內容。

誰知在演化世界之時,仙神心有觸動,禁錮他許久的瓶頸竟已悄然消失,修行的康莊大道重新展現在他麵前。

仙神明白,這是此界生靈與他的機緣,他若要更進一步,定然不能再使其猶如提線木偶。故而他撤去了對此界的限製,欣然遠去追尋自己的大道。

但仙神走得太急,雖是撤去了限製,卻忘了收回用於布置的書冊。而這書冊與仙神心靈相通,初時一板一眼地擺弄世界,如今又一心想要相助其中生靈掙脫束縛。

整本書冊全圍繞著賈赦侄子賈寶玉展開,書冊的想法自然是進入寶玉夢中點化其人,卻不知行事途中出了什麼差錯,它未曾入得寶玉之夢,反倒是找上了賈赦。

如今賈赦已看完了書冊內容,又認識到了幾分書冊的來曆,它自覺功德圓滿且無法再等到自家主人,就這麼消散於天地之間了。

幸好它還記著此界還有太虛幻境等許多凡人無法抵禦的強大存在,在消散之前將他們與凡人徹底分隔了開來,算是幫他主人做了個善始善終。

仙神之事說來曲折輾轉,於賈赦而言,卻不過是瞬息之間前因後果便已清清楚楚入了他的腦海之中。

長舒一口氣,賈赦顧不得驚歎天地之大、向往仙神之能為,也顧不得等著他一同去寬慰賈母的邢夫人,他徑自回了自己的屋子,反身抵住房門便開始刺激自己的身體。

噩夢和無能皆是那書冊搞的鬼,如今書冊消散於天地間,他的身體也該恢複正常了吧!

懷揣著無儘的期望,賈赦再一次對自己用上了十八般武藝。然而令他悲憤的是,如同方才在床上一般,此時他的身體還是八風不動,沒有半點支棱起來的意思。

“不可能!”賈赦不敢置信地咬緊了牙關,垂頭看去的雙眼恨得快要滴出血來。

深深地喘了幾口氣,賈赦眼神一厲,手上用儘了全力。

“啊!”不可言喻的痛楚倏然炸開,賈赦雙腿發軟,“噗通”一聲栽到了地上。

“嘶嘶”呼著痛,賈赦繼續擺弄著自己,隻盼著方才的失敗隻是自己的錯覺。

奈何幾番嘗試過後,賈赦絕望的發現,他的身體完全沒有一星半點的好轉。

他是不是以後都隻能做太監了?賈赦死死捂住胸口,縮在地上瑟瑟發抖。

早知道所謂的自由竟需要這份代價來換,賈赦寧願做一個一無所知的紈絝,就算臨死之前要將他夢中的死法全都經曆一回也在所不惜。

但是他沒有機會了!賈赦緊緊閉上雙眼,眼角滑下一滴淚珠。他的雄風、他的歡愉、他的尊嚴……全都沒有了!

“啪啪啪!”“砰砰砰!”

“老爺老爺!你沒事吧老爺!”

“老爺你快開門啊!”

……

好半晌,賈赦終於從無儘的沮喪悲痛中抽離了一絲絲,門外那七嘴八舌的拍門聲和叫喊聲也傳進了他的耳中。

“彆叫了!”賈赦大喝一聲,得了清靜才扶著門板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門外的人雖是息了聲,卻有一個算一個,儘皆豎著耳朵聽著裡麵的動靜。

賈赦剛靠在門板上歇息,門外的人便聽出了端倪,邢夫人湊上前,細聲問道,“老爺可有傷著?我這就派人去請大夫?”

“不過是不留神絆了一下腳,連點油皮都沒破,哪用得著請什麼大夫。”賈赦答道,聲音帶著幾分嘶啞,手上取下了門栓,身體也往旁邊挪了挪,“不是還要趕著去那邊?速速進來給我收拾收拾換身衣裳。”

房門打開,邢夫人和夏榆一前一後躥了進來,見著賈赦模樣均是唬了一大跳。

進門之前還整整齊齊的頭發如今亂得像雞窩,束發的頭冠歪歪斜斜要掉不掉,麵色慘白,眼中帶著血色,身上的衣裳更是已經皺得不成樣子,斜倚著的身子仍在微微發顫。

“老爺!”二人齊齊驚呼,奔上前一左一右扶住了他的胳膊。

邢夫人扭頭衝著門外喊,“立刻派人去請大夫!”

有人扶著,賈赦毫不客氣地放鬆靠了過去。

乍然被這力道一壓,邢夫人身子歪了歪,卻立刻硬挺著站穩了腳步,手上用力扶著賈赦,一點勁兒都沒鬆。

“老爺,我們先到炕上歇歇!”看了看遠處的床榻,邢夫人示意夏榆,二人吃力地扶著賈赦往炕邊挪。

抬眼看到夏榆漲紅的臉,賈赦扭頭看了看邢夫人,同樣也是一張用力過度扭曲的臉。

自己已經成了太監,往後都當不了丈夫,還將自己的妻子折騰成這樣,賈赦吹下眼瞼,心頭有些不是滋味。

“老爺彆擔心,大夫馬上就到,你不會有事的!”夏榆將這一幕儘收眼底,柔聲寬慰道。

賈赦自嘲地搖頭,“我這樣子請什麼大夫?收拾收拾到隔壁去是正經。”

他在書冊之中是不起眼的配角布景板,如今眾生皆自由,他卻連真正的男人都不能再做了。

“老爺這是說的什麼話?!”邢夫人一下提高了聲音,“老太太再是失了外孫子傷心,也沒得要傷病的親兒子連大夫都不能看!”

“更何況老太太慈母心腸,老爺你看過大夫,再好好生生的去看她,老太太這才會高興呢!”